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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寒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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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我怎么可能会读心术?”童澈尴尬地笑着,冷汗淋漓。

墨羽松开了手:“这件事以后再说。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对手——是冰魄?”

童澈点点头:“墨羽,你和他是不是朋友?”

“朋友?”墨羽苦笑,“再这样下去,我们只会变成敌人。”

“幽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童澈故作神秘。

“什么秘密?”幽冥忍住笑。

“千叶星君姓冰。”童澈压低了声音。

“姓冰又有什么——”幽冥突然止住了笑容,“姓冰?你的意思,难道他是御气道的冰氏?”

“他与御气道宗主的长弟子以师兄弟相称,你说呢?”童澈冷笑。

“你是怎么知道的?”幽冥变了脸色。

“你若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童澈大声道,“光州御气道一直想并吞八部众,一个嫡派弟子在你这里做星君,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千叶他是故意伏在紫帝身边,故意得了干将,故意做了星君?”幽冥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集九剑,天下可得。他的目的,便是为了光州的野心?他是光州的奸细?”

“此人不除,后患无穷。”童澈轻轻抚摸着幽冥的脸,“我舍不得你死,所以才告诉你。”

幽冥用力抓住他的手,正色道:“童澈,你这样做,究竟是何居心?”

“我一定要得到干将。”童澈不紧不慢,“我知道干将的下落。我也有办法,让冰千叶告诉我承影的下落。一切看明天。”

幽冥突然眉头一皱,童澈忙掩了他的嘴,使了个眼色。

“童澈,刚才外边有人。”童澈放开了手,幽冥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是冰千叶。”童澈洋洋自得。

“你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幽冥叹气。

“我在替你试他的忠心。”童澈咧嘴一笑,“如果我还能看到明早的太阳,他就可以安稳地做千叶星君。”

是晚,千叶设宴款待童澈等人。

“童使,你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千叶敬你一杯。”千叶突然手捧着酒壶,走了过来,“这是我珍藏的佳酿,请童使品尝。”

幽冥偷偷地向童澈使了个眼色,童澈却浑然不觉,笑吟吟地举起酒杯:“多谢星君的美意。”

杯酒盈觥,泛出琥珀色的光芒,浓香扑鼻。

童澈端着酒杯,却只看不喝。

千叶捏了一把的冷汗,却镇定自若地笑道:“童使为何不喝?”

童澈这才抬头一笑:“我是怕酒后失态,丢了青龙部的体面。星君的美意,童澈怎能拒绝,请!”说完,仰脖一饮而尽。

童澈!无邪急喊,酒里有毒。

我知道。

那你还喝?无邪不解。

童澈却双目一闭,颓然倒地。

“童澈!”墨羽面色一白,疾步上前。

“来人,拿下千叶星君!”幽冥变了脸色,挥袖厉声道。众人应声着,却纹丝不动。

“你们——”幽冥勃然大怒,“你们要造反么?”

“幽冥,我本无反意,是你和他逼我这么做的。”千叶冷冷地看了不省人事的童澈一眼,“你虽然是七曜星君之首,但这些都是追随我的部下,你要使唤他们,那是不可能。这个童澈让我们反目成仇,死不足惜。幽冥,你虽然对我有恩,可忠义难两全,你既然知道我是光州的冰氏,请恕我不义了。”

倒地的童澈突然一跃而起,将口中的酒水悉数喷出,千叶急忙以袖遮掩,结果衣袖全湿。

“幽冥,你现在相信我的话了吧。”童澈抹抹嘴,微微一笑,“千叶星君,你的毒酒,我可不敢喝。”

“你怎么知道酒里有毒?”冰千叶惶然问道。

“你忘了我是童氏,我自然有言灵力啊。”童澈不以为然。

冰千叶恼羞成怒,冷笑一声,一枚银箭正中童澈的胸口。童澈睁大着眼睛和嘴巴,再次倒了下去。

“我真正擅长的,是袖箭。”千叶淡然道。

“童澈!”墨羽又悲又怒,转身就想给冰千叶一剑,幽冥星君却已然动手。两大高手交战,众人均吓得退出了厅外,唯恐伤到自己。

墨羽呆呆地蹲在童澈的身旁望着他,悲恸不已。

“咳咳——”童澈一阵猛咳,睁开眼睛坐了起来。“我的妈——,幸好有歌淑送我的宝衣,不然我的心口,真得有个大窟窿。”童澈摸摸胸口,猛然把箭拔出,湖水蓝的眸子一片清明。

“拜托你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你这样一惊一乍的,你不死,我都快被你给吓死了。”墨羽狠狠地捏着他粉嫩的脸蛋,却露出了安心的微笑。

二人武功难分高下,就在这时,却有一群黑衣人举着火把冲了进来,右臂上无一例外地绣着粉色樱花。为首的一人举剑大喊:“千叶星君背叛堂主,弟兄们,将他们全部拿下!”

“主人。”琉璃突然蹦了出来,“我来得还算及时吗?”

“这些樱堂的人,是你叫来的?”童澈有些意外。

“是主人的意思。”琉璃笑眯眯地抱住墨羽的腿,“童澈,你做事果然不如主人想得周全。”

“不管怎样,我们先逃离这是非之地吧。”童澈吐了吐舌头。

樱堂与千叶宫的人斗得正凶,谁也没有注意到,童澈等人偷偷地登上了千叶岛最好的快船,并俘虏了全部的船员,顶着皎洁的月色,往魅生岛去了。

魅生岛在七星岛中位置最东,是幻海与寰海的分界点。这里气候十分古怪,明明是八月中旬,却已是降雪的天气,寒茶怒放。冰魄和冰魂上了岸,但见天地一片雪白,道两旁,红色的寒茶花点缀其间。萧索肃杀中的勃勃生气,不禁令人肃然起敬。

二人不多久便迷了路,正不知所措间,天空却传来一阵马嘶。

“飞燕?你怎么会来?”冰魄惊喜地奔上去,搂住马的脖子。看着飞燕玻璃色的眼睛,冰魄猛然想起了墨羽的话,飞马是有灵性的动物。

冰魂也是诧异不已:“冰魄,这下我们不用担心饿死了。万不得已,我们就杀了它充饥吧。”不等冰魄开口,飞燕却立刻撅起前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冰魂的下巴踢了过去。

冰魄先是一愣,继而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飞燕,你果然有灵性。冰魄,你要不要紧?”

冰魂捂着下巴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边痛苦地皱眉,一边满脸通红地摇摇头。

冰魄关心地走上前去,道:“把手放下我看看,会不会脱臼了?”冰魂坚决不松手,冰魄又好气又好笑:“罢了,你若不怕日后会永远变成歪嘴巴,我也懒得管你。”冰魂一听就变了脸色,忙拉住冰魄,讪讪地松开了手。

魅生岛的夜,来得异常的早。

山洞里,温暖的篝火照亮了二人同样清俊的脸。已经两天了,却仍是一无所获。飞燕无精打采地伏在角落里,已然沉睡。

冰魄吹奏着龙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冰魂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开口。他静静地站起身,走到洞口,雪已然停住,风清冷寒冽,周围一片寂静。他抬起头,久久地凝望着夜空。千雪师姐,你说我误会了冰魄,那所谓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冰魄,你为什么要杀我的母亲,为什么不对我解释?我知道被误会的感觉比死还难受,可你为什么宁愿被我误会也不愿说出真相?你卧床不起,冰晶费尽心思为你寻求良药,可你却说,我没有病,我只是心痛。难道说,如果我知道了真相,痛不欲生的便是我么?想到这里,冰魂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冰魄,冰魄却突然停止了吹奏,诧异地看着手中的龙笛。

冰魂刚要问怎么了,冰魄却举着一只火把,神色怪异地走出洞去。“冰魄你去哪,这么黑,太危险了。”冰魂拦住他。

“你不明白,龙笛在颤动。”冰魄喃喃地道,“是他,还是他?不管是谁,一定在附近,我要去找。”说完,着魔似的用力推开冰魂,举着火把,翩然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幸而有墨羽张开的结界,童澈才没有感觉到刺骨的寒意。远处无尽的黑暗中,隐约地泛着点点幽光,仿佛正凝视着自己,森然恐怖。

墨羽紧紧地搂住墨羽的手臂,却仍是紧张害怕得发抖。“墨羽,那是不是狼的眼睛?”

“别担心。”墨羽强装笑颜,“有我的结界,它们不能伤害我们的。”

“墨羽,你听,那是不是狼的声音?”童澈的声音战栗不已。墨羽忽然浑身一颤,那种起先几不可闻的怨诉的低音,越来越响,汇聚成了饥饿而愤怒的嚎叫,连续不断,沁人毛髓。这时,一直藏于怀里的龙瓶却突然轰然鸣响。

“墨羽,这是什么声音?”童澈惊讶地问。

“是龙瓶。”墨羽突然变了脸色,“糟了,是冰魄!”说完,拉着童澈就往狼声传来的方向奔去。

一个少年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握剑,白色的衣衫被血染的通红,像极了雪地中绽放的寒茶。他的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野狼的尸体。少年面容冷漠静雅,正是令墨羽不知该怎么办的人,冰魄。

“冰魄你哪里受伤了,伤得重不重?”墨羽立刻松开了拉着童澈的手,箭步上前,一脸的心痛和关切。

“原来是你。”冰魄的语气有一丝惊喜,也有一丝失望。“这不是我的血。”冰魄冷冷地挥开他的手,后退一步。

一声凄厉的呼号令三人都吓了一跳。“是狼王在呼唤狼群,冰魄方才杀了那么多的狼,狼王肯定是找伙伴来报仇了。”银狐跳下墨羽的肩膀,紫色的光晕渐渐散开,化成了星夜。

“那还不快逃?”童澈吓得脸色惨白,急得直跳脚。

“墨羽,你的结界经得起狼群的几次冲击?”星夜看向墨羽。

“我不知道。”墨羽皱眉摇头。

“冰魄的身上沾满了狼血的味道,你的结界隔不断嗅觉,不管我们跑多久,跑多远,狼王都会率领狼群穷追不舍。”星夜皱紧了眉头。

“那还不容易,冰魄,你赶快把衣服脱了,再用雪擦干净身体。”童澈立刻扑上去,“墨羽你也来帮忙。”

“这倒是个好主意。”星夜眯眼一笑。

“什么鬼主意,我不同意,啊,住手——”冰魄方才与狼群搏斗早就耗尽了力气,哪还经得起童澈和墨羽的左右夹击。冰魄面色绯红,咬牙切齿地骂道:“你们再不住手,我可要——”

“可要什么?”星夜一把拉开童澈和墨羽,正色道,“我和你换。”

“换?”冰魄紧紧地拽住自己的衣襟,警惕地看着他。

“我和你们兵分两路。我穿上冰魄的衣服,狼群自然会来追我。等我搞定了狼王,再来找你们。”星夜一边说着,一边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衣扣。

“星夜,你会不会有危险?”墨羽担心地阻止。

“我可是银狐,这世间没有什么动物有资格做我的对手。”星夜自信地微笑,美若明月,一双紫眸更是闪烁着如星般深邃的光。“快,再迟一点就来不及了。”

冰魄只得转过身去宽衣解带。“内衣也要换。”星夜将冰魄拦腰抱起,不顾他的拼命反抗,“你既然这样害羞,我带你到黑一点的地方去。”说完便躲到了不远处的树后。

一阵惊呼过后,冰魄哭丧着脸走了出来。

一道雪白的飞影从天而降。“飞燕!”冰魄惊喜不已。飞燕的两肋白光乍现,宽厚的羽翼顺风而长。

“墨羽,快上来!”冰魄一跃而上,毫不犹豫地下意识地伸手。墨羽一愣,却仍是拉住他的手跨上了马背。

“童澈!”冰魄还没有伸手,童澈已经主动爬了上来,搂住墨羽的后背。“童澈你可要抓紧了,不然掉下来不被狼吃了也会摔死。”冰魄故意冷哼。童澈吓得立刻搂紧了墨羽。“你吓他干什么,先被勒死的是我。”墨羽苦笑。

飞燕长嘶一声,腾空而去。身后立刻出现了黑压压的狼群,星夜优雅地冲着墨羽挥挥手,转身却变了脸色,向反方向撒腿就跑。虽说我对付那些野狼绰绰有余,可成百上千也够我受的,再说它们现在饥渴得不行,难保不会做出——嗯,不管怎样,三十六计走为上!妈呀,真的好多,星夜不敢再回头,一路狂奔。

天明。

墨羽和冰魄见了满目的野狼尸首,忍不住想吐。童澈则眼尖地抱起一团血肉模糊的白毛,痛哭流涕:“星夜,你为我们大家牺牲了自己,我会永远记得你的,呜呜——”

“笨蛋,哀嚎什么!”童澈的后脑猛然被一掌劈下,愤怒又吃痛地转过头去,却是面色铁青,衣衫褴褛的星夜。“童澈,亏你跟我相处了这么久,连我的毛皮跟白狼的都分不清楚么,嗯?”星夜说完便露出了毛绒绒的尾巴,自恋地道:“你摸摸,这才是正宗的银狐毛。”

“嗯,应该值不少钱吧。”童澈贪婪地流着口水,眼露金光。

“童澈,你去死吧!”星夜气歪了鼻子,尾巴猛然一扫。童澈立刻眼冒金星:“星夜,你看见了吗,好多的金子。”

“又下雪了。”冰魄轻轻地用手捧起空中的飘雪,自言自语道,“珍雪融为春之池,若有永不消融的雪,倒真的很想看一看。”

墨羽静静地凝视着他清丽静漠的脸,百感交集。

崎岖的山路上,风雪中,一个矫健的身影踏雪无痕,轻起轻落。

以彤不行了,你若现在赶去魅生岛,或许还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以笙望着以彤渐渐变弱的掌魂灯,变了脸色。

那你——以弦的心一阵刺痛,痛得滴血。

以笙摇头,不忍让以弦看见他悲伤痛苦的表情,转过身去,颓然挥手。我在这里,陪伴他的掌魂灯。

以弦一咬牙,我去去就回。

以彤,以弦在心里呼唤着,雪,模糊了视线,泪,止不住下落。

院中浅浅的洗手池,飘雪融入其中,遇水则化,池边上却堆积了厚厚的白雪。一朵红艳的寒茶悄然跌落池中。

“沈出尘,你给我出来!”银月蓝衣的少年一脚踹开了门,右手握着锋利的宝剑,形容憔悴,冷得全身发抖。

“小韩。”无尘大惊,“真的是你,你还活着。天这么冷,你却穿得这么单薄,快进来。”无尘疾步上前,却被韩荻的剑逼住。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个道理,你总比我明白。”以彤冷笑,看了一眼无尘,转身便走了出去。无尘顿觉一阵寒风扫过,忍不住泠泠地打了个寒颤。

“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韩荻转身用剑抵着以彤的咽喉,咬着牙问。他不停地打着冷战,握剑的手忍不住轻轻颤抖。“也好,今日便让我一起了结了你们,为我韩家报仇!”

以彤冷笑,刚要开口,却顿觉胸口一闷,气血不自主地上涌,忙下意识的掩口,舌间却有再熟悉不过的甜腥味。放手一看,果然是殷红的血。以彤的心凉了半截,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猛咳。血透过指缝落在地上,绽放出娇艳而骇人的花朵。

无尘吓白了脸,他猛然抓住以彤的手,心痛不已:“以彤,为什么会这样?”

“我身有隐疾,七岁那年冬发作过一次,逍遥子说,再发作之时,便是我的大限。想不到只隔了十年——”以彤面色苍白,伏在无尘的怀里,无力的喘息着,额上渗出了涔涔的冷汗。

“一定有办法治好。以彤,我一定帮你治好。”无尘紧紧地抱住他,泪水夺眶而出。

“逍遥子都没有办法,你又能如何?”以彤难以忍受五脏翻江倒海的剧痛,痛苦地皱眉咬牙,双手紧紧地攥着无尘的衣襟,白皙的皮肤下,淡青色的经络条条突起。“人生八苦,最苦的便是五脏蕴盛。而我的隐疾,便是这生不如死的五脏蕴。”说到这里,他便不能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无尘紧紧地抱着他,滑坐在地。

无尘的泪滴落在以彤的脸上,异常温暖。

以彤抬起头,努力地想笑,勉强的笑容,却比哭还惨然哀伤。他颤抖地伸手拭去无尘眼角的泪:“生死有命,勉强不得。我这八年杀的人,连自己都不记得有多少。我的身上聚集了太多的阴气和怨念,杀人,本就是折命的事。五脏蕴盛生不若死,若能一死解脱,也是我的幸运。无尘,在死亡的彼岸,我等你。”他急促地喘着气,却又道:“无尘,我最后只想知道,岚信子的龙笛和无邪的龙瓶,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无尘悲伤地看着他,犹豫不决地摇头,踌躇不定。以彤,是不是因为我不能对爱人读心,司辰才故意让我爱上你。为什么到了最后,你仍是想着司辰的事?你的心里,究竟有我,还是他?

“司辰祭猜的不错,你果然没有说实话。你的眼睛,是越来越藏不住你的心了。可我喜欢你,喜欢得情不自禁,喜欢得无法自拔。所以,即使你满口谎言,我也——”以彤轻叹一声,纤细秀美的手抚摸着沈出尘的脸,凄美的剪瞳流露出深深的不舍和依恋,终于,轻轻地合上了眼睛。

什么秘密,不过是最简单的复仇二字。以彤,等我,即使过死亡之川,我也要和你坐同一趟船。沈出尘抱紧怀中的人,微微一笑,掏出袖中的承影便向自己的脖子抹去。

眼前寒光一闪,无尘手中的承影居然震飞了出去,虎口生疼。无尘略显惊讶,却又恍然大悟,便闭上眼,淡然道:“小韩,是我对不起你,你动手吧。”

韩荻举起剑,皱眉咬牙犹豫了半天,仍是下不了手。“我,果然还是没办法杀你。”韩荻低下头,泣不成声,“我恨你,我恨你,这半年来,我每天都在心里默念你的名字,发誓将你千刀万剐。我不去想你的微笑,不敢想你的温柔,我以为我已将对你的感情忘记,可是一见到你,——沈出尘,我无法欺骗自己的心,我是真的喜欢你。”韩荻忍受着痛苦的煎熬,快被自己矛盾的心逼疯了。他爱沈出尘,爱得甘愿沉沦,无怨无悔。他恨沈出尘,恨得切肤断肠,黯然神伤。“沈出尘,我想杀你,不过是为自己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可是,若你真的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无尘静静地听着,无言以对。

一阵木屐声踏雪而来。初音一袭素白鹤氅,揭下了雪毡。衣袖上绽放着的朵朵红莲,与傲然高洁的寒茶相比,更多的让人感到毁灭的力量。

无尘背对着门,未及转身,但觉心口一痛。韩荻只见他的前胸,血晕成了红莲的图案。

“唯吾红莲,消汝罪恶,断汝邪念。”初音的右手,一朵红莲顿时碎裂。

无尘微微一笑,看了韩荻一眼,无力地垂下了头。

韩荻的大脑瞬间空白,他发疯似的挥剑向初音砍去。

“真是不自量力。”初音皱着眉头,一脚踢开韩荻的尸体,转身却吓了一跳:“以弦,好久不见。”

一只通体蓝紫的蝴蝶停于以弦的指尖,他对着蝴蝶低语了什么,那蝴蝶盈盈远去。

雪,寂静无声。

初音一挪开脚步,以弦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他低声轻叹,转过身去看着院中怒放的寒茶花,冷艳凄绝。以彤,你在我眼前死过一次,这已是第二次。我宁愿你再次欺骗我的眼睛,让我知道,这一次死的,也不是你。

以弦冷冷地道:“岚音子,你不该对无尘无礼,他是天玄宫的臣。”

“是吗,怎么没人跟我说呢?”初音眯眼一笑,纯洁可爱,“真是对不起呀,你来迟了一步。”

“也罢,你杀了无尘,免得他的血脏了我的流弦。”以弦厌恶地用脚将无尘踢开,却将以彤的尸体轻轻抱起。他不再看岚音子,径直地走出门去。

“司辰若知道你们瞒天过海,不知会怎么想?”岚音子悄悄地拾起掉在角落里的承影,藏入袖中。

“以彤和无尘已经死了,哪有什么瞒天过海?”以弦冷冷地转过身,美丽的眼中尽显杀气,“不要让我毁了你的这张脸。老妖精,竟然真让你习得了童氏的驻颜术。”

初音立刻变了脸色,走上前道:“我有那么老么,我只比以笙大两岁。”说完,右手中的红莲幻化成火焰,猛然向以弦飞去。

以弦的双手抱着以彤,无法迎战。他神色一凛,无数的流弦仿佛有生命般的自己从袖中游窜了出来,对着飞来的红莲火蜂拥而上。

弦断,花裂。

“怎么我不在,你们自己却打了起来?”一个威严冷峻的声音,二人均立刻停手,俯身拜礼。

“以弦不必多礼,手中的分量可不轻啊。”来人轻轻地揭开斗笠下的白纱,“岚音子,承影呢?”

“什么承影?”初音故意装傻,却吓得一身的冷汗。

“你的脸,是不是已经忘记了顶空针的痛楚,想再尝一次?”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感情。

“岚音子不敢隐瞒君上。”初音立刻跪倒在地,哭得雨打梨花,楚楚动人,“可承影,承影——”

“你不要再逼他了,是我的主意。”一个男子的声音幽幽轻叹。银发金眸,白衣紫衫,身形渐渐清晰。

来人一把揭去斗笠,难掩惊喜的神色:“无伤,怎么会是你?”

“漫君,别来无恙啊。”无伤微微一笑,“对不起,这柄承影是我先定了的。”

“若有你劳神费思,我何必空跑这一趟?”漫君无奈地叹气,“我要承影何用,也是为了给智薛子。”

“你既然知道他在哪里,为什么不告诉我?”无伤神色凛然。

“嗯?”漫君说漏了嘴,后悔不迭,尴尬地道,“我又不知道你在哪——”

“漫君,不要逼我对你用读心术。”无伤掩扇轻笑。

“好吧。”漫君苦着脸,“是智薛子的意思。”

无伤仰天长叹:“我就知道。”

“以弦,你先走。”漫君带上斗笠,“无伤,智朝很快就会灭亡。替智薛子集九剑的事,我就转交给你了。”

“是墨君的计策吗?”无伤问道。

漫君顿了顿:“这是很棘手的事。智朝灭亡,智薛子定会再次伤心欲绝,若能将智萧子的九剑归还智氏,他的心也可稍许安慰。即使遁出人生八苦,还是有诸多无可奈何——”

“集九剑,天下可得。若智氏果真得了九剑,又如何灭朝?”无伤眉头微蹙。

“你怎能相信司君和以君的话?”漫君偏过头去,满目的白雪寒茶,是人间最凄美、最冷艳的图画。“九剑引起的纷争,只有贪念、背叛和杀戮,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脏蕴不断重演。我却担心若智氏真得了九剑,会被彻底的灭族。”

无伤愣住,手中的折扇顿时被碾得粉碎。一旁的岚音子吓得面容惨白,不敢出声。

葛慎司一见以弦,转身就跑。

“淫贼站住!”以弦抱着以彤的尸体,提步急追。

“以弦,不可无礼!”易筠挡住了葛慎司的去,以弦却是一愣。

葛慎司这才正了正脸色:“以弦,我是司君。”

“君上?”以弦大吃一惊。

易筠露出了柔和亲切的微笑:“漫君和无君见过面了?他们在哪?”

“这便是承影?”漫君翻来覆去地看,冷笑一声,“果然剑气逼人。”

“无伤,你真的不后悔?”易筠道,“先是七星龙渊,又是承影,你不打算替智薛子集剑了?”

“我不想让他卷入太多的纷争。”无伤冷然道,“智朝一灭亡,智薛子与智萧子的约定便破了,何苦为这几把破剑争缠不休?”

漫君感到有些意外:“无伤,你——”

“这就对了。”葛慎司打了个哈欠,“八部众的事,九歌本就不该参与其中。”

“你好意思说!”漫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若不是你放出的话,八部众怎会纷争不休?”

“不必担心,九剑永远不可能集齐。”葛慎司微微一笑,“莫非你们都不知道,轩辕剑,可是在童君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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