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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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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在楼里处理完些事务,听到萧楼主有传,南楚心下隐隐有些不安,忙抽身向白楼赶去。

这几日楼主一直挺闲的,很少出白楼,似是真的在静息休养一般,而靖姑娘却也少见,自从那日从白楼里出来后就再也未曾去过那人身边。他虽不明白这两人究竟出了何事,可大哥的病情他也是清楚的,靖姑娘如此,实在令他有些心凉。

方赶至白楼密室外,便正见楼主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听得他来,萧忆情缓缓回首,轻轻招招手示意他进来。

从楼主身旁走过时,南楚随眼一瞥却看见了置于塌旁案几上的青瓷茶盏。

应是方才拿起喝过,茶盖已拿开摊在几上,盏中的水也似浅饮了一口。然而几上却溅了一桌的茶水,混合着暗青细叶的水顺着几旁流下,隐隐还有些暗红的血沫触目惊心。

心不由一揪,携剑走进的男子脚步一顿,倏地望向榻上面色苍白无色的楼主。

萧忆情抬眼正对上他,看到他一脸焦虑忧心的表情,自己倒是不觉什么,轻轻一笑:“咳咳,没事的。坐下罢。”

南楚却依旧站着未动,他颦了颦眉,迟疑了下仍是开口:“大哥这病可得好好养。墨大夫瞩过,楼主气息虚弱,需少操些心才可好些。”

还是极少听见三弟如此与他说话,语气还真是少有的慎重低沉,萧忆情不由苦笑了笑,摆手:“也不过如此啊。自己的身体也是自己清楚得很,若不趁现今尚有些气力再办些事,只怕再拖也好不了的。”

楼主这般淡漠苍凉的语气令立在一旁的男子心蓦地一沉,一种无力的感觉泛上心头。他怔怔站在那里,欲言又止,终只暗暗叹了口气,知道大哥想做的事除了靖姑娘怕是没人阻得了。

他缓缓走到白衣楼主榻旁坐下,想楼主今日特地传他来应是有些要事罢。

萧忆情随手从几上端起喝过一口的茶,浅浅啜了一口,却隐隐觉得身子倒是无力虚弱得很了。放下茶盏,他蓦地抬首望向南楚,声音幽冷起来:“何况如今有些事也是非办不可的了。”

南楚听得他的话,不由一惊,凝起心神,知道大哥如此便是真有要紧的事了。

只听萧忆情敲敲茶盏,在微微的嗡鸣声中淡淡问道:“听说,南宫家的大小姐南宫清宛近日便要成婚了?”

南楚点头,却不知楼主为何关注起这等事来。

“前些时候南宫家送来了请柬,定的是这月二十三,遍邀了一些江南名宿,声势弄得不小。”

萧忆情微微颔首,眼神却冷厉起来,已经完全不复方才的空茫无力,隐隐含着慑人的冷光。

“那,男方是谁你可清楚?”

“叫殷沨,是南宫自家的人。也是近年来才从南宫家冒出些名头,有些才干,也为楼里办过不少事。”南楚静静答了句,眼前闪过他见过几面的男子,沉吟着:“我倒是见过他几次。上次去洞庭,南宫家派出的便是他了。”

提起那人,南楚的脸上微微有浅浅笑意浮起:“还是个不错的人吧。武功不错,人也还行,虽然沉默了点,却也算得上是个沉稳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吧。”他抬起头又笑了笑,对那人的印象似是极好:“不过,南宫家向来眼高于顶,倒不知这次怎肯将自家女儿嫁了个还不算起眼的人物。”

听他说时,萧忆情一直低着头,时不时微咳了几声也不插话。只等他说完,才悄然从榻上起身,背对着南楚默然开口到:“三弟对他的印象不错啊。”

顿了顿,话音却忽地转冷:“我也是见过他一面的。”

南楚一愕,望向他。

“虽然不过只见了一面,倒是留我了很深的影响。”白衣楼主缓缓踱至窗前,幽幽笑了笑,手指无聊地在空中一转,眼神却蓦地转厉,顿道:“他,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呢。”

默然了一会儿,听雪楼主冷冷下了一句评语。南楚心神一凝,只听萧忆情摇摇头,继续道:“很聪明。更懂得内敛。芒不外显,锋而不露,心机之深,却是少有,”说到此处,萧忆情唇边忽泛起了一丝奇异的笑:“也难怪,难怪连南宫无垢那种人都不曾防他。”

“什么?”南楚愕然,惊道:“他,他和南宫无垢……”

萧忆情倏然转身,漆黑如墨的瞳中深不见底,不曾有丝毫的空寂茫然,此刻只散发出一种幽冷凌厉的气势来:“你可知道,无垢反叛的事我为何那般清楚?可笑南宫无垢那小子自以为计划万无一失,准备拼了性命与我一搏,却不想他早已被人卖与了听雪楼!”

檀木椅上的男子身形一震,面上掠过不可置信的表情,晃眼间又想起了那几日与他把酒言欢的情景。

于他而言,那人的性格却是与他大为相合的。沉稳内敛,又不失江湖男儿的英气,临时果决干练,颇有大气。只是他却完全不曾想到他便是那个当日传信于听雪楼南宫无垢要背叛偷袭洛阳总部之人!

一股寒意从心底腾起,他不自觉地抬首望向面前长身而立的白衣男子。这个人,病弱至此,却依然拥有如此洞察人的眼光么?

他不由黯然,心底却怅叹了声。

这般的劳心劳力,将一切掌控于手心,只手间便可翻云覆雨,又需要怎样夜以继日地思虑千万?这样下去,大哥的病可怎生好得了啊。

他垂下头,漫不经心地弹弹指,却蓦地听见一阵急剧的咳嗽声从身畔传来,浓郁的血腥气迅速飘散在身周的空气中。

怕是方才站在窗前吹过风,萧忆情只觉胸口又是一下剧痛,喉间气血翻腾不止。他急急抬手欲掩,却已然来不及,一缕鲜红的血色从他苍白的唇间渗出。

“大哥!”南楚一声惊呼,便待上前。然,萧忆情解下腕上丝巾极快的擦去了嘴角血迹,摆了摆手:“咳咳,不妨事。”

“大哥你……”看得楼主那般苍白的脸色,想起婉词嘱过的话,心忽地一凉,接了下去:“大哥你还是多多休息会吧。至于楼里的事,暂时还有我和靖姑娘担待着,依大哥现在的状况…还是好好静养才行的。”

“阿靖么……”萧忆情的眼神恍惚了下,低低喃了一句,面色倏地黯然下来,却隐隐有一丝惨淡的笑意漾在唇角。

南楚悄悄瞥过一眼,心下不由莫名的一酸。他已是这几日来又一次见过大哥有如此的眼神,凄迷有些女气的哞中阴郁而哀伤,仿佛漾着流水一般的微光。

断续地咳了一阵,终于强自遏下。萧忆情有些歉然的笑了笑,觉得胸前有些干涩,伸手去拿那几上的茶盏。然,手指方触到青瓷盏时,苍白修长的手指竟不自主的颤动起来。

南楚不禁愕然失色,不曾想,楼主的病居然到了如此地步!

萧忆情脸色微变,死灰色霎时从他的颊上浮起,几乎便要模糊了他的眼。

“咳咳,真没想到啊,居然真的到了这个地步……”白衣男子有些无奈地幽幽叹了声。

然,虽是叹息,却令人完全听不到他话语里的意味,似是不经风尘的淡然,却又那么寂寂而空茫,仿佛是一颗石子悄然落进那万丈的深潭里,风过时激起了一道极浅极浅的波澜。

隐觉头部有些眩晕,他缓缓坐下闭目靠着软榻。静了会儿,榻上的白衣男子才微微睁眼,继续开口,声音却已是掩不住的虚弱无力:“呵,这般的人才哪,咳咳,我想,倒是该去看看了。”

“大哥是要去洞庭?”南楚听得他的话蓦地一震,从座上直起身来,惊道:“那怎的行?以大哥如今的身体,不要说奔波几百里,便是在楼中也是只得好生静养的啊!”

“我自有分寸。“萧忆情冷冷,目如闪电地向他射来,隐隐有一股迫人的威摄力令他张张嘴便只得沉默下去。

他皱皱眉,望了楼主一眼,忽地想起什么来,沉声道:“那,我去通知靖姑娘吧,不过楼主……”

“不!”萧忆竟断然答道。话刚出口,他哞中的神色便变了,颇有些无奈地笑起来:“不用了。我会尽快把事情解决,阿靖伤未好,还是留在楼中养伤的好。”

啊?!真是不曾想过楼主这次居然会不要靖姑娘随行,那人平日无论去哪儿都会有那个绯衣女子呆在他身边的啊。

就像光与影一般,作为江湖中众口相传的人中龙凤,他们二人确是始终都站在一起的,在夕影与血薇的清光交织在一起时,霎时怒放的光芒令所有人目眩神迷。

而现在更不用说楼主以如此身体去洞庭办事,她,那个绯衣女子应该也不会放心得下吧。

南楚本想追问下去,可一触到软榻上白衣楼主寂寥而无奈的眼神,想,大哥他应也是有些事的,既然自己不想说,他又能问些什么呢?

再不迟疑,他躬身行礼:“那三弟先告退了。”

萧忆情轻轻颔首,静静看着他退出,而手中却似一直在死死抓着什么。脑中蓦地有一种恍惚袭来,一阵风过,带来了仿佛清雨朦胧后那般迷濛的感觉。

病弱的白衣公子似睁非睁着眼,从未有过的倦意仿佛瞬间侵蚀了他整个灵魂。

一缕隐隐的幽香从窗口飘来,没有人听到那声极轻极轻的叹息散在了风里。

这样很好,很好,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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