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大人见展昭自从宫里回来就神色恍惚,愁眉紧锁,自然少不得动问,展昭心想此事原是瞒不住的,何况欲帮天赐洗脱罪名必须得到相爷的支持,因此就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细细的说了。包大人听了沉吟不语,直觉感到展昭隐瞒了什么,自己视展昭如子侄,两人间从来都是推心置腹、坦诚相见,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连自己也要瞒下?何况皇上已下了口谕,那君天赐有罪无罪只要捉来一审也就是了,这也是官府办事的惯例,展昭却如此为难,难道他和那个什么教主真有非同寻常的关系?想到这里,包拯脸色一整,对展昭言道:“熊飞,你跟老夫说实话,你和君天赐的关系到底如何?老夫相信你的为人,断不会做出背德之事。如果你确系冤枉,老夫拼的乌纱不要也要为你在陛下面前分辨。”
展昭听了心里一叹,自己与天赐两情相悦,本无可厚非,只因她身份特殊,如今却落得个不尴不尬的局面,这叫自己如何解释。罢了,只要展某心中无愧,又何惧人言可畏,这个黑锅既已背上了那就让展某一人承担好了,当即撩袍跪倒,对包大人言道:“不敢欺瞒大人,属下与天赐确是两情相悦,但并非像外界传言的那么不堪,其中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属下为她开脱也并非出于私情,这些天来我一直和她在一起,相信她绝无可能是刺杀皇上的主使。”
包拯听了,心中剧震,半响才会过神儿来,叹了口气,“熊飞呀熊飞,你好糊涂,那君天赐是什么人,岂是能随便招惹的,如今你一世英名就要毁在他的手上,若再不悬崖勒马,恐怕老夫也保你不住呀。”“大人,天赐对我情深意重,屡次救我性命,我展昭又岂能做那忘恩负义的薄幸之人,前面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陪她一起去闯,虽死无怨。只是辜负了大人的期望,展昭真是愧疚无地。”包拯听他说的坚决,心知此事断无挽回之理了,又是伤心又是失望,摇了摇头,“罢了,你的私事本府也不好过分干预,你先下去吧。”
展昭心中酸涩,也不想再多说什么,深施一礼就退了出来,心事重重回到自己的住处,正要推门,忽听背后有人说话,“师兄,你终于回来了。”展昭一回头见是巧嫣,只叹自己心神恍惚竟然没有发现院中有人。此时只见巧嫣双眼通红,满面凄楚之色,展昭只好压下满腹心事,强作欢颜道:“师妹你在等我吗?好好的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师兄,我替你去出气。”
“欺负我的人就是你!”说出这句话,巧嫣再也忍不住,泪流满面,哭诉道:“你和包大人的谈话我都听到了。你知道现在外面传的有多难听吗?本来我还不信,为了你和他们吵架,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我不相信师兄你是那样的人,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你一定有什么苦衷对不对?是那个大魔头逼你这么说的,对不对?”
听了巧嫣的一番言语,展昭的心口仿佛刀扎一样难受,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对不起,师妹,你的一番情意展某今生今世恐怕都回报不了了,我已立誓今生只爱天赐一人,对你我只有兄妹之情,本应该早跟你说清楚地,可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才不会让你伤心。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打要骂我都不会怪你。”
展昭的话让巧嫣最后的幻想也破灭了,心中又妒又恨,拼命摇着展昭喊道:“师兄你糊涂了,那个君天赐有什么好,即便他再美,他也是个男人呀,他能给你生儿育女吗?和他在一起你会受尽天下人的耻笑,死后也无法面对祖宗,我求你了,师兄,你忘了他吧,我们一起回青云山和我爹在一起,再也不管什么朝廷江湖了,好不好,好不好呀?”
此时此刻展昭实在不想再多说一个字,轻轻推来巧嫣,“天色晚了,师妹你还是早点回房休息吧。明日我给你叫辆车,安排你回师父那里。”说罢转身推门进屋。巧嫣看着紧闭的房门,恨恨地跺了一下脚,哭着离开了。
展昭靠在房门上,听巧嫣的脚步声远去,才松了口气,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疲惫之极。他想了想,在墙角不显眼的地方取出天赐赠给自己的神火令,然后缓缓倒在床上。看着手中之物,金光耀眼,五光十色,仿佛天赐这个人一样,强烈的光芒吸引着人去靠近,即便如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想起自己和她在西湖边初遇,如月下仙子,恍然如梦,现在想来那时自己就已对她有了异样的感觉。及至后来翠柳庄一夕缠绵,天台山比武论剑,少林寺并肩御敌,两人终于情根深种。她那冰冷的言辞却时时透着对自己的关切,不必多言却总能和自己心意相通,人生得此知己夫复何求,自己恐怕再也放不开手了。然而前路茫茫,这一番纠缠到底是孽缘还是良缘,也不知我二人何时才能修成正果。天赐呀天赐,你害的我好惨,我如今为你众叛亲离,身败名裂,你可曾想到我一星半点?又一想,也不知她的伤好的如何了?是否于今后有碍?她仇家众多,此时若有人寻上门来岂不是十分危险?胡思乱想间,意识渐渐远去,展昭带着深深的疲惫放任自己坠入了黑甜乡。
清晨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展昭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已是日上三竿,若是往常早已起身办公了,可如今自己还是懂得避嫌的好,苦笑一下,披衣起床开门,只见府内的管事正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厮,却不认识,正要开口,管事抢先说道:“哎呀,我的展爷,敲了这半天门也不应,我们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这个小子给您送了封信来,问他什么都不说,非要当面交给您不可,您看这?”“无妨,”展昭淡淡一笑,对那小厮言道:“这位小哥有信给展某吗?”那人也不多言,上前恭恭敬敬施了个礼,双手呈上一纸信笺。展昭拆开一看,信不长,草草看完,顿觉眼前一亮,抬头已是满面喜色,对那小厮言道:“小哥稍待,待我稍事修整就和你前去。”
展昭匆匆洗漱完毕随那小厮来到府门口,只见早有一辆马车等在门口,那小厮待服侍展昭上了车,把车帘盖严实了,轻身一纵跃上赶车人的位置,手中长鞭一挥在空中打个旋,那马就听话的快跑起来。展昭在车内听的清楚,这几下子看似简单,但没有几年的功夫底子恐怕也做不了这么流畅自如,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不知此番前去能不能见到她?那信中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