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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涯一夜情多少相思无限在长安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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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深夜中,蕊珠和瑶环仔细视察着华床上好不容易才安抚住已含泪睡去的倾城,料再无差迟,便遣了众侍婢自去歇息,她二人则如平常一样往就在近旁的耳房中休憩听伺。

瑶环惊魂甫定的坐到榻上,只见蕊珠独倚窗前,久久凝望着夜空冷月,深陷伤情,忽悲切喃吟道:“青娥皓齿刀下亡、一缕香魂无寻处。”不由站起近前,轻轻抚转过她肩,这才更见清她脸上竟泪流滚滚。因熟知她素性□□擅制,一时又是酸恻又是愕然道:“蕊珠,你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来,诸如此种的事咱们见得还少么?你今夜又何致如此呢?”蕊珠却闭目一摇头,更是凄切的难以说话,拼命咬牙才没出大声。

瑶环忙压声抚慰道:“好了蕊珠,但凡进到这永爱宫中里里外外的侍婢,有多少已成刀下冤魂了?如今留存下来的哪个还不是经过九死一生?你我能得此可令侧王妃依赖之位已属侥幸,也仍是自己都朝不知夕,又能再旁顾得了谁呢?翠羽入此也没几天,横心就当她是个不相关的人。你平素本是个最明事理的,自然知道改变不了什么,因何又要这样徒然自苦?”说着自己却也不禁眼圈红了起来,道:“要怪就怪翠羽自己命运不济吧,以往谁敢在侧王妃面前提到半点南边的话,王爷都是要定斩不饶的,何况谁曾想她还竟会专提到杨州。”

蕊珠强抑热泪望着她道:“你不知道,我今夜见翠羽突遭此灭顶大祸,就好象又见到了两年前的宝珠一样……”

瑶环顿时“嗐”的一声,吃了一大惊,急忙一掩她的嘴道:“快噤声,小心隔墙有耳。”说完警惧万分的朝窗外一察视,伸手关紧窗扇;又转身往倾城那边一望,方放心回转一牵蕊珠的手,拉她坐到榻上,细声私语道:“蕊珠,快忘了那件事吧。千万不要再念想,否则你绝无安生……”

蕊珠却反握住她的手,急切道:“不,我忘不掉。”说着又泪落如雨道:“那是我亲亲的妹子,是我本在这世上已唯一所剩的亲人,当年她和翠羽一般,也是个方满十五岁的淳真可爱的少女,也是被王爷这样一张口就命人拉出去杀了……我们姐妹二人从父母死后便相依为命,后来一同入了王府、又入这永爱宫为奴,经受了多少波折苦楚只为求存一生,可……可我们的命怎么就那么贱呵?宝珠才那么大一个孩子,若换成他王府郡主,整天除了撒性乱闹还会干什么正经事?只是出身贫苦,早早便能操持各种活计。你也是亲见过的,我那妹子已属够利整勤劳的了吧?可就只为在侧王妃犯病时一时慌急失手跌了碗安魂汤,被王爷说杀便杀了……我看王爷对他府里那些狗,也比对我们强百倍呢!”

瑶环早也不禁泪水潸然,但听她悲怨下声音又高了起来,忙一捏她的手示警,又抬头凝神往周旁听了听,方对她紧切压声道:“正因王爷对咱们这等人轻视无比,这永爱宫里的奴婢又被他随意杀了不知多少,他当年才没留意到宝珠同你的关系,其后高总管又暗诫知情的人勿再提这个,那份保全你的心意你不会不明吧?那时你都苦忍下来了,难道如今又要大露形迹?这若被王爷知想起宝珠是你的亲妹妹,还能容你在此么?你那种坚强有胆识的胸性是我所深佩不如的,这两年我从没见你如此表露过心迹,还只道你已淡忘了那件事,不想你原来竟一直深刻心间。蕊珠,你妹妹已经死了,活不转了,你可不能为她枉送自己性命。”

蕊珠泪目莹闪,感意望着她道:“瑶环,当年事故初发时你就曾对我真诚慰劝,若不然我真不知自己要怎样才能坚持下来。”

瑶环也大现情谊,掏出丝帕轻拭着她脸上泪水,言出肺腑道:“蕊珠,咱们也算同为天涯沦落的苦命女子,有缘在此聚首,又共历多少患难?自己相互间若再不顾念帮持些,还能再指望旁人么?况且我和你已相处多年,彼此深知相喜。”说着放手一望前方,深叹了口气道:“其实我视你就如亲生姐妹一般,今夜既已触动心怀深谈至此,我就再对你说番交心的话。王爷身具盖天威势,素来喜怒无常、翻脸绝情。你看看咱们,整日如履薄冰般的尽心伺候,只怕稍有不慎还是会大难临头。虽然你我忠谨一场,如今境况能比别人略好些,但若这样下去,迟早都是个死。我心中早暗怀打算,须尽早谋策为自己寻个出路。”

蕊珠颔首道:“瑶环,你所虑甚是,正该如此。你我命运就如那风中浮萍,任由王爷主宰。但既已承父母授命生来这世间,无论如何也要自己奋争一下,拼求个扭转才不枉人生一世。”

瑶环神色一振,目跃希望之光的投向她道:“蕊珠,那你当同我一样,日后多多留意寻伺良机。”却见她缓缓又甚显毅然的摇了摇头。不由大感急愕道:“怎么?”

蕊珠目色忽然万分特异道:“我要留在王妃身边,怕是得直至我死。”瑶环愕意更甚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侧王妃虽是个天生惹人怜爱的纯善绝美女子,可她身边没了我们,王爷自会再设成群结队的细致奴婢伏侍她,又何须为她尽忠至死呢?”

蕊珠道:“我不是要对她尽忠,”说着目凝瑶环,虽语声低沉、却无比郑重的一字字说道:“我是要报仇。”

瑶环直觉一下剧烈心悸,一时竟口唇发抖、难以自持道:“你……你说什么?你疯了么?”

蕊珠异常平定道:“正如你先前所说,你我已共处多年、相知甚深,才会有此交心私语。而你我今夜所说之话若有任一传漏出去,你我都必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信任我,我也信任你。瑶环,我要告诉你,我一直心思都很清楚,这辈子无论再经历什么惨事,我也不会疯。从我妹妹猝然身死、我还什么都不及反应后的那一刻起,我就已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她报仇。”

瑶环矍目大睁,真是惊骇到了极点道:“蕊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若当真心存此念,那可真是……真是要万劫不复呵。天哪,我连想都不敢再想下去。”虽然情绪激荡,却又拼命压制不敢稍过大声。

蕊珠泪水复涌道:“瑶环,我从来也没对你细讲过,宝珠她是很懂事的。从前我们没入王府前,我在外帮佣求存生计,把她留在那间小破屋里,本是什么也舍不得让她做。可她总是为我洗衣做饭,把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条……一个才那么大点的小孩子,就不知有多体贴我……后来我牵着她的手进入了这王府豪宅,几如进了仙境,虽也怀万千惧怯,却只大以为可以过得好些了……我妹妹是多少的勤快努力,一心一意的只想做好自己的差使,然后拿到自己应得的那份酬银去赢造美好的未来……她比我强,她对生活充满了热情的盼望,不象我早有些灰冷麻木了,可是命运对待她却是何等的残忍?是江冠雄,江冠雄夺去了她方如初绽花蕾般可爱的生命,让我再也牵不到她那双温软的小手;还有上天,上天是再不会赐予我们这等人一点幸运与公正的,我不会去奢望它能降给江冠雄惩罚,我只会靠我自己。我救不了我妹妹,但我要竭尽心力为我妹妹报仇。”

瑶环听着她这番感心动魂的真挚之言,又早是悲恻泪滚,但更盛的却是愈发升腾的惊惧,一下子捏住她双臂道:“蕊珠,沦落至此的奴婢哪个没有一番凄苦身世?你怎可存此胆大包天、自寻死路的妄念?”

蕊珠坚色收泪道:“我自立此意,起初只是为我妹妹,但待到今日,早已不是只为她。我要为所有在此同我妹妹和翠羽一般遭王爷残害的无辜女子报偿冤债,她们那一条又一条的鲜活生命不该白白消逝,王爷该受到他应得的惩罚。这个志念在我心是已愈发坚定、誓无更改。”瑶环使命摇头,继续紧心苦劝道:“你的伤痛我虽感同身受,可你要明白,王爷他……他远非于一般人呵。这府时府外林立的精兵强将、无数的勇武男儿中也绝无一人敢稍犯其威严,何况你这么个柔弱女子,竟还想找他报仇?你这不是痴人作梦、飞蛾扑火么?”

蕊珠道:“我当然知道王爷非但权势熏天,单只他一身也是武功盖世,若专对他,我这辈子又哪得成志?我仔细考虑过,侧王妃是王爷最爱重的人,又最是柔弱,我又正好就是她贴身侍婢,而且宝珠并那许多无辜姐妹皆是因她而死,从她身上着手报复王爷是最恰当不过……”

瑶环又是一下惊悸,失口插言道:“我的天呢,你该不会……该不会想下□□害死侧王妃吧?”

蕊珠微显怪意的瞅了她一眼道:“我要想那样,何须等到今天?我纵执报仇之念,却并非弥盖良知。侧王妃本身无错,也是个无辜之人,只因王爷势难侵害,我才将心思动在侧王妃身上,不过想利用她令王爷痛苦不堪,又怎会暗害她?况且如若那样,事后这里里外外的人一个也活不了,我就算傻到要平白送掉自己这条经历百折才保存下来的性命,也不能连累你等众多姐妹一同遭难。”

瑶环其实话一脱口便已觉她不可能如此,这时更现悔意道:“我是一时吓糊涂了。蕊珠,那你究竟想怎样?”

蕊珠秀眉一蹙道:“此举存万千艰难,非短时可成。我也只是一直留心观机、待寻计策,尚无具体良法。但只要我坚持不懈,长此以往下去,必有可趁之机。所以先前我对你说我要一直留在侧王妃身边,而一旦成事同时,我多半也是万难自保周全,所以才又对你说怕得直至我死。”

瑶环周心感震,十指不觉深陷入她衣袖下的肌扶中道:“蕊珠,你若真得为此赔上性命,那我宁可你永无成事之日。”

蕊珠闪目一笑道:“瑶环,你也勿须太过担重于此。我今夜这话也不过是一己谋划,你我未来的道路,都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就各重己图吧。”

瑶环轻点了下头,也能再有多语。昏暗夜室中,二人一时各怀波绪,静怅幽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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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势森严的青龙堂中,案上烛火忽闪一灭,一缕青烟摇曳升起,堂中一时一片昏暗。已在案后沉坐了大半夜的江冠雄却仍如不觉,一动不动的阴郁郁望着前方。

也一直侍站案下的高世忠微瞟了一下堂外青光,恭声开口道:“王爷,天已快亮了,您每日万物冗杂、何等劳神,当自重身体。现在纵再心情不佳,也该去小憩一下。”

江冠雄转目一睨他,若有所思,随即目光一盛,吩咐道:“你去取我平等殿令牌,再选个得力稳妥的人来见,我有亲命交代。”

高世忠当即应命,又略思了一下道:“王爷,您既要令牌,定是要动用六殿身份,那所行就应属机密之事。承嗣素来的能力您也是知晓的,他的性格也很稳当,老奴就传他前来如何?”

江冠雄全无异议的轻“嗯”了一声,随后方又似有所省般目露深意道:“世忠,你对你这个小儿子一向可谓是备加推举呵。”

高世忠一脸诚正道:“古有至理‘举贤不避亲’,老奴只想要能为王爷办好差事,只要承嗣能力可及,那无论是不是老奴的儿子都没有关系。”

江冠雄仍那副眼神瞅着他,道:“那你长子高风也算得稳当能干,尤且他可是你亲生的儿子,承嗣却是你的义子,你对承嗣的顾重提携却比对高风胜出许多,这岂不令人不免要心生费解么?”

高世忠也仍是那副神情道:“风儿已受封府中白虎营侍卫长高位重职,实可谓已大得王爷恩宠,不必老奴再推举提携;再者承嗣年龄弱于其兄,我对他多加爱携合乎人情;尚有最重要一条是这其中隐存有老奴的一番良苦用心,但现在还不是宜向王爷明禀之时。王爷只须信任老奴对您的忠心便可。”

江冠雄目中深意一散,也无甚在意的微浮一笑道:“他们都是你的儿子,你愿偏疼哪个就偏疼哪个。你乃本王心腹爱仆,本王又岂会强管你这等家事?”然后便不再有话。

高世忠审形,领前命退下,未几便带承嗣来到大堂。承嗣方立于案下恭谨拜见过,江冠雄已微一倾身,毫不拖滞的对他密意授命一番,然后命高世忠交于他今牌,又道:“赐你本王亲骑之一白箭宝马,即刻起程前往京城。如有半点差迟误了本王要事,你就提头来见。”

承嗣双手接过令牌,甚是细谨的妥当收好在怀内,随即便向江冠雄恭礼诚保道:“请王爷尽可放心,此差实非异常难事,属下自认能力足可办好。我定会安妥回返、不会提头来见王爷。”

江冠雄微浮满意一笑,随后便变复沉色,大露恨意的睨向堂外,目光狠重阴绵,似可已直穿到遥遥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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