“你……你说什么?”少安愕然瞠目,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其实,打从今天第一眼看到她起,她的少妇打扮已让他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只是他自欺欺人地不愿意往这方面多想,可现在,他最害怕的事情却由她亲口说了出来,逼得他想装聋作哑都不行了。
“这不可能!”暴躁地低吼着,他垂死挣扎般拢住了玄冰的双肩,“你爹娘的大仇还没有报,你怎么可能忽然跑去嫁人,这太荒唐了!”
“这没什么荒唐的!”玄冰无所谓似的耸了耸肩,“刚开始,我是一心想报仇,可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之后,我渐渐想通了,刺杀天子这种事情谈何容易,弄不好到头来仇报不成,只是白白赔上自己一条性命。再说,就算报成了仇又怎样,我爹娘还能重新活过来吗?”
叹了口气,她微微一笑道:“就在我最悲观失望的时候,我遇到了他——就是我现在的丈夫。他有钱,有地位,人长得有模有样的,对我也不错,一个女人想要的都有了,我还求什么?所以……就嫁了,不就那么回事吗?”
“不就那么回事?你……你居然说得出这种话来!”少安难以置信地瞪着玄冰,就好像她忽然变成了一个自己不认识的人。
努力克制着胸臆间涌动的怒气,他从怀中掏出一物,“啪”的一声按进了玄冰的手心里:“你还记得这个吗?彩蝶双飞,永不分离,这可是你亲口说的,难道你忘了吗?”
蝴蝶珠花!
这一刹,玄冰的胸口如受重击,几乎崩溃在那锥心刺骨的剧痛之中。
“不,我千万不能心软,不然就是害了他!”强撑着几近虚脱的身躯,她用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逼出了一脸残酷的笑容。
“行了,陈少安,收起你那套幼稚的把戏吧!你睁大眼睛瞧清楚了,我现在穿的什么,戴的什么?”一把掷回珠花,她指着头上的金凤步摇蔑笑道,“就这个,恐怕你把自己卖了都买不起!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以为我会抛弃到手的荣华富贵,回到你这个一无所有的山野村夫身边去?别做梦了……”
“啪”的一声,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的话,火辣辣的疼痛中,她的舌尖尝到了血的腥甜。少安愕然看着自己的手,如灵魂出窍般呆立在她面前。
无声的泪水淹没了玄冰满怀凄苦的心,可她不得不依旧用强硬的外壳伪装着自己。
“陈少安,看在我们往日的情分上,这一巴掌我认了。不过我警告你,今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要是你再敢来骚扰我,休怪我手下无情!”说罢,她正想转身离去,却不料少安一把拽住了她。
“师妹,对不起,我……我不该打你的,我是气昏头了!求求你不要走,不要对我这么残忍……”他语无伦次地嗫嚅着,眼中满是求恳之色。
见少安仍不死心,无计可施的玄冰只得劈手夺过他的佩剑,霍然指向了他的胸口:“陈少安,别把我的警告不当回事,你以为我不敢要你的命吗?”
“你不会的!”少安没有看那明晃晃的剑尖一眼,甚至又稍稍逼近了半步,“如果……你真的已经不是我所了解的那个沈玄冰,那就动手吧!来啊,杀了我,我倒要看看,你的心到底能有多狠!”
“你找死!”玄冰狠狠心,抖手一剑向他刺去。她这一剑出手并不重,用的也是少安所熟习的师门剑法,算准了他是一定可以避得开的,不料他竟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她发现不妙时已来不及收手,“噗”的一声,利剑笔直地没入了他的胸膛,她顿时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