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洲少顷便写完书信,装好在信封内直交向他。顺子不敢怠慢,忙起身接过,想到自己确也如他方才之话般无法相抗他意,真是心煎神苦、为难万分道:“大少爷,那……那我好歹也得陪你到十里坡娶过了少夫人再走……”
剑洲当即一笑阻道:“不必了,明日有你五少爷陪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志鹏也忙附同笑解道:“顺子,你就自管走你的吧。早点赶回去,也可早点让二丫惊喜惊喜!”
顺子顿又面上一红道:“五少爷,你就别跟着瞎起哄了……”
剑洲又紧跟着道:“是个好男人就当尽心全力爱惜自己心爱的女子,你这小子只顾想着自己这边的事,就不想你离家后这些天,二丫可得伤痛成什么样?我要是你,定然只恨不能插上对翅膀赶紧飞回去!”
顺子随他之言想象起二丫那势必饱受折苦的模样,心头顿然一下紧痛,再难顾重旁他,又见志鹏抬手直点着自己笑道:“好小子,竟敢这样瞒着我们?看回头喝喜酒时怎么折腾你们俩个!”不由更是全部心思都回到了京城的恋人身上,对志鹏羞促一笑道:“别打趣我了五少爷。”
剑洲眼看他一张脸红得几如柿子一般,正也大腾笑意的想附同志鹏凑兴两句,却蓦然念起自己将再无法见到那场欢闹喜庆的婚礼景象,想像着届时家中众多亲人围聚一堂笑逗新人的情景,心中不禁又喜又酸,怅然不语。
入夜,一轮明月高升九天,飞莹凝辉,清光四射。剑洲独立在自己房中的窗前,仰观着那月,暗赞了一声“好”,正觉心内一片清明,志鹏忽提着一小坛酒跨步而入,笑道:“大哥,我沽得美酒一坛,咱兄弟今夜可得喝上几杯!”
剑洲忙迎上前去,爽应朗笑道:“正该如此!我也早有此意!五弟,咱们俩就一醉方休!”
志鹏正置酒于桌,闻言又忙正经阻道:“那可不行!这一小坛酒已足可足你我之兴,却不至落醉。”说着又大露戏谑道:“明天你可就要做新郎倌了,若喝个人事不省,东倒西歪的去行大礼,嫂嫂岂不要怪我?”
剑洲也不由抬手一点他笑道:“好呵五弟,你一贯寡言少语,我竟不知你原来也这般能说。”
志鹏也笑道:“我替大哥而倍感欢喜,这口齿也比平素伶俐了许多!”二人遂相视大笑,互让落座于窗前桌边,遥对明月开怀畅饮,叙话渐多,从年幼时的欢景至成人后的□□,自是不免要感怀喜伤一番,不知不觉中已是鼓敲三更,坛净杯干。
月白风清,二人忽然都忘记下言,房室里一时一片静寂。
溶溶月光中,志鹏泛红的双目紧紧凝视着剑洲,蓦然就腾闪起一片泪光道:“大哥,你该歇着了,我这也就去睡了。”
剑洲胸中一阵热气上涌,伸手用力一拍他肩头,豪声道:“好弟弟!你去吧!”志鹏点头起身,对他一施辞礼,再无一语,转身而出。
剑洲也站起,直直凝视着他那亲熟无比的宽阔背影消失在门前,内心真是无限感慨、难以言诉。
立了一会儿,复转窗前仰望明月繁星,只觉情随月色愈发缠绵深浓,而那每一点闪烁的星光都似雪晴那苦望欲穿的秀眸在对自己悄然私语般,当真有“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感萦胸,在心底一遍遍地深情呼唤:“雪晴,晴妹,此时此刻,你可也在思念着我么?只要再过这一夜,我就可与你和孝儿相见了!我枉为男儿,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累你们母子生受这多日苦楚。从明日以后,我将誓死守护在你们身边,决不让你们再受到半点伤害!无论天涯海角,我们一家三口都要亲密相伴、再不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