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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诉忆身世恍如昨多少勇士颂悲歌2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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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正又听得不明不白,本似已对丘莫高厌怠再说一字而一直怏默无言、只不住冷笑的秦楚的却忽然开言道:“你那天虽总不肯对我明说出那人是谁,但我回家后一问我三哥就已知道了……”

秦川回想不起她所指何事,不由大露诧异惑色。秦楚自然明他心思,先相释道:“三哥,我那天只是向你问起二哥的诸般情况,并未提到其中与我夫妻此次生隙之事的关联,他现在说的那人就是勾引我二嫂的那人。”说着又顾对向丘莫高问道:“你现下可以源源本本、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了吧,去年你究竟是怎生个情形撞见那人,他又是怎么同你说的?”

丘莫高默然少顷道:“而今当然也没再有所遮掩讳瞒你的必要了。去年年初,四川成都有‘凉山怪剑’之称的康瓦岗带信邀我,说他研创出了大违常道的三式剑招,想让我前去切磋指教一下。我虽本就孤僻少友,那年自带你重回西边故土后更是便绝迹中原、断交外人,但因与康瓦岗出身经历、性格行径都很有几分相象,当年曾与他有番缘投谊情,不愿拒他盛意,又实想见见他大是自推为足可惊世骇俗的新式剑招,是以便告诉你要出行赴一必须应战的比武,这事你还记得么?”

秦楚“哼”了一声,奚然道:“我只记得你当时对我说得可是要去酒泉,可不是什么成都,这一下就远上了十万八千里。”

丘莫高道:“我是故意隐瞒于你,怕你一听我要深进中原之地,就会大勾起思乡之情,那时我虽不知你还别有隐情,却也其实多年来一直惧防你会生动回家探亲的念行,那样你原本就不允我们一起的诸多家人多半会对你阻绊不放,旁生枝节妨害你我夫妻关系……”

秦楚又一声冷哼道:“你心眼倒多。听起来你就是于那次出行撞见了那人,那天我与你争吵时,你还遮头藏尾的不肯明说,原来是存早欺了我的这些个情由在里面,我就奇怪么,你是什么时候象个鬼影子似的蹿到了湖南我二哥家里去的?想你在敦煌虽极少出行,却经常不知躲到哪个沙丘洞窟里去研练你的神奇剑功,十天半个月的也见不到个人影都稀松得很,全然抛下我和孩子不管,我哪里测得定你的行踪?”

丘莫高也不理会她怨奚,续诉道:“那时我一路直行到成都,忖度施展自功破了康瓦岗那三式剑招,他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真情推崇,我也很是喜悦,与他兴谈之时他渐大讲起武林近况,我听了真是备感震惊,由不得从头追问了一番!这多年中我只重守着你我那个家而远隐沉闭,不知历为中原武林重地的江南竟发生了那么多翻天地覆之变!并且许多都……都正大为关系到你秦家。

后来我又听他说起身承抗邪联盟领职的你二哥已自成家户在洞庭湖畔,回想念感起当年我对你一腔情重、诚求婚配,却遭你诸多家人依从附同于你爹的轻视拒阻,当日堂上,就唯有你二哥曾帮向我对你爹劝说过我的好话,诚恳将我优评了一番,是以生意既都已到了四川,索性就再往湖南去探望他一下;且随后康瓦岗又感叹说地狱教实乃百年难见的大邪教,淫威浩大,你二哥所担之职极是凶险,随时都有可能遭遇不测、献身大义,我不由对他更是挂重,觉着若弃此机,极可能终生都再不能得见,那我心里应是会留悔憾,就更决定要往洞庭湖他家去一趟。

第十七章诉忆身世恍如昨多少勇士颂悲歌26

后来那天我到达你二哥家时,天色已昏,来应门的小厮只匆匆说了声他不在,就把门紧紧闭上了,没一句最起码的待客之语。我之前虽也已知你二哥那时做为对抗魔教的主要首领,经常奔波在外,但却明显见觉那小厮颇有些慌张异态,心头大是起疑,也不知怎的便一腾意跃墙而入,私进了他家中探察。

万万没有料到,你二哥是确实不在,而你二嫂却竟和另一个男人在房中私会,正对那男人娇娇啼啼地大诉着你二哥的诸多不好!那男人一身锦衣玉缎、长得白皙富态,对你二嫂百般哄慰,说出来的话真是甜如蜜浆,一看便是个情场老手!可恨你二嫂那贱人一副受尽委屈、泪水飞洒的可怜模样,却打扮得花枝招展,不住的搔手弄姿,谁又看不出是在假装孤苦的挑引情郎亲抚!

我丘莫高平生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狗男女,万难再忍的直入现身,只恨不能立时就将他二人毙于剑下!你二嫂和那人大吃一惊,瞪着我就好象见到了从天而降的鬼魔,骇得魂飞魄散、不住讨饶,那人还妄想用重金贵宝来打动我,我大骂了声:“贼软骨头!你把我丘莫高当成你一等人么!”把他一脚踢翻!你二嫂浑身颤抖的尖叫起来道:“你是什么人哪,好没来由的潜进我家管这等闲事?’

我当即便明告于她:‘我乃是秦岳的四妹夫!你背着他不守妇道、可恶之极!今日正被我撞见,我替他惩治你可是天经地义!’当时若非还能顾虑到你二哥,恨得我真想一剑就刺穿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

不料那男人却倒还算是个有些胆气的多情种子,一下挣起死死以身相护住你二嫂,对我大表真情说宁愿代你二嫂去死,求我要惩就只杀他一人。我被他这么一弄,一时倒还有些心软得下不了手起来,那人赶紧又说:‘在下已经想起来了,丘莫高,丘侠士,你是秦家的四女婿,也就是当年那个奇震江湖、鼎鼎大名的剑客。’

我不想他对我早年的事所知的倒还不少,正生诧思,他又续道:‘丘侠士请先平心静气容赐在下一言之时。我之所以甘违礼法道德做出这等事,全是出于对明珠的一片真情,既然情难自禁,敢与大秦世家的媳妇私会,其实也早明是背着天大的风险,料到会有这么一刻。眼下你要杀我,我决无怨恨,也决无后悔,只是有一点,我实在是心有不甘。’

阿楚,你本是最知解我的爱侣妻子,也很了解我这人性格其实对一等世俗礼规也颇为轻蔑,当时因见那人对我极现敬态,又具些真情意,不觉中对他的憎愤已有些消减,便问:‘你有何不甘?’

那人答道:‘我不甘的是,为什么同样的事,秦家的人做得我就做不得?尤其是我是敢认承己为的,我就是深爱明珠,哪怕你听了要恼恨杀我,我也还是要说我宁死也不愿放弃对明珠的爱,而他们秦家的人却是一向满口的正义道德,掩盖世人耳目……’

我回想起你们家人当初对我的态度,不觉很同他意,听他不断叙讲了些许你们家鲜为人知的隐讳往事,正又诧感到他对你秦家内情似知道的倒颇为不少时,他忽郑紧说道:‘丘侠士,有件事我本实不当对你说,可你当年的行风声名我也是大为听闻的,我敬你是条傲标出世、不拘俗法的好汉,觉得必得不惧万虑的提醒你一下,现在你虽已远居西边大漠,可你若象我爱恋明珠一样,真爱秦家的四小姐,就要小心维护好你们二人得之不易的感情。’

我听到他这大含异意的话,不由不关注,他便说出了……说出了你和你这位假哥哥的隐情!哼!那可真是当头一棒敲醒梦中人哪!我无比震惊间,回想起当初只要秦川一来,你就兴高采烈得都不知怎样亲热他才好!而后来他没了踪影,你动不动就郁闷流泪、无端发火的种种可异行为,这才恍然大悟、恨羞莫及!虽仍万般不愿相信,又哪经深知真情内幕之人所告的事实摆在眼前?我还哪有心思再去管别人的闲事,当下便愤惭而出,一头投进最先撞见的一家酒店里去喝了个烂醉!后来便一路抑郁愤懑、失魂落魄的回往了敦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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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又显悲恻又是气恨道:“怪不得,自你那次回来后便总要对我无缘无故的挑刺发怒,大吵一架后便又闷气无语、全不理人,我还百思不解,只以为是你的怪臭脾气比以前愈发变本加厉了!哼哼,我的种种可异行为?我不过是思乡心切、念家情苦,哪能测到你心中那些想头?真难为你竟一直能憋得住!”

丘莫高道:“我还不正是因为太顾重你我二人冲破重阻、结之不易的婚情才一忍再忍、隐制不发!本来我真想一头冲回来向你质问个清楚明白,可一路激情渐缓、苦思百度,测得若是那样彻底撕破了面皮,以你脾性必定臊恼激愤、引动绝行,所以我终能做到决定为顾大局而强制自己委曲求全,不可为一时激愤冲动伤损了我们的夫妻之情,然而却失智思、罔顾保全得了一时也保全不了一世,你,你终于还是抛离我跑回了这里……”

秦楚禁不住大流辛讽道:“你居然还是委曲求全……”说着目中忽然又直流下泪来:“这一路上,我一边归心似箭的往家赶,一边满怀焦担的留神打听,愈深入中原,就愈多探听到大关我家的种种可怕变故……其实你那次回来时便已知道我爹、我妹妹和我大哥他们,都已经……都已经不在了,是不是?”

丘莫高这才低委一垂目,面露愦色道:“是,那次我本就隐瞒你是要深入中原、前去四川的原故刚才已经对你讲了,回来后自然更是不敢告诉你半点你家里发生的那些事,否则你势必立刻便要决意返家,那岂不是就会被人所牵绊,还能不能再心甘情愿的重回我的身边可就是说不准的事了……”

秦楚双目直瞪着他,眼泪一滴滴扑簌簌滚落,又似喷出火来般道:“丘莫高,你……你真是自私!我为了你,当初对我爹任性说了多少悖逆绝情的话,被他老人家弃出家门、永绝关系,还哪能罔顾廉耻的再自回家中?这么多年,我没有再见过他一面,连他老人家下世了都不知道……

我三哥六年无踪,我那天乃是得蒙天机才在咱敦煌城中偶遇了那来行商的、华山派掌门的俗世友人吕绸商,得闻了中原武林的些许惊天消息,而你直到那时,居然还是只顾着自己的无聊猜疑,象个疯子般又骂又打的就是不许我回家!我与你一场夫妻、多年相伴,你对我却就连半点信任体让也没有……”

说到这里,已是辛愤的激动难制,又骤然嘶声大叫:“丘莫高!我真是瞎了眼睛!你到底是不是我的丈夫?是不是个男人?最起码你还算不算是个人哪?我父亲、我大哥、二哥、七妹、五弟、八妹,他们都已经不在啦!都已经全都死啦!就算他们从前对你再冷待不好,我也都全无顾惜的抛离了他们嫁从了你,这么多年只守着你为伴生子了,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定要我同他们生前、就连死后亡灵也不可相见,才能雪你昔时之辱、泄你后日之恨!”

丘莫高大急争辩道:“不不!不是的阿楚!我岂会对你所有家人挂恨致此呢?你也明知我不是因为这个,只是为这秦川自己也娶了妻子,后来又承担你秦家盟主之职,才疏断了和你的旧情,这些年没有再来大漠,我们好不容易才过上了太平日子,我又岂能容你又要回来与他相见,那岂不是自找事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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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再也忍耐不住,激动插言道:“丘莫高!你乃一代孤高傲世、奇功惊俗的剑士,头脑却怎地这般糊涂?想那人趁我二哥为武林大义奔忙之际勾引我二嫂,不防被你撞破才出那般诽谤我和我四妹的花言巧语,分明是安危攸关之际逼动起险恶心计、哄扰你心神,意欲使你饶过他二人,如此阴诡的小人行径,但凡能稍存智思者皆可识明,吾辈所不齿,你又怎可一味被激恼蒙心的听信他一面之词?”

丘莫高却一看他,顿又怒道:“你是说我全没脑子喽?其实不须他提点,我自己也早该能觉到,你和阿楚之间的亲热情形大是可疑!想你们既不是亲兄妹,以往少年男女长相厮守,又能有什么好事啦!况且那人是存心诽谤你二人的花言巧语么?他曾亲眼看到你和秦楚手拉着手在西湖边游春,亲昵得不可言状,秦楚还……还亲了你的脸!秦川,你敢说这全是他一时虚拟捏造出来的?”

秦川怒极反笑道:“这可真是人言可畏啊!阿楚同我的感情本就一直是如同亲生兄妹,以往她在家时我这做哥哥的时常同她到处游玩,这算不算这世上任哪一家里都有的常理之情?你今日不专提这个我倒还忘了,有一次我们俩是曾在西湖边碰到过那人,阿楚当时尚只是个一派天真的烂漫少女,兴喜之下亲了下我这兄长又有何可异?”

丘莫高本就大瞪着他的一双眼睛更是睁得滚圆,立时大叫:“你居然毫不否认,还这般理所应当!真是气死我啦!”说完便一挺长剑、又欲攻击!

秦川大喝一声:“且慢!先不论你好生无稽的先前招招都欲重创于我,只论就是平常的切磋武艺,也该有个来由道理!否则吾辈因习具一身武功便你杀我砍地乱斗一气,那同禽兽又有什么区别?”

丘莫高气势暂一缓,转为满怀痛惜道:“我现在实后悔那天大怒不制打了阿楚一记耳光,没能做到好好规劝她一番,致使她一气之下出走回此,将我们夫妻之情毁于一旦……”

秦川不觉便又顾重起调和他们夫妻情意,忙道:“你能知后悔便好,俗话说‘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矛盾皆可慢慢说和化解……”

丘莫高却登又更是激愤得额上青筋迭暴!大叫:“现在你和她连孩子都生啦,还有什么好说的!事到如今,你还兀自虚做出这副好意模样放这等狗屁话,简直半点脸也不要!我本以为秦楚虽对你怀有旧情,但心里最爱重的当然还是我!万想不到你手段真高,竟可使她和你一见面就迫不及待的做下这么大好事!”……

回诉到这儿,秦川不由又是一停。心鸿等人一端望,只见父亲脸上大流激愤之色,显然虽已是事过多年,但回想起当时丘莫高那样胡搅蛮缠、秽语恶骂的情景还是心绪难平。也有些同感起荡之余,又想父亲将这些都能做到以实相告,正见了那种一等君子古奉的“事无不可对人言”的赤诚坦荡德行,对父亲的勇气和胸襟又有些佩服和说不出的感意夹涌。

秦川停了一会儿,又继续下诉——

那时他一听丘莫高又混提起自己和阿楚什么生孩子之话,更是一阵至极羞恼气躁!竟致面赤手颤、语难连贯道:“丘莫高!你……你休要再胡说八道、污人辱己!”随后便怒语难尽道:“你三番两次污辱我先不与你追论,但绝禁你再毁我妹子清誉!她回到这里家时就已身怀有孕,你多月不见踪影,她一人独承苦痛,为你生添下一个娇娇嫩嫩的女儿,你怎可非但无存愧疚,反而如此的大放秽语、不堪人听?是可忍、孰不可忍?我警告你!我秦家的女儿绝不容你肆意玷污!你虽是阿楚丈夫,可阿楚既已回到这里,我身为她的娘家兄长,你若再出言无状,我则定要为她与你争较个是非公道!”

丘莫高怪叫回驳:“你先少给我大摆身份的说这个!我只问你!阿楚身怀有孕我怎么一点儿不知道?我既是她丈夫,她临走前为什么从未告诉过我,却反而一回来这里就有了孩子,那也未免太凑巧了吧!”

秦川电闪般一念:“也难怪他怀疑。”忙解说:“这事就连她自己起先也未顾察,是回到这里后才知道的。”

丘莫高顿时放声冷笑道:“是吗?秦川,你真当我丘莫高是三岁孩童、也忒不把我放在眼里啦!”说着激愤得举剑便刺!

秦楚一步又挡在秦川身前。这一次丘莫高已怀预防,长剑顿在半道,与她四目相对!二人皆眼神犟凛,谁都没半分妥协软退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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