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庆十八年,十月初一,周文宗率众前往皇陵祭祖中遇血蝠门余孽伏击,皇后邓华清、三王爷李济业及其子李东宪先后遇害。幸得太子李东皓率兵及时赶到,才击杀血蝠门余孽,救回周文宗及太子妃简新桐,泽福公主邓玉芙。
一月后,周文宗哀伤过度,让位于其子李东皓,史称周孝帝,自己出家至皇家寺院,从此不问世事。
新皇登基,天下大庆。
雪花飘飘洒洒,充斥天地之间。京城郊外,十里亭处,几个红衣人在大雪之中显得分外醒目。
几人静静站立许久,当中一个梳着少妇发式的女子才开口道:“师父 ,你真的要走吗?你知道父皇他是很爱你的……”
那被称为师傅的中年女子悠然看向远方,微微摇头道:“我和他注定有缘无份,二师姐的死带走了他的心,如今我和他之间还剩下什么呢?回想这些年我的所作所为,我有负恩师当年的教诲,如今我对人世也没什么眷恋了,只尽我所能为天下人办些事吧。”她微微笑着,转过头说:“小桐,你不必担心我,有龙行和凤鸣陪着我,我不会闷的。”
说着话,中年女子爱惜地抚上身旁一个红衣少女的秀发,道:“我不会再让他们去听命于什么人了。而且,近日我就让他们成亲,也好了我一桩心事。”
凤鸣大羞,娇嗔道:“师父!”而一旁的龙形却立刻喜形于色地开口道:“多谢师父。”
新桐也喜道:“如此甚好,不过可惜,”她立刻换上了一幅惋惜的表情,道:“我喝不到师弟师妹的喜酒了。”
济生微微笑道:“难道你还看不透这些俗礼吗?只要你心意到了,喝不喝有什么区别呢?”
新桐躬身道:“师傅教训的是。”
济生扶起新桐,慈爱地把新桐额前一缕秀发抿到耳后,看了看,忽然道:“小桐,你不怪师父骗你吗?你其实真的是简氏夫妇的女儿,我一次到京城刺杀皇上时藏身于简家,发现了重病的你居然与为师长的如此相似,为了报仇,我才救你性命,小桐,你真的不恨我吗?”
新桐道:“其实我入宫后不久在一次偷听到父皇和三王爷的对话后就对师父你的话产生了怀疑。三王爷把我安排进宫只是为了扰乱父皇和母后的心,他怕我知晓内情,对他不利,急急地借太子和苏大哥出宫的机会将我调出宫,却更加深了我的怀疑,所以出宫前夜,我偷回了家,与爹爹进行了彻夜长谈,就知道了师父言语不实。可是,师父,”
新桐顿了顿,直直地看着济生道:“当年不是师傅救我,我早就夭折,我的命是师傅给的。这许多年来师傅对我疼爱有加,教我武艺医术毒术,没有师傅,那里有我。况且,师傅真的只是为报仇才救我吗?”
济生訇然心惊,她看着新桐,眼前却浮现了当年小长安的音容笑貌,这么多年了,她几乎记不得自己亲生女儿的模样,她已经分不清哪个是长安的样子,哪个又是新桐的样子,其实她早已将小桐看成了自己的亲骨肉啊。她忽然一阵激动,将新桐拥在怀里,泪水滚落了下来。
两人相拥许久,一旁的凤鸣几乎掉下泪来,转身伏在龙形肩头抽泣起来。
新桐心潮澎湃,许久才平静下来,正待劝慰师父几句,却听得师父极快地在耳边说到:“多多小心。”与此同时,手心里忽然多了一个圆圆的东西。
新桐微微一怔,随即若无其事地将手合拢,两人对视了许久,看到了彼此眼中许多东西。
半晌济生才道:“我去了,你自己多保重。”
新桐点头,拜了一拜,目送了济生等三人踏雪而去。直到再也看不到三人的身影,她才转身足尖一点,飞驰而去。
新桐一路飞奔,回到宫中,还未进秀雍宫门,但见萼朱慌慌张张跑了出来,几乎要和她撞个满怀。
新桐一旋身,让开萼朱,同时伸手一拉,将萼朱拉了回来,喝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萼朱几乎跌的四脚朝天,她转的有点头晕,半晌才看清新桐,又慌又喜地跪下来道:“娘娘,你可回来了。叫奴婢们好找。”
新桐皱眉道:“不是和你们说了吗,我去送人。”
萼朱道:“可是…………”她忽然住了口,整个地跪拜了下去。
新桐一皱眉,回过身,李东皓赫然站在身后,正目光阴冷地看着她。
不待她说话,李东皓便道:“张口闭口便是我,我,我,动不动就只身跑出去,哪里有一个皇后的样子?”
新桐为之气结,她铁青着脸一言不发,转身向内走去。
李东皓静立不动,直到新桐与他擦身而过时才一把拉住了新桐的手臂,冷冷道:“没有回答我的话就想走吗?”
新桐用力一挣却没有挣开,但觉得李东皓的手指扼的更加用力,痛得她有些冒汗,她怒道:“放开!”
旁边一干宫女早吓得不知所措,齐齐地跪下来,喊道:“皇上!”
李东皓目光一寒,喝道:“都给我退下!”
众宫女不敢多说,纷纷退下,萼朱担忧地看着二人,暗中叹气,也退了下去。
两人冷冷对视,谁也不肯退让,半晌李东皓先开口道:“你让朕放了你师父,朕也做到了,你还要怎样?”
新桐冷道:“那不光是我的意思,也是父皇的意思。”
李东皓一窘,心中却更恼怒,道:“你不要以为立了功就可以这样不分尊卑,朕是皇上!”
新桐“哼”了一声道:“不敢,是皇上有先见之明,事先商议好在小莲蓬山上演了一出把我气走的好戏,瞒天过海骗过三王爷的奸细,暗地里却叫我火速回京替换了萼朱,才能危急时刻破坏了三王爷的诡计。我不稀罕这劳什子功劳,可是你别忘了,要不是苏大哥扮成你的样子在大路回京吸引三王爷的伏兵,你不一定有命活着回来。现在苏大哥还在床上躺着,你却不肯让我去看他一眼。”
李东皓怒道:“苏瑾受伤朕知道,那自有太医去看。你是皇后!你随便去看一个臣子,成何体统?”
新桐道:“皇后不是人吗?我本来就是山野女子,不懂什么体统,我也不稀罕什么三从四德,我只知道苏大哥伤重得很,我知道他也想见我。我也不是随便看人的,苏大哥和我是生死之交!”
李东皓怒极反笑道:“好好好,好个生死之交!他就这么重要,为了他你什么都不顾。”他忽然大喝了一声道:“来人!”
门外守侯的众宫人太监闻听此言呼啦啦上来一群,齐齐跪地。
但听李东皓道:“从今日起,你们给我看好了,如果皇后再擅自离开,朕就要了你们的脑袋!而你,萼朱,”他径直走到萼朱面前,伸指捏在萼朱的下颌上将萼朱的头抬了起来,端详着冷冷道:“朕就让你做个官妓如何?”
萼朱花容惨变,不及说话,新桐已然大怒道:“你这算什么,有事直管冲我来!为什么扯上他们?”
李东皓冷冷道:“朕是皇上,朕喜欢怎样就怎样!”
新桐暴跳如雷,一怒之下口不择言道:“你这个暴君!”
李东皓勃然大怒,伸手向新桐脸颊扇去,新桐本能退后避了开去。
李东皓怒上加怒,接连几掌排出,新桐却不惧怕,莲步轻摇,轻巧避开。
一时间殿内人影重重,俱是李东皓与新桐的身影。
众宫人早吓呆了,几个尚懂得见机行事的太监悄悄跑了出去,直奔了泽福公主的寝宫,向内通报出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