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各位,沉默了这么久,我终于又来了。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汗~~~ “不是童使,在下已升任青龙部佐。”童澈冷冷地看着他,“漫大人,您的消息真不灵通啊”。漫真,你当日一心要我出东莫,我今日便如你所愿,青龙部佐之职,也算对得起你的一番苦心。可我不明白,你逼我出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云中君沉默了一阵,“童澈,我们走镜月湖。”揭开面纱,是温文尔雅的微笑,像极了某人,“我有事要上天玄宫一趟。”
“云中君,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是朱雀,又是天玄宫?”冰魄虽然脱离了光州,对漫屏翳改投宣王的行为仍是十分不满。
“童澈,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总该明白我吧。”漫屏翳不理会冰魄的质问,只用熟悉的目光打量着童澈,仿佛是看着经久未见的故友。
“不要问我,我不知道。”童澈感觉内心猛然被撞击了一下,他扭过头去,“你既不愿承认,又何必问我。”
漫屏翳长叹道:“一切你都心知肚明,何必我点破?”
“你还真是料事如神,连我要去天玄宫也算得到?”童澈冷笑。
“你去天玄宫干什么?”漫屏翳却是真的愣住。无邪和岚信子的事,他毫不知情。“即使是谒见歌老,现在也不是时候。天玄宫因为——”漫屏翳似是察觉说漏了嘴,面色有变,立刻转口,“送我去了天玄宫,你们还是直接回青龙去。冰魄现在是亡命天涯,你们这样悠哉未免太不谨慎。”
“莫非天玄宫出了变故?”童澈心机过人,“你不让我去,却是什么理由?”漫真,若非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件,你怎会屑于插手?童澈的声音仿佛挑衅:“若我一定要去,你又怎样?”
漫屏翳看着童澈,却不说话。童澈,你一向懂得收敛锋芒,这次却为何不顾一切?
冰魄静立在一旁,虽然心中诧异,却沉默不语。气氛立刻变得有一丝诡异。
歌淑呆坐在地上,任凭墨冰一如何呼唤也不应声,往日灵动的大眼睛失去了光彩,呆滞无神,整个人竟像傻了一般。
墨冰一叹气,神色凝重地对她道:“歌淑,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心里仍是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对待。我希望你活着,所以你不要找我报仇。虽然失去了祖父,可你还有喜欢的人。我的双手沾满血腥,是逆天逆神之人,不能再与你见面了。珍重。”说完,手提赤霄,使着踏雪无痕的轻功,翩然远去。承影,七星龙渊,赤霄,墨冰一在心里默念着,墨君,剩下的六剑,你如何替我拿到?
天空灰蒙蒙的,竟又下起雪来。歌淑坐在雪地里,任由雪花飘落在自己的发梢,鼻尖,肩头。她缓缓地仰首,眼睛突然闪烁着异样的神采,放声大笑。那笑声寒冷彻骨,凄清无比。
“歌君?”司辰小心翼翼地问,“您流泪了?”
“这尘世,果然还是有我放不下的东西。”歌君幽幽地叹息,楚楚动人。司辰温柔地拥她入怀,却没有注意到她眼角似有若无的冷酷的笑意。
“墨羽。”少年的笑容仍是恬美纯净,“你要伤心到什么时候?冰魄可是心急如焚啊。”
“初音星君?”墨羽大吃一惊,“怎么是你?”
“刚才不就是我引你上山的么?”少年面有不满,“不然大冬天的怎么会有红莲花?”
“多谢星君。”墨羽的声音柔弱无力,脸色苍白,形容憔悴。
“哎,可惜墨印苒还是死了。”少年的声音略带一丝讥诮,“墨羽,你说冰重若听到墨印苒身亡的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你——”墨羽哑然失声。少年的明眸虽清澈见底,有如天空般纯蓝,却看不出任何善意的情感。墨羽不自觉地退后,只感到不可思议的恐惧和寒冷。
“墨羽,要不要我告诉你一件事?”少年冷笑着,“关于星夜和冰魄。”
星夜和冰魄?墨羽心惊却又意外,他们除了神貌有些相似,难道还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么?
“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少年的声音竟像是有催眠的作用,墨羽那已被遗忘殆尽的童年记忆从心灵的深处渐渐扩散出来,渐渐清晰。祖父昏暗的书房,不慎烧毁的画像,那画像上的年轻男子黑发红瞳,清逸脱俗的容颜像极了冰魄,眉宇间的潇洒风流却又像极了星夜。不,更为准确地说,是冰魄继承了他的容貌,星夜脱化了他的气质。即使是被火焰吞噬的瞬间,画像上的男子仍保持着高深莫测的微笑,那笑容孤冷傲世,睿智顿悟。他究竟是谁?墨羽的心开始惶惑。
“你对主人做了什么?”琉璃愤慨地冲上去,抓住少年雪白的衣襟。少年看着他,微微一笑:“天蓝如洗,净碧琉璃。侧耳倾听,岚之初音。”
“你——”琉璃愣住,同样是久远的回忆,甜蜜却忧伤。“你是岚音子?”琉璃一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一边松开了手。
“好久不见,你还是一样的少年美貌。”少年的声音竟有一丝羡慕,“哎,岁月催人,容颜不改,我心已老。你我果然殊途。”
“岚音子,你真的做到了?”琉璃的声音颤抖着,一脸惊惧的神色。
“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占用你的身体。”少年说着,却看向墨羽。
“不行,不可以!”琉璃吓白了脸,他挡在墨羽身前,声音仍是颤抖,“你不能对他下手。”
“为什么不可以?”少年面色一沉,“你不是说过想和我永远在一起么?难道说时间已经使你变了心?”岚音子啊岚音子,你说自己入了华胥便不再有情感,那么对幽冥,对琉璃,那种淡淡的割舍不下又是怎么回事呢。少年不禁皱起了眉头,天蓝色的眼睛里情绪闪烁不定。
“我——”琉璃语塞,竟无话可辩。时间,不经意间流走的时间,漫长却转瞬即逝,自己的心,是不是真的变了?墨羽,你是我的主人,姥姥为了墨印苒可以殉死,我为了你,也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只是,我死了,能救得了你么?如果可以,你会一辈子记得我么?
“主人!”黛黛的一记耳光,使墨羽如梦初醒,他失神般的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少年白皙的右手的食指尖突然开始流血,那触目的鲜红滴落在地上,立刻渲染开去,白茫茫的雪地瞬间被漫天漫地的红莲蓓蕾取代。少年低叹,声音阴冷得仿佛来自死亡的彼岸,“天蓝如洗,净碧琉璃。侧耳倾听,岚之初音。”话音未落,放眼无际的红莲瞬间不约而同地绽放。琉璃正自惊疑,身边的红莲花却化作灼热的烈焰,将自己和墨羽包围在中间。“这世间,只有火焰才能消弭一切罪孽,琉璃,你认罪么?”少年绝情地挥手,琉璃的眼前一片火海。
绿光夹着劲风袭来,冰凉而沁人心脾。少年不禁本能地闭了眼,伸出修长娇嫩的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他镇定地微微一笑:“墨羽,我果然不该小看了你。”
“岚氏的操纵力虽然厉害,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墨羽黑色的眼眸深沉宁静,竟没有半点仇恨和报复的情绪,“作茧自缚的道理,你是不是早已顿悟?”
少年神色一变,却沉默不语。绿光所至,怒放的红莲如同幻象般破灭,瞬间枯萎,消散。
“阴阳术顺从自然之理,正可破你的诡谲奇术。”墨羽的衣袖迎风而舞,空中闪现出美丽奇妙的图案,顿化成柔和的绿光向着少年飞去。
少年天蓝色的眼中闪过惊惧和不甘,却只是静静地站着,竟没有任何的反抗。绿光突然变得耀眼无比,琉璃和黛黛只能扭过头去。
永别了,琉璃。永别了,幽冥。红莲的万世绚烂,终敌不过曼朱沙华的彼岸,世人谁能逃过生死轮回?死这一劫,我对歌神出卖了灵魂,却仍是躲不过。少年的嘴角,竟有一丝笑意。
墨君,是你借墨羽之手结束了我的生命?岚音子看着自己的双手,瘦弱枯黄,分明苍老不堪。他的身后,是放眼无边的曼朱沙华。
被你看出来了?墨君勉强一笑,神色尴尬。
谢谢你。岚音子的声音沙哑混浊。我现在终于发现,死亡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岚音子,我第一次听见你说真话。墨君的身旁,一团银白色的柔和的光晕渐渐散开,无君以扇掩口,莞尔一笑。
你与智君的事还没解决,怎么赖在这里不走了?墨君调侃道。
哎,你不知道,我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小人物。无君回头张望,忽然一脸的兴奋。看,就是她!
远处,一个身影撒足狂奔过来。
闵罗罗!岚音子大吃一惊。
我先闪了。无君孩子气地眨眼,却回头冲着闵罗罗大声喊:“快点啊,追上我我就告诉你我当年和智薛子的风流往事。”无君一口气说完,翩然远去。
闵罗罗与岚音子擦肩而过,只色迷迷地看了墨君一眼,却像没看见岚音子似的,提步去追无君。
闵罗罗这家伙,到死也改不了以色取人的毛病。墨君苦笑,无伤,你这样的脾气,难怪智薛子当初会黯然神伤,悄然离去。
岚音子,冥界的事,我就交付给你了。墨君神色一凛,八部众的事完美解决之前,我可不希望这里也不太平。
我这副鬼样子,能干得了什么?岚音子摇头。
你容颜虽老,操纵力却还在啊。墨君在岚音子的额上轻轻一点,岚音子只觉清凉刺痛,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司星。墨君轻唤。
是,君上请吩咐。司星垂首含胸,毕恭毕敬。
万分留意我跟你提起的那些人,尤其是墨印苒和银狐星夜。墨君英俊的剑眉纠结在一起,仿佛是自言自语,不久,还不知有多少人要渡这死亡之川呢。
司星唯唯诺诺地听着,却突然面色一白。
怎么了?墨君看向她。再细微的变化也逃不过他那双幽黑深邃的眼睛。
司星颤声道,歌老,歌老他——
哦,那是墨冰一的杰作。墨君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司星,冥界的事,辛苦你了。
司星本还想再说什么,却忍住了没有开口。
无邪,你的事为什么不愿让墨君知道?司星怯生生地问。
让他知道了又如何?无邪不屑一顾,冷笑道,司星,我要杀司辰,你难道不恨我?
司星摇头,因爱生恨,我连爱的权利都没有,又怎么会恨你?
因爱生恨,无邪长叹,金色的眼眸却突然结上了寒冰。司辰,——难道他是因为岚信子?无邪猛然抓住司星的肩膀,厉声喝问。
当局者迷,无邪,你到今日才明白么?司星忍痛,深深地看向他的眼睛。无邪,让我见识一下你传说中的灭瞳术吧。
无邪猛然推开她,你为什么要故意逼我用灭瞳?难道你甘心灰飞烟灭?
人若无法与世相合,便没有存在的意义。司星盈盈落泪,语音凄楚。
你生性善良单纯,天玄宫的勾心斗角的确容不下你,可这是在冥界,死后皆空,乐得逍遥自在,你仍是这样,未免太多愁善感了。无邪不以为然。
千言万语在司星的心中翻滚着,却强忍着没有开口。唉,无邪啊无邪,有些话仍是不能对你说。八部众的天下是歌神的,可这死亡的彼岸,依旧逃脱不了歌神的操纵啊。
无邪,你要不要见歌老?司星轻轻荡桨,黑色的水波泛起银色的粼粼波光。
你不必瞒我,方才墨君与你的对话,我都知道。无邪轻起轻落,掠身上船。走吧,不要让歌老等太久,他毕竟是天玄宫的祭长,当年对你我又有知遇之恩。
司星面露惊诧的表情,顿时身形不稳。
无邪轻轻地扶住她,微微一笑。司星,想必过不了多久,这冥界也会翻天覆地的。
却说墨冰一离开镜月湖未走多远,刚入青龙境内,就被天玄宫的一干祭司和臣拦路围攻。
“天玄宫人未得祭长允许不得私下八部。”墨冰一冷笑着,“怎么诸位都忘了?”
“歌淑说你杀害了歌祭长,我们便是为此捉拿你。”一名祭司气势汹汹,“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与他多费唇舌些什么!”另一名祭司明显沉不住气,“干脆将他就地正法,以慰祭长在天之灵!”
“关键是他身上的三把剑。”司辰高深莫测地微笑,让墨冰一的心里不禁涌起一阵寒意。如今天玄宫的人,论城府,论武功,论术力,最厉害的便是司辰。
集九剑便得天下。这个传言不知从何时起,传遍了八部众,甚至传到了天玄宫。众人对墨冰一手中的剑分外眼红。试问谁没有逐鹿天下的野心,天玄宫的人,对权力和欲望更是趋之若鹜。
即使武功高强如墨冰一,他也没有把握能在天玄宫众人的围攻下全身而退。他手持七星龙渊,全身每一根神经都戒备着,不露丝毫破绽。众人忌惮他身边的式神风月和云烈,却也不敢贸然进攻。双方僵持着,杀气却渐渐浓烈。
“你去哪儿?”歌君拦住了冰君的去路,冷冷地问。
“我去哪儿不关你的事。”冰君不理会,轻轻地推开她的手。
“你还要忍耐多久?”歌君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令人毛骨悚然。
冰君愣住,神情诧异地转身看了歌君一眼,欲言又止。
“为什么最了解自己的往往是敌人而不是爱人?”歌君叹道,“再不走,墨君就要来找你了。”
冰君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扭头便走。
歌君倦懒地倚在花架上,喃喃自语:“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墨君,为何得不到的总是最好,身边的人却又不珍惜?歌淑,若能死在心爱的人怀里,对你是不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