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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苦怀悲怨得爱慰痴心伤痛何人解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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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月明这两日哪能顾到他身上?自己一心一身缠满万千苦情烦事,无法得解。这天时入黄昏,阴郁的天空下起了淅沥秋雨,点点滴滴落敲树窗,宛若那人儿欲禁还滴的眼泪,叫世间一等伤心人不忍相听、更添伤情。

月明独坐窗前,怔怔对着烟雨濛濛的外景,任凭阵阵雨滴由风拂入扑面,大哥、五哥、父亲、二姐并楚云飞和江涛一干人的身形如走马灯般在思海中无止旋闪,无数相应而生的忆情苦虑逐渐繁乱如麻、万结摧伤,那脸上早已湿漉如洗,分不清哪儿是雨水哪儿是泪水。

她虽天性便爱动情易哭,可以往其实全是为了些微不足道之事,年度一十四岁,今昔可谓第一次逢历这许多大事变故,更是时不时就以泪洗面,此刻又如连日来一般,大想到自小相亲的五哥而今却对己那般恶待,同父亲也似大失亲近,那眼泪便如绝堤洪水般随思滚流、难以自禁。

忽而又思及,在这样风雨飘寒、秋景萧瑟地夜晚,二姐一人孤闭房中一定更是对景伤情、倍添凄苦,虽然也知今昔再怎样陪慰她也是枉然,却还是忍不住要关顾前往,当下撑起一笼孤伞幽寂行去。方到入她庭院,便见她内室中投射出昏黄的光晕,而她孑然静坐的一身孤姿也影映在那雾纱窗上,显得是那样的寂寥凄苦。月明直感一股触怀酸恻,心动神恍地轻步到她窗下,定目怔凝了她那身影一会儿,正欲收伞进去,却忽听她在内幽谓一声,随后便满含寄情地哀婉吟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候,最难将息。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 满地黄花堆积,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吟到最后,那语音凄苦低涩的几已难辩其字。月明前胸一热,两股眼泪顿又一下子扑涌而出,转头便向来路回行去!

寒风愈劲、冷雨愈疾,她的脚步也愈来愈快,最后已如狂奔!一径直来到祠堂前,一脚方飞跨入门槛,身旁忽又袭过一阵猛烈劲风,将她手中早不稳地那只小伞竟几吹落,她心情郁憋躁灼,索性将那伞顺势一把扔下,向内朝剑洲灵位设处直冲而去!万没料原本以为在此劣天晚时必另无人的祠堂内且正在剑洲灵前那里却还有一人——那人本沉静而跪,闻声转过头来,似也微感出虞一惊,脸上胡子拉渣地,双目布满血丝,正是秦志鹏。

志鹏一看清来人是月明,眼皮顿一垂,面上沉色消态,随后便站了起来,径自向堂外走去。

月明早停奔而立,眼看他如同眼前无物、遍态冷疏地从自己身边步过,心头直升一股莫名傲忿之气道:“你何必非做出这么副样子?难道我这么大个活人在你面前你还真能看不见啦?不就是不愿理我么?我还不希得理你呢!”然后便自顾直上到剑洲灵前,拈香一点,跪地连叩三下,激情挚表道:“大哥!这柱香是我代楚云飞和江涛他们向你敬上的!你英灵有知,祈望不要怨恨他们。”

志鹏虽表面对她毫不理会,其实当然有所顾听,闻言登时从本已步到的门前如道疾风般一转而回!劈脸便夺过她手中禀起的燃香扔在地上,抬脚狠狠踏灭践碎!

月明起先本就已伸手去争夺,却被他另一手一把推倒在地,其后再不及阻抗其行,一抬目大瞪着他,周胸如有团火燃烈起,难名忿气直腾道:“你不是不理我吗,那又出此行为算什么?我告诉你!既是你刻意要疏冷我,那我无论做什么也都与你无关、用不着你来管!”说完起身便又向供桌上要取香。志鹏没顾想到她竟还能如此顽恶,恼怒至极,扬手照着她的脸便狠狠扇去!

幽沉的祠堂中顿起“啪”的一声大响,月明也顿“啊”的一声跌翻在地!万没料到他竟会随便又一次对己动手,且比前次倍加重力!脑中眼前一阵眩晕,迷迷糊糊中只觉一股热乎乎的液体顺着嘴角直流了出来,待得那一时后恢复过些神智伸手一抹,竟满掌都是鲜血!当下心神负气犟性一振,仰头满眼不屈地恨视着他!

而志鹏其实也没想到自己下手竟会重致如斯,心头惊懊集迸,一时震呆对着她。

月明又一把狠擦去唇下血渍,直瞪着他道:“我的好五哥,你现下可出了气、能觉满意了吗?”眼看他目光一颤、呆怔无应。便不再相顾,扭身跪起又正对向剑洲灵牌,偏激情切道:“大哥!只有你、只有你一人才是我的亲亲大哥!而今旁的那些所谓兄长们怎样看待我都无所谓,我只在乎你一人,也只愿对你一人表述己情!我知道他们都怪我和二姐,怨我和二姐没良心……可难道我们、尤其是我,就不想为你报仇了吗?但是飞哥哥他是情有可原的、其实就是无辜的呵!他们不能相信飞哥哥,你让我还要怎么才能释清解决此事?”说到这里,那眼泪早已又是扑滚满面,逐渐泣不成声道:“大哥……就算……逼得飞哥哥……死一千次……一万次,你也是活不转啦……是我这……你以往最亲最疼……的妹妹对不起你,你若有所怨恨……就恨我一个人吧!二姐她……她真的好可怜哪,她本是真的很喜欢很喜欢飞哥哥,可爹不理解,哥哥姐姐们不理解,他们这么多家里原该是最体贴、最关护她的亲人就没有一个人明白她的心!”话到此一头扑伏在供案上,止不住失声痛哭道:“大哥!我好想你呵!你究竟能不能知道?为什么你就不能再回来了哪!本来我们大家在一起好好的生活着,为什么突然之间一切就都变成了这么个样子呢?”

志鹏脑中一昏!无力地向后软退了一步,然后便如已只剩了个空空躯壳般一步步向外晃荡去,满耳中只有三个字不断回响:“为什么?为什么?……”失魂无知步出堂外,被哗啦哗啦愈疾地秋雨一浇,方才心神有省,凄然自笑:“是呵,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为什么?”任由大雨冷淋,拖着虚浮又沉甸地脚步缓缓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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