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涛这才没法再怠躺着的睁开眼,原来天已亮起,一见当处的锦帐华床,不用多看二眼便知是在柳大姐房中,即又转目见得就在旁边椅中气势汹汹坐着的柳大姐,并其座下垂首拢立着的已全被唤至的彩霞、彩云、彩虹三个楼中首要丫婢,当下坐起道:“大姐,是我自己要喝的,你明知彩霞哪管得了我、她能干上什么关系?就更别提彩云和彩虹了,你又兴师动众的把她们全招来浑泄的什么气?”
柳大姐一见他这样醒了便先再顾不起彩霞等人,急忙从椅中站起赶上一屁股坐到他身边!伸手便亲捧住他垂着的面宠俯贴细观、紧切关问道:“怎么样了涛弟,觉得好些了么?”
江涛却顿然大生羞促地甩脸一避,嗔道:“你干什么呵大姐?现都多大了,你还这样……这样无忌男女之嫌……”
柳大姐登又气恼又好笑,一挥手高喉咙大嗓门的自下主断道:“你甭给我来这套!长到多大你也一样是以前那个需大姐我照顾的弟弟!”说着又全不由他的大力强抓住他的脸顾道:“你不愿对我说是吧?那我就非得自己好好看看!……唉呀这脸色还是这么难看……”
江涛无法,只得答道:“已经没什么了,”说着又一轻推她的手道:“行了吧大姐,看够了吧?我这样又不是头一回,你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小题大做的么?”然后便朝床下一寻视自己鞋子,揭开被子就欲下床去套。
柳大姐却忙使劲一按他肩头阻住,发急又嚷嚷道:“干什么干什么?这才醒来觉着好些了就要走啦?在我这儿你可甭想胡由着自己性子,快别再乱动啦,给我老老实实躺下继续歇养着!”
江涛万难再忍的怏目一视她,柳大姐却也大瞪起眼毫无妥协可能的坚利对示着他!江涛又是好生无耐的气谓了一声,暂未强抗的怨掉过头去。
柳大姐又一软声气直凑近他苦劝道:“涛弟,你这性子多早晚才能彻底改得不犯了?你又多早晚才能受听大姐我的劝?你这胃是最忌酒一类刺激物的,早年那次你也是犯性喝的吐了那多血,险些没把我给吓死啦!后总算是有云飞几乎随身不离的大加看管着你,你又总算是只还肯什么都听从他的、才知自重了些,到这而今却是又要决定开始混灌了不是?姐姐我也是知道云飞那短命鬼死了,你心里难过得厉害,这阵子才允你总在我这儿少喝着点麻痹一下、可以好受些,但你若是想即此回复以前那种自堕自轻的状态我可是绝对不依的!涛弟,你也不小的人啦,也不是真不懂道理,还要大姐我没完没了的给你絮讲么?纵是云飞也罢,任哪个旁人死了你自己也得继续生活下去,且那日后的路还长得很呢,你再伤痛,也不能颓废无视自己的身子性命呵!”
江涛自打一听她说起楚云飞,面色便已一寒,待她之语是时暂告一结,即冷眼怪睨道:“大姐,你的话确是太絮多了,现在算够算完了么?”说完其实也不待她答,伸脚下床就欲去趿鞋。
柳大姐登时火起!疾猛抢先一脚便将他那双鞋横踢了出去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告诉你,我今儿的话还多着呢,还就偏没个够完的!”又即命彩霞道:“你把他这双烂鞋给我拿走了,我看他怎么走!”彩霞含惶急忙应了一声,俯身将那双鞋拾起紧收在手中。
江涛也顿一斜瞅柳大姐,满目泛现出不屑已极的忿诮道:“大姐,你如今还真拿我当是多少年以前那个对你心存依附的小孩呢,何况就算是在那时,我不穿鞋走路也是常有的吧?你现成的身份地位比那时可是大相径庭,智力也应是随同联长呵,怎么会想出这么一条如对三岁孩童的可笑主意,实在让我大感惊愕啊。”说完冷笑一声,再无顾她,下床光脚便走!
柳大姐火气更腾、再无可制,拍床跺地、大怒厉发道:“你今若就这样出了我这个门,那这辈子就都别再来!混小子,当初你和波弟流浪街头、挨冻受饿的时候,是谁收容了你们、从牙齿缝里挤出饭来给你们吃的?”
江涛本已目无旁视的走到了门边,闻到她这句却身形一缓、立下脚步。柳大姐这会也管不了他任样许多,自顾续斥道:“现如今你翅膀当然是早长硬了、愈发能耐得很,对我没半点亲近也就罢了,竟还夹枪带棒的讽刺起我来,那眼里早安心没我了是不是?我怎么早没能看出你原来就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这多年我操的心赶情都是喂狗吃了!”
旁边傻立着的彩霞等三人听她越骂越是厉害难听,想起江涛难惹性气,都不禁一阵忌虑紧张,惶惧他不知得怎样发作与柳大姐对斗起!却出虞见他微转回头来,那脸色虽仍寒着,却声态大软道:“大姐,你千万别再为我无谓操得什么心,我不需要,这会也别同我这么个不值得的人当真计较动气伤了你自己。你我姐弟之情其实深存,你关心我的好意我当然都明白,你的劝告我也都记着呢,只是能不能顺从是另一回事而已;我练武体强、命还很硬你也不是不熟知吧,不过是偶而才喝成这样,哪里能那么容易就伤损致死了?先前乱出的那些混话你也不是头一次受听,也是向总容让的,今若实觉生气,我给你认错还不行?现我只是要回山上自己屋里去睡觉成不成?”
柳大姐其实对他性气确是熟谙已极又通常向容,是时见他肯大为赔软,那心里早消大气,但脸上却难以即此下台,直瞅了他一会儿,恨叹了一声,负气一挥手道:“滚吧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