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异重间,他一径下山寻至了处于城中黄金之地的相国豪府前,因系一意毅抱死志的直接行事而来,也未再多做预测措备,不曾想方潜入相国府暗中一打探,便见听得两个从前堂出来的仆人边走边闲聊说出洛诚礼受请正在兵部尚书洪旺孙府中赴宴。
刘淳志登然大生懊恼于原来洛诚礼今夜不在府中,急度了下下措,见相国府内仆将多繁、守势威赫,不宜久延长待,这才又思到兴许逢此老贼正处洪府反为幸机,那虽为兵部尚书府,但官级权势总比相国低着一级,说不定较易下手,当即悄然迅出了相国府又直往兵部尚书府而去。
他再次暗潜进入了洪府后,估摸洪旺孙献媚宴请洛相老贼,那应必是在正皇大堂中,由此寻去,不用大近便见闻得堂内一片灯火辉煌、歌乐热闹,待再暗中近至,瞅了个无人注察的可趁之机贴在堂侧一处背隐窗下向内一探看,可不果然就正见洛诚礼高居在那满场锦喧的大堂上,一旁紧贴近陪着洪旺孙,浑身满嘴只恐阿谀奉承之行之言无尽的下作讨好,又紧着向洛诚礼媚引介荐面前一众艳翩舞女中领首的两个美婢;洛城礼大为受用的满面淫兴猥笑,两只眼睛色迷迷投围着那装艳姿撩的二女直转。
刘淳志在浮罗山上隐堕消沉多年,粗豪直莽本性已有所改敛,此番虽又为激起本性而来,但从相国府出来至此这一转折路上又冷静了些,本还顾念起为保力求得手,当审伺适情宜机,稍安勿躁急直行动,可又然而是时一见遥隔久违一十六年岁月,洛诚礼老贼虽然已入晚暮高龄、发须尽白,却满面红光、精神矍烁,想那平素也不知吃着多少奇珍大补食药,保养得非但身骨康健,更还有此盛兴□□。一时之间由不得直觉一阵狂怒冲顶!再也按捺不住、不顾一切的一下便破窗跃入,如雷般暴喝一声:“洛诚礼老匹夫!你这绝害忠良的祸国狗贼倒落得好逍遥自在!今夜便是你遭受报应、血债血偿的时候到啦!”说着亮剑直指冲前便刺!
堂上一众舞女侍仆直如见了天降凶煞,登吓得惊叫四起,慌不迭地抱头逃蹿,刹那间便一片哄乱!洛诚礼和洪旺孙也是万无所虞的一大惊,措不及防、仓皇急躲!洛诚礼毕竟是出身高门,素养不凡,两朝元老,久经事变,倒还有胆稳持些;洪旺孙却低劣本性尽显,竟唬得撞桌跌俯即手足并用爬逃向人中求匿!
刘淳志自幼勤奋习武,后中举受封为将,又选为征北副将军勇赴烈战、挥戈杀场,再后虽落至浮罗山上,昔志尽丧、无思进取的自轻自堕多年,但那已经磨砺成就的功底却难以消去,是时又激烈一发,依然骁勇威凌!只是备受周旁满是的震惊乱逃仆婢妨扰,洛诚礼求生情切,又逃躲得颇为敏捷神速,是以那一剑竟未得刺中,而仅那一下良机过后,府中卫兵即如潮水般涌入攻来!
刘淳志虽暂还不须将这些小兵小卒看在眼里,口中奋嗬并手上猛式连发,剑剑挥杀的那干兵士成片倒溃!但见洛诚礼已越躲越远退避在堂侧一角,而府中众多卫兵又源源不断的增补上来,也不禁焦急起来!
这时洪旺孙见到己方众势也已省顾起自己身份,赶紧整态站起,远避在重兵后正立充威、又实是有吃惊异的高喝起来道:“你这鬼脸狂徒从哪蹦出来的?该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吧,竟敢闯入本官这兵部尚书府来更还要行刺当朝相国!看待会拿住了本官怎么让你这不长眼的野汉好好清醒清醒!”
刘淳志已起躁意下闻之更是愤恨迭腾、怒火中烧!一边愈猛无怠的对战着厮缠兵众,一边力寻机会转睨着他回击蔑骂道:“洪旺孙!你这如那已得报呜呼的钱海一流的谄媚小人!想当年我可是曾与你这低鄙之徒一朝为臣,怎么?而今你想来都是费尽心计、如狗下作的爬到了这钱海那厮遗空下的兵部尚书之位,就不认得我了吗?”
洪旺孙顿时又大吃了一惊,一双鼠目直直盯审着他,满面惶惑。刘淳志立又大笑两声,愈发厉讽道:“这也难怪,想那时我可是正途武举出身、国制皇命钦封的三品大将,职掌操训三军!似你这等当时只值五品、绞尽脑汁跟附在洛老贼屁股后面溜吁拍马的卑徒小吏,就算跪伺在本将军面前,本将军也不正看一眼,后本将军即离朝出战、报国建功,你又哪能高攀得与本将军亲近为忆呢?”
洪旺孙一时间直气得脸上瞬青瞬白,跳脚乍手,吹胡子瞪眼的臊恼叫道:“放狗屁!胡说八道!我看你倒是个疯子不假!”然后又展臂连挥着周拢的那干兵将气急败坏地喝骂道:“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本官平常养下你们这么多人是吃干饭的!还不赶紧把这胡言乱语的疯子给我拿下!”
正在这时,忽听洛诚礼暴起一声大省怪叫:“你是当年犯下通敌叛国首等死罪、在逃通辑的国家一级要犯刘淳志!”
刘淳志霎时间愤辛狂迸、怒恨如炸般一转视他,耳听洪旺孙发颤惊叫了声:“刘、刘淳志!”却再无他顾,只猛烈宣泄一剑暂退去周缠众兵,复死盯着洛诚礼,宿积现发的情感激荡得几难言表道:“你眼力倒真不差!当年将我创得颜面尽毁而今还可认得这般准,我正就是刘淳志!不过有叛国家的人不是我并当年楚元帅一众,而是你这个嫉贤妒能、陷除异己的祸国奸相!你才乃一级国蠹、早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