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离了望海楼,闲步走在这人流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置身在这温暖的阳光之中。一想到摆脱了三个“跟屁虫”,他就像刚从笼子里飞出来的小鸟,心情快慰非常。
他心中正计划着接下来的行程,忽而发现不远处的街对面围了一大群人。他好奇心大起,也挤进人群中看热闹。
大家围着的是个面摊,桌子露天摆放,桌边对立两人。一个是衣着朴素的中年男子,一看便知是本地人,这面摊想必也是他的。另一个是个年约二十的小伙子,发丝凌乱,满面风尘,身背一柄长剑,却用褐色的粗布包裹,见他衣裳单薄,显然不是本地人氏。
那中年男子紧紧拽着小伙子的破旧的粗衣,朝着围观的人群嚷道:“大家快来评评理呀,这小子吃了东西不给钱啊!”
小伙子一脸尴尬地道:“大叔,不是我不给钱,我身上唯一的几个铜钱不知道在哪儿掉了。”
中年男子冷哼道:“想白吃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是这个说法。”
人群中传来一阵唏嘘,显然是和那中年男子的想法一样。
小伙子露出为难的表情,继而又眉头舒展,似是想到了解决的办法,道:“这样吧,我在这里帮你做工,就用工钱抵债吧。”
中年男子道:“我这可是小本生意,一大家子人等着我赚的这点钱开饭呢。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吃了多少碗?做工?那我一家人今天岂不是要饿肚子?早知道不做你生意,我们还能省下几碗面当晚饭呢!”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带了哭腔。
围观人群的情绪迅速被煽动起来,大家不自觉地与中年男子连成一线。
有人道:“年纪轻轻就骗吃骗喝,真是世风日下啊。”
有人道:“你一个人倒是吃饱了,难为人家一家要饿肚子,太没良心了。”
有人道:“外地人也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今天你不拿出钱来就甭想走了。”
议论声不断,小伙子一时间成了众矢之的。
正在他苦于不知如何收拾这个烂摊子时,一个响亮的声音突然自人群中传出:“大家不要吵了!”
这声音盖过了嘈杂的哄闹声,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发声者正是那华衣少年,他缓步从人群中步出,走到中年男子跟前,塞了一锭银子进他手中,道:“这么多够了吧?”
中年男子微微一愣,看着手中白花花的银子,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道:“够,够了。”当然够了,买下他这摊子也绰绰有余啊。
众人未料事情竟如此轻易就解决了,皆自行无趣地散去了。
小伙子见众人散去心下松了口气,走到那少年身边,一脸感激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我现在身无分文,一时间还不了兄台那么多钱,但若兄台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直管开口,在下愿孝犬马之劳。”
那少年好像并未听他说话,只是围着他转了一圈,从上到下由左至右地打量了他一遍又遍,不时捏捏他的臂膀、拍拍他的胸脯,好像找到了什么宝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不答反问道:“你武功很厉害吧?”
小伙子微一错愕,哪里料到这初次见面的少年对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劈头盖脸的一问,心中不自觉地谨慎起来。僵了半晌,深深望入少年眼中,却觉察不出半点诡异,那少年毫不避讳地迎着他的探望,反而令他大生好感,笑道:“我确实学了十几年拳脚功夫,但‘厉害’二字实在愧不敢当。”
少年得意道:“我就知道没猜错。天气如此寒冷,你只着单衣,不但未被冻坏,反且全身散发热量,定是内功修为相当高。”
小伙子面容一整,正要说话。
少年一抬手,阻止了他,道:“你不用掩饰了,我的武功也许只算三脚猫,但眼光却是一流,至今为止,我还从未看走眼过。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只是对武艺高强者特别好奇而已。”
小伙子坦然道:“我也知道兄台并无恶意,只是家师曾再三嘱咐不可轻易在人前施展武艺,师命难违,如有冒犯之处,还请兄台见谅。”
少年笑道:“好,就凭你如此坦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我叫展御轩,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小伙子回敬道:“秦浪。”
二人对望了一阵,即而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这是天真的笑,这是爽朗的笑,这是心意相通的笑。很奇怪,二人前后总共只聊了几句,却已相当投缘,就像是深交多年的好友,这大概就是一见如故吧。
展御轩提议道:“秦兄如无重要的事,不如跟我一起去缥缈斋。”
秦浪道:“我也听闻缥缈斋明日要举行传位大典,各方武林人士都将在此露面,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盛世,去见识见识也好。”
展御轩喜道:“好极了!我正愁一人上山会闷,况且我武功低微,有秦兄这个高手在身边正好给我壮壮胆。不过……”
见展御轩又递来打量自己的眼神,秦浪奇道:“又怎么了?你又看出什么了?”
展御轩道:“秦兄该换件衣服了,你这样是进不去缥缈斋的。走,我们先去逛逛衣饰店。”说着,一把拉起秦浪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