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复然狂饮!楚云飞也转回随同,过会再支持不住,溃软坐地俯面,蓦地抱头痛哭!粟鬼先指着他一阵相嘲大笑,忽而音色一变,也哭了起来。
已是面烫眼热的江涛顾重又熟解楚云飞,见状顿感心中一下强烈酸痛!以致省重起心事,一手扶上他肩道:“大哥,今儿喝成这样已足够了,就此散了吧,我还有话要单独对你说……”却还未及落音,楚云飞已一下抬头一把握住他手道:“二弟!咱兄弟二人单独间自还是有千言万语诉之难尽!你要说的话大哥我全能测明!”
江涛还不及解释,他又已紧接着便转顾向旁众,一易醉态、大现正色道:“各位好兄弟!咱们一起同处在这山上已这么多年了,阿涛的性气你们也都是熟知的,以往有我看制着他他还不致惹出大争,但日后我不在他身边了,你们可须留神多顾劝着他些!他那个拗脾气若是上来,那可是任什么也不知惜忌的,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结怨多了总是不好……”虽怀满腹担忧欲嘱之语,但因实已喝得太多、心智醉钝,话到此处竟卡了壳,一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表达。
杜开游离的醉目中腾起些理解清色,一拍他肩膀道:“你放心白老大,难道这么多年我们是只同你一人做兄弟的么?我知道……你顾虑地是东派那一伙人,主要是马面和牛头,可咱们与他们明争暗斗的也不是一天两天啦,谁怕谁呀?”
一向不喜多话的孟残阳也接言道:“可不就是这么个理?行了白无常,你自管顾着谋划好你自己以后的日子吧,还哪用得着对我们专门多话嘱咐这些?阿涛这小子只是自己一向冷落惯了,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相,远不及你热情可亲而已,其实我们和他的情谊还不是同和你一般深厚。”
楚云飞流现出些许放心之色,醉气复涌,口齿又有些不灵起来道:“那好,你们……你们日后定要记着多……多照顾他……”话音还未及落,粟鬼已一抱头哭咧咧道:“唉呀我的头好痛呵!你们几个都在那儿鸹噪什么呢?吵得我好心烦!照……照照顾谁?照顾黑无常呵?他功夫那么好,我们要他照顾还差不多!”
楚云飞怠力理他,一双饧红迷目又直转顾向江涛道:“二弟,你……你的胃已经弄坏了,以后可千万不能……不能再这么喝。”
江涛周身一阵酸热,下定决心道:“大哥,我是另有极其要紧的话现在就要对你说,你绝不能再喝下去了。”楚云飞“嗯”应了一声,却向后一倒,就此醉昏了过去。
江涛心中一急,但连摇拉了他几下,他都已同滩烂泥般再无反应,只得连同尚还余些清智力气地孟残阳和杜开,将他和也已醉得不成样子的粟鬼搀回屋去。
众人就此散场各归,江涛虽紧担着一腔心事,无奈是时无法下行,平素又实是酒量不好,也已喝了不少,回屋后没多久终还是昏溃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有所醒转,只觉头痛如裂,蓦地神志省凛,顿惊跳而起!下意识便往窗上一看,原来天才蒙蒙发亮,这才大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便又吃紧,急忙便往楚云飞房中赶去!
他方一出屋便见楚云飞房中已透燃灯光,当下再顾不起旁它的疾步上前,哐啷一声便推门直入!但见楚云飞如此之早便已梳洗完毕,一身整洁,昨夜里他本是喝得那般烂醉如泥、不省人事,这会却已是一派清醒、神采飞扬,瞧去即刻便要出行。不由一阵灼心大急,一时间竟不知该何言相阻!
而楚云飞一见他状,也不由微露出虞愕色道:“二弟,你急什么?”随后又自觉省到他心意,好笑道:“你关重我的每一事今儿也不用为我急成这样,快回去自管睡你的觉吧。看这天都还没亮起来呢,你昨夜也喝了不少,继续好好睡会儿。”
江涛难以解释,更是愈觉焦灼难言道:“大哥!你……你这会就要走了么?”楚云飞又微露愕意道:“是呵,我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和无垢今日有约吗?你这是怎么了,神情好象很是不对呵?我又不是就此再不回来了,你干吗这样?”眼见他神情愈显难受至极,垂目咬唇、难出答语。思忖了一下,虽仍实难测明,却还是觉他只能为一种原由,便近前亲示一笑道:“二弟,我提前也没想到殿上为我安排的正式公宣我脱教之时正好定在昨晚这我和无垢约期前夜,是不是因为如此,使你有了种就要与我分别的感觉,你现在对我这一去才会这样紧张难受?你呀,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象个小孩子似的情绪化致此?我今天只是赴约瀑布底与无垢一见,完后自会回来继续待在这里,等把那诸多下事谋备料理好了才彻底离殿下山,这期间想都还得费上好些天日子呢,咱们俩自会如往常一样相伴共处,你这会又哪用得着如此?不过大哥能明你的心情,其实我同你也是一般,虽然如今这能永脱冥教的自由之期乃是我至极渴盼,但我也是万分舍不得这连同着却又要离开你,但其间却又有回情:即使是到我彻底另处之日,教规说是不能再与本教任事任人有牵,你我兄弟却情意非常,岂拘于此,日后私下里定要继续交往,只是不能如以前那样朝夕相处而已,人生聚散离合任谁难免,你我七尺男儿也不必太介怀,自该随实境勇承……噢对了二弟,我还早想着等我离开前,要和你一块去花江先看看波弟呢。”
江涛听着他这么一长篇对己满含关慰苦心的深情言语,虽也感动,但是时又哪多顾得上?好不容易待他停下口,急忙便一拉他欲往床边去道:“大哥,你先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楚云飞却立轻拔脱开他手,神色一正道:“时辰不早了二弟,我可绝不能对无垢失约。你有什么话也不急在这会儿,等我回来再说吧。”说着便要举步向外。江涛急情一激,一下拦在他前,张口便直冒一声:“不许你去!”
这一下楚云飞万难再有所理解,大为惊愕地望着他道:“为什么?”江涛直欲把也知是再不能不说的真相告诉他,但面对着他那无比亲重的面容,终还是如之前那连日来一直一般狠不下心来,加之本是个常时都不擅言辞之人,虽已经多时万般思措、这事到眼前却还是不知该怎么说起,真真苦虑百结、矛盾噬心中,又出了句实际只能是愈隐愈令事糟的借故强辞道:“无垢她……她来不了这么早的,你纵再晚些走又哪能谈得上对她失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