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依然不紧不慢地飘洒着,室内暖炉暖暖地燃着。
泽福懒懒地卧在床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一只白色的狸猫,苍白的玉面上表情有些凄然。
双成在一旁静静候着,她早见惯了泽福这一副表情,并没有上前劝慰。
自从上次祭祀遇袭之后,泽福一回宫便是这般消沉。开始双成以为泽福不过是惊吓过度,过几天就会好,况且太医也说无碍,所以双成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至此之后泽福便全然转了性子,经常长吁断叹,连皇上来看她也没有以前那般撒娇磨人的种种举动。
而且皇上看来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两人闷闷地坐了一会儿,便散了。然后皇上再也没有来过,听说是皇后那里闹得凶,皇上忙得焦头烂额。
双成把皇上与皇后闹矛盾的事当成大事兴冲冲地跑来告诉了泽福,本以为泽福会高兴一阵子,谁知道泽福听过之后只淡淡一笑,便不言语,弄得她空欢喜一场。
她实在摸不到头脑,也只好不言语。私下里她曾怀疑泽福是否吓傻了。但这个在她看来十分大逆不道的念头刚一冒出来就吓得她不敢再想下去了。
双成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外面有点吵,她看了一眼尚在沉思中泽福公主,悄悄退了出去。
门口处几个宫女正拦着一个小太监,那小太监只急得满头大汗,却不敢放肆,正没找落处,忽然见到双成从内间出来,如同得了救星一般,叫道:“双成姑娘,出事了。”
双成识得这个小太监姓杜,算起来可以说是她的同乡,但是命运却远远不及她,她刚入宫不久就被泽福挑中做了贴身的婢女,而小杜子却一直在最低层做着杂役。直到皇后进宫,才被分到皇后的寝宫当值。不过见他这般惶急,难道是皇后那里出了什么事了?
想到这里,双成喝了一声:“放他进来!”
众宫女应声退开,小杜子才急急忙忙几乎是跌进门来,他气咻咻地道:“双成,不好了,皇上和娘娘打起来了。”
双成一惊道:“什么?”之前双成也听说了皇上和皇后之间闹得很不开心,却没料到会闹成这样。
她忽然眼珠一转,心中一笑,才不慌不忙道:“皇上和娘娘打起来,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小杜子一怔,道:“当然是来请公主去劝劝了。”
双成道:“这倒奇了,这关公主什么事?而且公主正在休息,任何人不能打搅。”
小杜子还待说什么,忽然醒悟过来,他在宫里时间不算短了,宫里有些事也看的七七八八,这泽福分明是在看皇后的笑话,他居然还跑到这里求援,真是急昏了头了。
小杜子想明白这些,苦笑了一下,刚要告辞,猛然看到大殿之内一位曳地蓝裙,云鬓半掩的少女缓缓踱出,他微微一怔,接着跪了下去。
双成忽然见了小杜子这般举动,也是一怔,以为小杜子居然以跪相求,开口道:“你不必跪我,想见公主是万万不能的。”
猛然身后一个女声柔柔道:“双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算计,以前的你可是忠厚老实的很呢。”
双成一个哆嗦,转身跪下,道:“公主,奴婢知错了。”
泽福张开口,待说什么,忽然又住了口,微微叹了口气。又想了一下,自语道:“少不得要走一趟了。只是皓哥哥他……”她眉头紧锁,不再言语,举步便走。
双成忙吩咐宫女取来斗篷,为泽福披上。跟着泽福一路来到了新桐的秀雍宫。
一进秀雍宫,泽福微觉得奇怪,本以为这里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没想到竟是静悄悄的。寝宫的大门紧闭,右面一个窗子破了一个大洞,不知道如何弄出来的。她不由得问道:“这怎么了?”
宫女太监在门外跪了一地,却没人敢吭声。
泽福一皱眉头,抬眼看到了众人中的萼朱,认得是新桐的贴身婢女,便道:“萼朱,到底怎么了?”
萼朱显然被吓得不清,愣愣地看着泽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没头没脑地就是一句:“娘娘她…...走了……”
泽福听得糊涂,心中一怒,刚想训斥,又见萼朱失魂落魄的样子,倒也无可奈何。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敲了敲门,半晌没人回答。她一咬牙,推开了门。
室内,一片狼藉,纱帘散落,绣枕锦被到处都是。
李东皓静静地坐在桌旁,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拒人千里之外。
泽福冷冷地打了个寒战,忽然觉得这个李东皓陌生无比,一时间就呆住了。
两人就这般在殿内对峙了半晌,李东皓忽然冷冷笑了一声,吓得泽福哆嗦了一下。她听出了其中的杀气。
没有说话,李东皓忽然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将泽福晒在当场。
泽福一阵心惊,脑中轰轰地响起来。
双成悄悄走进来,只见泽福呆呆地立在大殿内,害怕起来,试探着叫了一声:“公主!”
泽福没有理睬她,仍然怔怔地,半晌才惶然道:“出事了,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