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宝见他等神态皆当真非比寻常、语成一辙。再本自信自得、再正处气性头上也早觉省出大是不对不妙,那气焰随之已大敛消去,慌恐起来道:“那……那可怎么办……”这时节一直负手负气冷站在一旁的公孙群竟又一乐,又直对孙悍一翘大拇指道:“行!你比我行!说得比我好,能立竿见影叫他知怕。这才叫关健时刻才显真本事呢!”孙悍也微含讪意的兴笑起来道:“行了吧大哥,你就别取笑我啦!你可是咱们的‘军师鬼’、两位老大的红人,我能比过你去?”
月明见他等转眼间便又欢嬉绽笑起来,似甚显常惯性情轻疏少忌、行为无聊寻趣、态度漫不经心,即使当逢当重虑之事也是时起常形。再见孙悍又转向苟宝一变脸没好气道:“怎么办?泥菩萨过河、八仙过海呗!”苟宝顿张口傻眼,大露迷惑愕色。月明也是大惑不解,只见孙悍也压根没待别人自明之意,连着便道:“这横竖大家伙皆已落得自身难保,还哪能再管别人,就唯有自顾自了,那就只能力求各显神通,谁有本事保得了自个就算谁的。”
月明这才明白,一时再顾不起对他等人渐多见知所生的万般纷杂情绪,心中只觉一阵欣趣好笑道:“这人说话也还真逗。”
苟宝比月明晚过斯须后,也恍然大悟般神情一省,随即便又气急苦脸道:“你……你这算是个什么主意……”孙悍登又一暴怒色道:“老子这会只想赶在老大灭了你前先暴揍你一顿偿点自己要连受的罪呢!哪来意给你出的甚主意?”苟宝苦相更盛,瘪着嘴鼓着眼惊恐凝结、呆若木鸡,额上竟渗出一脑门子汗,那副窝囊形态衬得那张巴掌大的窄脸更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月明前时本还觉他这人倒还算有些性气,原来却是如此的一泄就完、不济已极,实如先前被旁众骂描的一般。只见何老七似看不过他那又显可怜的样子,很现出些正经地先对孙悍道了声:“已到这份上了,他本是个担干最重的,你就别再给他添责了。”再慰向苟宝道:“咱们兄弟刀尖上打滚营生的人,时常不都是落在这生死关上的,还能再怎地坏过?只不过今儿这关落的有点意外不值。祸既已闯下了,就尽量谋着能逃脱多少是多少,任时任境也不能坐以待斃,实在逃不脱这次的情况也比落在外敌中好得多,你也不必太过惧吓。我们刚才是被你搞得一时出虞着急了,我这会一想想,这事只要二姐不再追较便可全然化为乌有,但凡能求得她消了气肯允不向大哥告状,帮咱们瞒下来,咱们自己当然不会给自己找难受的泄出去。不过以二姐那脾气怕难容饶,那咱们就往马老大处躲,再不行就寻上长老求庇,拖保得过到大哥消气时再说。”
苟宝这也省思到他出的这些个个有效的主措,惧心一定、慌神一稳,是时对着他,再没半点不好态,唯有直如对着个来救命的活菩萨般满面恭感之态,都不知怎样表达才好道:“老七,多谢你出谋提点,我会记下你的好的,你实是个软良人,就别计我前嫌,咱们有情后补。”何老七甚显挚意的“嗳”的摆手一阻道:“咱们这种人自己兄弟间不相互关照着还靠谁去?这会还顾说这些无意话?”苟宝更感好,心情一松,生喜道:“你自是比我脑筋转得快,我早也该想起平素触犯了牛老大不也常是往马老大那儿求助,大哥对马老大可是言听计从啊。还有鬼叛长老,殿规严禁残害同门,虽然平常咱们随便闹闹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这次大哥真难为大伤起咱们哪个来,鬼叛长老是定会制止的。”
何老七却又郁重起来道:“殿规是从多少年前便传下来明立着的不错,可早改朝换代、变了光景了,且本许多都落合不到实处,想那平常人家的至亲兄弟还时起磕碰争斗呢,何况咱们这种人整天一起窝在这山上还能不生事武斗?一打红了眼谁还管什么同门不同门,谁狠谁胜。唉,大哥是听马老大的,也是绝不敢明违长老的,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若是让他真存下这口气,那以后的长日子可有咱们的好过呢,想找碴开销那还不容易么?平常溜哄侍奉他那说暴就暴的雷公脾气都够累人了,再入这光景里还哪想能逃过?咱就等着吧。”
第十一章 娇女再上浮罗山 哀乐惊望百情萦17
苟宝顿也又懊丧急起道:“那这左也不行右也不行的,说来说去可不原来都是全白搭!”何老七眼神一变,微现点古怪地瞟着他道:“唯有就从二姐这儿解决了为最好上策,要不,要不你去好好赔了情求求她?”
苟宝目瞪口呆的难为迟怔了一瞬,转头偷偷一瞟叉臂昂然蔑立地柳夜来,审度着断不能讨她饶过,这会也顾不起自己实可谓已被践踏尽的脸面,只一阵后悔不迭自己刚才真是傻冒到家把事做绝,那样恶语威风的对她大肆冒犯,以致这会难有补挽的收不了场;又大是惊顾恐慌起一向见到都如老鼠见猫的牛老大处置,正心惊肉跳、主意全失间,旁边闲站着的公孙群已又忍不住一笑插口道:“老七,我早说你平常虽钝又故意装着点傻自保,其实但逢要紧脑子都清楚得很,这当口主张又甚是确准正适。”何老七忙满脸谄笑对向他道:“那公孙大哥还不是比我早过多少去就看准此主意,只不过是我先明说给了他而已。”
公孙群方受用一笑,一直任由他等避背一旁、但其实声显态明,也未诚心顾重忌违的私议着的柳夜来再难有耐,一吊眼张口嚷道:“说够了没有?老娘可没那多闲功夫待你们大商计策、互相吹捧!你们这干人可真是纵到死在眼前时也没个大正经的。怎么?当是举行六国会谈呢,又还挺自鸣得意的!”
公孙群“嘿嘿”一笑,随后便推了把已是委顿不堪、再提不起半点意劲的苟宝,一沉脸威凛警喝道:“你还傻等什么,难道还等我们代你去向二姐赔罪?我们肯代你这肇事的主儿,二姐她也不肯呵!”说着更是几把将他接连直搡到早斜了眼不理的柳夜来面前,连声促嚷道:“赶紧赶紧!好好给二姐赔罪!”
苟宝双手下垂,志气全丧,一张青白窄脸又涨成了猪肝色,臊极加着虑惧,口唇发颤道:“二……二姐,我……我错了,我现在已全知道了,你教训的是,我我……我就是个白痴弱智,敢冲犯到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就饶了我吧……”再难寻措上话来,狼狈不堪地只待发落,本就长得怪小,是时再落此狈境,形态更是要多窝囊有多窝囊。
顾在旁的公孙群熟谙他本非能说会道、擅长美言之人,觉他这番话虽听不出明显大可让柳夜来受听为动处,却应已为他是时所能想出的至好赔语,忙帮着向柳夜来“哈哈”打圆场道:“二姐,他这人嘴笨,也就这点能耐了,可那份软情诚心已可见了!你看……你看那个,你就放他一条小命吧,啊?”
柳夜来从鼻中发出一声轻嗤,这才拿正眼一视他,轻蔑蔑、懒洋洋道:“他嘴笨?他先前那嘴头子可利得紧呢,连我都险些撵不上。”苟宝登急起道:“不不不!”又顾觉起语态重了,赶忙低软下声音道:“噢二姐,我……我前那会是犯浑了,你别跟我一般计较……你,你是风月林的第一名妓,是咱全京城都赫赫有名的荣耀人,我那些什么‘□□、骚货’的都是乱说的、乱说的……”
公孙群听他紧着赔情措语的晕头般竟又重复起这些话,生恐柳夜来还回想不起、不够恨似的。登一阵恨恼,赶忙用力咳嗽了一声,朝他厉眼一瞪,意示赶紧打住。苟宝自己也省觉这话说的大是不当,登懊丧地张口结舌,眼光惊乱、慌恐无措,傻站着全不知如何追补,那身神实如个犯了大错被捉住立在严厉长辈面前惊惶待罚的小孩子般。
第十一章 娇女再上浮罗山 哀乐惊望百情萦18
柳夜来却轻笑了一声,很显出些真意说道:“这个情就不必赔了,我对此没在意,我实就是个□□,□□就是□□,只不过世面上的称呼不同而已,根本都是一回事;我也本就爱发骚,一天不骚我心里就难受得慌,不和男人骚情我简直就活不下去。你们觉着这行当低辱,是世俗里分属的下九流,我可从始至终也没半点这意念。我喜欢得很当□□,当骚货,这让我可不知有多快活风光呢。”
苟宝更慌更恐的矍瞪着她,觉着她是在大肆反语讥讽吧,又觉她那副神情实在不象说假。一时惊疑不定、尴尬至极,奉承也不是,违否也不是,更是傻眼的不知当如何处对。
柳夜来再耐不住待着他那副傻样自己反应过来,先发讽刺出气足欲道:“苟宝,难为你娘给你取的这贴切爱疼名字,你可真是个宝儿呵,给我做的好眼线。不然你大哥虽然一向皆如你那干兄弟对你绞心脑汁描绘的那样对我躬背哈腰、百依百顺,但又是个憋不住事的,也经常在我房中一时暴恼起,埋怨我和别的男人、尤其是江涛亲近,不过即使我不动只须随便两下就可哄得他好了之行,他自己也不敢对我有个长气,我还不知原来他而今对我已是不满怨恨得很呵!大家相好一场,就算到头他要跟我闹个一拍两散,也该说个明白话。你们这就去把他叫来,让我当面问一问,他要怎么活揭我的皮?”
苟宝早已是满面汗淌,待到后来,更是听一声便抖一下,再一听完,满脑都腾起想象出的牛头那本就魁悍一加暴恼的凶煞样子!登惊悸得心神回省,对着柳夜来便骇溃嚎求道:“我知错了二姐!只求你饶我这一遭,你就是我苟宝的再生父母!”眼看她当即眼一翻、大现不受用的蔑色。又猝慌寻辞道:“我……我刚才那都是胡说八道!只是猪油蒙了脑一心想降伏二姐才说我大哥而今已不喜你啦,我大哥压根也没说过那些话,全是我瞎编乱造的……”
柳夜来大不耐起,当即一挥手道:“别说那无谓的了!不用你那干兄弟刚才有话旁证,我只光一听你头起学传的那话就知保定是你老大的性情口吻!你怕是连一字也没差上呢,哼,你们虽然在他屁股后边跟了多少年,可我对他那两下子不知比你们清楚过多少倍去呢!”
苟宝能措全消,蓦又想起,赶紧左右开弓连打自己耳光道:“二姐,我不是人,我是混帐王八蛋!你别拿我当人计较……”说着着实越打越狠,实是已慌恐到了极点唯求得饶,是境中一片噼啪清脆锐响,刺人耳心!本就是个小孩般的身貌,如此一自虐可比常人显得残戾许多,连何老七等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的苦脸转避。总算也没过多时,柳夜来自己烦起道:“行了,还嫌你那小人样子不够难看呢!”说着实是厌憎的转开脸去,又轻蔑抱臂、目若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