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展昭刚刚用过早饭,就有人来告知说教主相请。展昭随来人穿堂过院,不大工夫来到一处宽阔的院落,院内有池塘假山,亭台楼阁,翠竹摇曳,百花竞放,富贵中带着雅致,品味到也不俗。那领路之人将展昭请进了建于池塘之上的一间小花厅,着人奉上香茶,说了声:“展爷请自便,教主马上就到”就退了出去。
展昭在厅内坐了会儿,不见君天赐过来,心中有些不悦,又不能离去,只好起身在厅内随意踱步。踱到左边时,墙上的一幅字画吸引了他。那画画的是一座青峰高耸入云,天上一轮弯月,云雾缭绕,似隐似现,旁边题了五个字“天台挂月峰”,还有一首诗“随风登九重,明月伴我行。青峰可做梯,直上欲摘星。”画笔简洁大气,气势恢宏,字体遒劲,舒畅自然,展昭虽然不甚精通书画,也知道这是一幅上佳之作。正要去看落款,忽听有人推门而入。
展昭回头一看,脸似芙蓉,发如墨玉,身段风流,意适神闲,正是那日月教主君天赐,她今天穿了件雨过天青的书生衫,无无无纹,腰系同色的带子,并无多余的装饰,却更显得丰神如玉,俊朗不凡。
天赐见展昭正站在画前,微微一笑,走到他身边,问道:“展大人觉得这幅画如何?”“惭愧,展某并不通书画,只是看这幅画,虽寥寥数笔,却气象万千,的确是幅佳作。”“拙作能得展大人这几字赞誉,不胜荣幸之至。”君天赐双手抱拳,冲展昭微微一揖。展昭一愣,再向那画上看去,果然在左下角有几字落款“君佑之醉后狂涂”,不禁有些赧颜。
天赐与展昭落了座,又吩咐人奉上新茶,方才开口道:“君某俗务缠身,姗姗来迟,还请展大人勿怪。”“哪里,”展昭赶忙说到:“展某此次一来是护送紫菱姑娘回来,二来想当面谢过教主赠药之恩。”说罢起身,深深一揖。天赐见展昭如此郑重,也不得不站起来,双手相搀道:“展大人客气了,举手之劳罢了。”哪知,手还没碰到身上,展昭赶紧往后一错身,天赐的手就扶了个空。天赐一愣,随即明白其中缘由,心中黯然,说道:“你总有这些顾忌,早晚引来祸端。此间只有你我二人还好,若有第三人在场,恐怕就要生疑。”
展昭刚才闪开只是出于本能,见天赐不悦,也有些后悔,又听天赐提起两人间的隐秘,心想何不借此将话说开,也解开我一桩心事,因此虽然万般为难,也不得不开口道:“那日翠柳庄之事,展某一直耿耿于怀,深感抱愧。本该履行婚姻之约,但教主地位尊崇,展某也不敢高攀。今后教主若有用到展某之处,但凭差遣,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不危害国家社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听了展昭的话,君天赐面上表情莫测,过了片刻,才说道:“既得南侠千金一诺,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放心,我当日既放你走,今后也不会用那件事为难你。不过,眼下确实有件事请展兄帮忙。”展昭心想果然来了,就知道君天赐不是善男信女,定不会白白放过自己,不过自己既然决意弥补于她,但凡力所能及,一定尽力给她办到。
只听君天赐继续说道:“我教和武林白道的纠纷,展兄想必也有所耳闻,长期以来,白道各派固然没占到什么便宜,我教兄弟也多有折损。因此我自执掌神教以来,一直试图化解两边多年来的矛盾,以求和睦共处,这也是我恩师多年的宿愿。如今有个机会,少林寺的智空大师日前来信约我于十月十五至少林与白道各派的掌门会晤,一起商量个解决的法子,我想邀展兄与我同行,也好当个见证,不知你意下如何。”
展昭也是个通透的人,虽然听天赐说的轻松,心里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所谓“会晤”说不定就是一场大战,自己若去了到底应该帮那边,实在是为难,何况自己当年游侠江湖与不少白道侠士都有交情,现在突然和魔教的人混在一起,很难不被误会。但自己话已出口,实在没有理由拒绝。只好先答应下来,到时见机行事便了,若天赐占上风,自己就尽力阻止她滥杀无辜,若白道占了上风,凭自己一点薄面,至少能护住她性命。当下说道:“也好,我与智空大师有过一面之缘,此番与教主同上少林,正好会会故人。”
天赐听展昭答应,心中暗喜,她何尝不知此行的凶险,如今先哄着展昭与自己同往,到时到底站在那边,恐怕就由不得他了。心中高兴,面上却不露声色,说道:“如此,我先代教中兄弟谢过展兄了,此番若真能令武林天下太平,也是一桩美谈。展兄也别那么见外,我都不称你大人了,你也不用总称我教主,就称我的表字即可。”展昭也是个爽快的人,听她这么说,当即答道:“好,如此愚兄就不和佑之你客气了。”天赐闻言,立刻笑嫣如花,仿佛海棠初绽,明艳照人。展昭见她开心,自己心里也高兴,心想,她愿与我结交,可见本心向善,并非大奸大恶之人,只是过于偏激任性罢了,她既称我为兄,我今后找机会慢慢规劝她便了。
二人如今把该说的话说开,顿时感觉不像刚才那么尴尬了,毕竟两人曾有那么一层关系,说一点都不便扭也不可能。天赐见此时气氛甚佳,趁机说道:“今日是我各分堂堂主来总堂述职的日子,也是教内兄弟少有的大聚会,他们知你在此,定要我引荐,小弟今晚在观荷庭摆宴招待兄弟们,还请展兄届时也赏脸出席。”展昭出身江湖,很注意与人结交,黑白两道都有他不少朋友,今见天赐主动介绍教内的兄弟给自己认识,当然不会拒绝,何况他对魔教的这些豪杰也十分好奇,自己已经见过的李乘风、云飞、方天正人品武功俱都是一时之选,但不知其他几位又当如何,因此一口答应下来。
天赐见他答应的痛快,心下甚喜。她事务繁忙,不能多呆,一拍手,从外面叫了个人进来,展昭一看却是紫菱丫头。天赐只因自己无暇相陪,因此让紫菱代自己陪伴展昭四处转转,赏玩山景,又再三致歉才匆匆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