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无霆回到了住处。
屋里黑漆漆的,封无霆点亮了蜡烛,在床上坐了下来。他解下追风剑,放在了身边。追风剑埋藏在地下已经七年,重见天日,仍旧是雪刃寒光,令人望而生畏。他拿过茶杯,喝了一口。杯中的茶水已经冰冷,但是却不能浇熄他心中的怒火。
两年前的事历历在目,让他永远也无法忘记。
木夫人将封无霆交给了沉月,为防被人发现,沉月便一路将封无霆带往北方,打算回到自己的隐秘居处。封无霆被逼服了药后,内力尽失,甚至连寻常人的力量也不如,无法脱离她的控制,只能由着她挟持而去。
马车速度很快,他们当天便离开了京城。赶了一天的路,晚上投宿,百花羞找了一家上等的客栈,为自己和封无霆开了间上房,声称二人是夫妻。由于药性的作用,封无霆不但四肢乏力,而且变得昏昏沉沉,全被百花羞的仆人背上背下,恍若醉酒一般。
进了客栈房间,百花羞将一直似睡非睡的他安顿睡下,便出去自己吃晚饭去了。封无霆虽然神智昏沉,心中还有些知觉,只是既不能动,也醒不了,仿佛午夜梦魇,处于一种奇怪的状态之中。
二更时分,正在昏沉中的他,突然闻到一阵幽香。那种香气渗人肺腑,令人飘然欲仙。封无霆若是清醒之时,闻到这种异香,定然心生警觉。然而此刻的他,正处于非常状态,全无抗拒。在香气的作用下,心神越发恍惚。不多时,已是神思飘荡,神游物外。
有人轻轻地走到了他的身边,将手拍他的肩膀。“封无霆!”那人唤道。他缓缓地睁开了迷惘的双眼,眼前人影晃动。“是谁……”他茫然地问道。“是我呀,封无霆,我是你最心爱的人。”
自己最心爱的人?难道是……心念刚动,心魔顿生。眼前人影清晰了起来,只见一位清艳绝伦的少女,正在向他微笑。
“门主?”
眼前出现的,竟然是玄英门门主:东方君!
为什么门主会出现在这里?他没有去想。仿佛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整个人完全如在梦境。而梦中,一切不可思议的事,都会变成可能。
“是的,是我。”对方笑了,径直坐在他身边。“追风使者,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说着,她将他扶了起来。
“门主……”封无霆迷茫地看着眼前这美丽的脸。“你怎么找到我的,你不责怪我吗?”“我怎么会怪你?只是,我非常想念你,所以,一直在找你。”
“门主,我背离出走,门主真的不责怪我吗?”他惘然地问。东方君温柔地笑道:“追风使者,你我相处多年,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意吗?你丢下我一走了之,我虽然怪你,但更想你。你知道吗?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
“你喜欢我?”封无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门主,我是在做梦吗?你,怎么会喜欢我呢?”他仰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东方君。眼前是熟悉的美丽的脸,此刻带着从未见过的温柔的笑容,令封无霆心动神摇。“门主,你笑了?我在门内十余年,从未见过门主这样的笑容,你今天,为什么会笑了?”
东方君微笑着,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追风使者,你喜欢我这样笑吗?如果你喜欢,我会为你而笑的,女人,总是希望,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变得更美。”
封无霆完全没有想到,门主会对自己说出这番话,这一幕情景,恍然如梦,它来得太美好,以致于如临幻境。“门主……”“不要叫我门主,如果你爱我,就不要叫我门主……”东方君的手指抚过他柔软的双唇。“叫我月儿,好吗?”
“月儿?”封无霆迷惘地看着她。“对,我喜欢这个名字,叫我月儿吧。”“月儿……”他恍惚地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对……你爱我吗?”少女在他耳边低语。“我爱你……至死也不会忘记你。”他终于道出了隐藏已久的真心。
温暖的手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那人吻上了他的双唇。封无霆伸手环抱住她,闭上眼睛,缠绵沉醉。她的身上,散发出沁人心脾的香气,令人魂销骨酥。她看着他的脸,温柔地说道:“封无霆,你行走江湖,难免会感到寂寞。如果,你在外面有别的女人,我也可以理解。只是,以后,你的心里只能有一个我,再也不许,你去找她们了。”
“君姑娘……”“叫我月儿。”少女柔声说道。“月儿……”他喃喃地低语。“我没有找过别人,从来也没有。”“真的吗?”“是真的。”他迷茫地看着她。“那样,真是太好了。让我们把彼此都交给对方吧。趁此良宵,即是你我的良辰吉日……”
次日清晨。
封无霆逐渐从梦里醒来,心中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但是,却又不明所以。恍恍惚惚之间,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过,又想不起来。“我怎么了?”
他昏昏沉沉地坐了起来,头脑尚未清醒,只是觉得身上很冷。他下意识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不看则已,一看之下,登时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的身体竟然是□□的!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登时清醒过来,转脸一看,百花羞就躺在自己身边!此刻,她正神情悠然地看着自己。“你?!”封无霆抓起床单,匆忙裹住身体,几乎是狼狈不堪地逃下床去,无法置信地瞪着她。“你怎么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自己为何会和百花羞睡在一张床上,还是这等寸缕无着的形景,到底出了什么事?!
百花羞笑了起来。“封无霆,你别这样看着我。昨夜的事,你应该不会全忘了吧。”“昨夜?”
“啊!”他猛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梦中的情形,逐渐清晰起来。门主……君姑娘……月儿?!还有那……巫山云雨……
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百花羞,面容已然变得惨白。
“你不必吃惊,你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你中了离魂香。”百花羞笑道:“离魂香,顾名思义,便是使人魂魄飘忽的神香。你修炼内功多年,应该知道,如果不慎如火入魔,常常就会产生幻觉。但是,那些幻觉都是你自己的心魔所生,没有一个是真实的。你昨天晚上的情形,与此类同。封无霆,你是聪明人,我想,用不着我再多说什么了吧?”
封无霆看着百花羞开了门,扬长出去,登时跌坐在地上,脑海中一片空白。
离魂香……
传闻中百花羞手段极多,只要是她看中,就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封无霆亲身领教了她的手腕,由不得他不信此传言不虚。可是,他本身也是□□上有名的人,这次阴沟里翻船,栽在了百花羞手中,真是莫大的耻辱!
“哼!”回想当年,封无霆便止不住的怒火中烧。他狠狠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掼,猛力的震动,差点将桌上的东西也震落在地。他盯着杯中颤动的水面,咬紧了牙关。若说耻辱,离魂香之事,只是个开端。在这两年之中,又发生了多少事,每当想起那些事,就让他痛恨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