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大姐忙团团向众人一阵飞袖招呼告别,连抛媚眼道:“得了空都到大姐那儿去玩喔!大姐保证好吃的、好玩的好好招待你们!”然后便一阵风般疾回身拉住月明便走。
公孙群一把拉起苟宝,随众又哄笑着自往桥那边而去。苟宝这才又大顾起臊忿,对着朝他取笑的两人大泄起气来,却被那两人一阵推搡修理,只好又如平常般忍气吞声,跟着相嫌的众人行去。
月明心系好奇的又回头向那帮人转顾了一眼,然后转回头一望他们头前行出来的山林,是时行距得近了,才顾看清里面原来夹有一条向东山上转去的大路,非自己上次随江涛上山时曾注意有见,不觉便关望着。
柳大姐素爱聊话,见她偏头注意着那儿,便笑道:“月明妹妹,看什么呢?那条路上去是他们东派的属地,咱们是要走这边的。”月明听她一唤时已转过脸,听罢一愕加夹着点好奇道:“什么东派属地?”同时走着已识出柳大姐携己随柳夜来转行上的这条路正是上次江涛带己所行一径,又依稀回想起以前似曾有闻过甚东派西派之说。
柳大姐一手牵着她,一手掏出只帕子略在额上沾了沾,然后边甚显习惯地在手里摇弄着,边答道:“涛弟应是没同你讲过这许多,他们这山上居着的虽然都是阎罗殿一教同门,可因脾性等因早又自分为东西两派,一向不投不睦,对外算是一致的,在内却各维各势。你可能也能想象到的,他们这些人长时居在一地还能不起冲突?只不过得受教规和主上管制,否则肯定是三天一大架、两天一小架,闹腾得一塌糊涂。你也听见得,刚才那些人就全是东派的,他们走得那条路也属他们东派,上去便是枉死东城,平常若无甚特殊事,西派的人是不走不去那边的,当然他们东派的人也不往这边来;若无要情,谁若是轻忌侵入对方的地盘,撞上了是必要生事的。”
月明“噢”了一声,顾起其实已早生的天真奇意道:“听起来刚才那些人同寒哥哥常打架的,可他们根本打不过寒哥哥;只是他们干吗叫寒哥哥黑小子呢?寒哥哥长得只是稍微有一点黑呵,比那个何老七、孙悍什么的可白得多呢。”柳大姐听话间见她蹙眉思苦的一副着实认真的惑色,不禁“扑哧”一笑道:“他们叫他黑小子可不是因为他长得有多么黑,而是因为他号称‘黑无常’,又总穿着一身黑,且对他们又总是冷沉阴黑着脸儿!”月明顿恍然大悟,欣悦莞尔。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究意何样心思,似再陷痛心伤期时却只要一念到江涛,便可生欣慰。随后又顾起柳大姐前话奇道:“枉死东城又是什么地方?这世人传说的阴界里不就有个枉死城么?”
柳大姐笑道:“他们这□□第一大□□原出的前身起名叫地狱教,后自名为幽冥教,连这分殿的名称可不都是随那传说中的阴界诸情起的吗?这地方称为阎罗殿,他们住的地方就叫枉死城喽。”说着又随起意“唉呀”一声岔了句话道:“也不嫌晦气。”随后又接上话续道:“又因为分了派各占居着半边,这名称也只好分成为枉死东城和枉死西城了。”月明一听即明,又另想起道:“我以前可真没想到大姐原来你也是幽冥教中人。”
第十一章娇女再上浮罗山哀乐惊望百情萦23
柳大姐顿“嗐”的笑了一声,一甩帕子道:“拉倒吧,快别提那个啦!我们姐妹不过是早年和涛弟、云飞有识,后投了这来,营生的妓所又正在这一片上,这多般情况牵牵扯扯的同他们山上好多人关系非常,后才入了他们教,不过是虚挂个名罢了。他们从我那儿图乐解闷泄欲,我从他们这儿图财图靠也图乐,大家皆是互取利益而已。”微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只除了涛弟和云飞。”又微显感慨的轻叹了口气道:“而今我那相思院业势早成了,也不靠他们什么了,当然这么多年下来,真感情也是有的。”
月明先前听她什么“泄欲”之话说的直白无讳,脸上不禁一红;同时对其话中牵扯出的零星有涉江涛早年身世之情甚想大得详知,但见她到此结语,便也未出贸问。随即又大顾起楚云飞,心内泛起连日间本怀的剧烈伤痛,神情一黯,低顿道:“那飞哥哥和寒哥哥当然是属西派的了。”
柳大姐因还前顾着路,未留意到她神情有变,一点头道:“他们俩就是西派这边人的领首老大,你先前也该听到公孙群那帮人说过的,他们东派的老大就是祖灭和陆去病,他们四个在这山上一干杀手中武功一流,分别居着殿里黑白无常牛头马面四个平级高位,也自然而然该是各边老大。”月明又听得大关,暂搁下伤痛楚云飞之情,边行边探望着前方道:“大姐,那咱们现在走的路和所经之处都是属西派的,对么?”
柳大姐点了下头,续介道:“不过他们分占的只是中间这片地,下面咱们刚行来的那奈何桥一片儿是他们往山下的必经之路,就没法分了。上面他们各从各边皆可登至的近山顶一片也是他们两派各占不去的公地,因为那儿设有此处第一要所森罗殿,他们平素必须得同往那儿一起议事;还有望乡台,所以现在咱们虽然未走东派的路,但一样可以到达望乡台,只是略远点。”
月明听她话意,微愕道:“怎么我们要到那望乡台去么?”同时大为回想起,以前和就在方才曾分别听楚云飞和那公孙群皆有提此处。柳大姐也是微愕道:“是呀,你今儿来不也是为去拜祭云飞的吗?”话音未落便神情大改,自省自失的“唉呀”大笑道:“你看我这猪油脑袋!忘了没同你讲,望乡台是他们阎罗殿的公墓坟地,这山上死了留尸的人都埋在那儿!”月明这才明白公孙群先前所出话意。正在这时,只听前面的柳夜来大大冷哼了一声,虽仍是头也不回,声态中却可尽知大是不悦、满含讽刺道:“大姐,你话还真多诶,也不怕闪了舌头?当不当说的你都说,挺兴头逞快的吗?你在这三教九流无所不见的道上跌打滚爬了多少年,原来竟不懂‘祸从口出’的道理呵。”
第十一章娇女再上浮罗山哀乐惊望百情萦24
月明不由一羞,却见柳大姐漫不在乎地嬉笑朝她背后用力甩下帕子道:“有甚要紧当不当说的?我这走着路没事随便同月明妹妹闲聊聊也碍着你喽?”然后便转头对月明笑道:“别理她!”月明念礼对她微回了一笑,忽又腾起点紧念问道:“大姐,那咱们这就要往望乡台去了吗?是不是该先去找一下寒哥哥?”柳大姐即应:“当然是先去找他啦,这条路直上去就是枉死西城,涛弟就住在那儿最外面。”
月明释然,随后识出途经已至黄花谷边上,转头望着路边延向谷去的地方中无际摇舞的灿丽黄花,是时却觉备显可慨苍茫、无尽沧桑,忆感起就在未久前来寻、后被江涛就带入此谷中亲近私谈时,还在竭尽心力为楚云飞安全谋保,楚云飞也活生生处在人世,那时何曾能知而今他就已身埋黄土、再无踪寻?若一切可重新来过,不知己等是否能够救住他一命?顾想着出神,冷不防听柳大姐又大起一声绝不亚于头前见着那公孙群时的高笑道:“唉呦开心鬼!这撞的可真准呵!”登随之一望,只见正路远方已迎面来着一个不高的年青男子笑应道:“大姐眼神可真好,你可算是希客呵。”说着又朝前面的柳夜来笑眼点头算做了见礼。
月明这时节已审端他身材瘦小却精干,衣装整洁,面容清秀,尤其是一双大眼睛甚显清灿灵秀,望之可亲;再见他随后便朝己直视过来,因对他本生、又省起他应也是西派与江涛和楚云飞同方之人而更添好感,是以忙微笑示礼,却没想到他顿然双目矍睁,似对见着自己大感惊愕。
月明也是出虞一惊,随即便省测他是对自己己这陌生人竟会和柳大姐等一道上山深入此地而出这般异状,正一窘垂脸、惶然生忌他会有嫌,却听他又似没甚在意、语声平常的问道:“大姐你们是来找黑无常的吧?”柳大姐笑答道:“我们是来给云飞烧四七纸的,不过当然要先找一下他。他在屋里么,没瞎往别处去吧?”
月明随之抬头复顾,却又见他虽是在同柳大姐说着话,眼视却并没离开自己,且虽已没了那惊愕色,却甚显别意异色的回答柳大姐道:“他应该在呢,这些天我连他鬼影子也见不着半个,整天就是把自己锁在房子里任谁也别想去动扰,我都不知他吃什么喝什么呢。大姐和他关系亲密,今儿正好劝劝他。”月明听着方觉他声音似颇有点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何曾听过,更加之大腾起对江涛的紧重关意,再顾想不得旁的。
柳大姐现了下忧色,但紧接着便又复绽笑颜甩了下帕子道:“算了吧,他这辈子把罪都受极了,还再把什么自己捱不过?再说他那脾性犯起来纵我也是没治的,这次的事又非同一般。”停了下又问:“你这是要往哪去呵?”
月明见已至跟前的那人始终关瞅着自己答道:“没事瞎溜达呢,我自己也烦得慌。”被他瞅得实有些难为情的正欲垂脸,却见他又神情一敛、大现罢意道:“再见了三位。”便即再无一顾的过身而去。月明这倒又忍不住回头追视了一眼,见他头也不回地自行远去,即也转回头,忽然也不知怎的想起、便随问道:“大姐,这山上还有个叫任傲笑的吧?那他是东派的人还是西派的人?”
柳大姐脚步微一缓“咦”的一声奇道:“你还知道他?”然后便无甚在意道:“他这个人可是人如其名,高傲孤标得很,通常都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可是哪一派都不属。”月明“噢”了一声,也再无顾。续攀未几路势转平,柳大姐遥扬了下帕子示前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