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烛光下红衣佳人眉若望远山,额间黄粉如梅花飘落而不去,只听她把琴轻唱道:“家住西秦,赌博艺随身。花柳上、斗尖新。偶学念奴声调,有时高遏行云。蜀锦缠头无数、不负辛勤。
数年来往咸京道,残杯冷炙谩销魂。衷肠事、托何人?若有知音见采,不辞遍唱阳春。一曲当筵落泪,重掩罗巾。”
男人鼓掌称,好一首《山亭柳》。
佳人却嗔道:“官人这不是在笑话奴家么?官人也做一首?”
男人低吟一会,随即拍手唱道:“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丧。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饷。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好一首《鹤冲天》!”却听屋外一人称好。
男人挑眉浅笑:“屋外是哪位朋友?既然说好,不如进来也做一首?”
“进来是要进来,词却是不必做了!”一人推门而入,却见来人白衣童颜,面容清秀伶俐,眉宇有股特殊气质,竟是一风流少年。
男人吃了一惊,失笑道:“原来竟是少年英雄,不知做何称呼?”
白衣少年笑笑:“少年英雄不敢,鄙名小庭!”小庭打量了一下四周,心里暗道果然没来错。
此处清净绝尘,普通人是不能随便入来的,如有人要闯入自有外面护院挡住,这就是头牌的特殊待遇,正好为自己挡住暗杀者的追踪。
只是恐怕面前这两人会较难对付,小庭冲红衣佳人笑笑拱手:“如此良辰美景在下这般闯入实是不该,但闻琴阿姑娘芳名心下向往,又闻柳兄在此更是迫不及待,还望恕罪!”
琴阿看了小庭一眼低头赧道:“哪里!公子言重了,奴家和柳七官人在此也不过是吟词作对,难得公子有此雅兴!”心中暗叹,好个俊帅的少年!若说柳七是个风流雅客,他便是个风流少侠了,虽然年少但眉宇流盼竟有股勾人心弦的邪气,惹得她心头一阵悸动。
柳七看了看琴阿又看看小庭,突然哈哈大笑:“小庭兄弟气质不凡,看来是位有识之士,不知有无兴趣坐下与柳某一起共赏琴阿姑娘的绝世技艺呢?”
小庭拱手笑道:“求之不得,只怕打扰了二位的雅兴!”
柳七摇头道:“哪里,柳某正愁无一知己共赏,煞是遗憾呢!”
“那小弟便打扰了!”小庭作了个揖,径自坐了下来。
“哈哈,刚才小庭兄弟说我那一词好,却不知好在哪里?”柳七问道。
完了,刚才为了找个借口进来,正逢他们在唱词就说了声好,果然就被叫了进来,他突然问这么深奥的问题,这下该怎么应付?
小庭背后不禁冷汗湿襟,脑子里回转着应付之策,面上却做沉吟状,仿佛在回味那词。柳七和琴阿两人更是噤声直盯着她。
这首词老师以前说过,是怎么说来着?
“小庭以前便闻柳兄才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此词道出了柳兄蔑视功名之意,在下最赞赏的便是那句‘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而那句‘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又同是在下的向往,故说好!只是柳兄词意至此,但心意却真是至此吗?不是赌气之言?”要回过头唬唬他,小庭避过重点反问,老师当初怎么说早忘光了。
柳七一愣,随之大笑道:“知我者小庭兄弟也!白衣虽是飘飘,但朱衣紫服却是柳某寒窗十年的梦想,可恨,可恨!”柳七说到此,眉宇充斥气愤之色。
小庭暗想,这人在“妓院界”影响很大,如果能得到他帮忙,对自己也不无好处,便随即笑道:“不,朱衣紫服是天下读书人的梦想,并不可恨。可恨的是那皇帝老子!”
柳七一愣:“此话怎讲?”
“读书人十年寒窗,为科举奋尽一生,求的不过是榜上有名,要榜上有名便要得皇帝老子的欢心,但有幸得皇帝老子青睐的又有几个?柳兄多次考取功名却被庸人一句‘淫冶讴歌之曲’打入地狱,失了龙头之望,怪那庸人吗?不,怪的是皇帝老子,贤者必能识贤,若皇帝老子是个贤君又如何不识柳兄之才,反而道听途说把你黜落下来?”小庭哼道,宋朝的皇帝没一个好人!
柳七窒怔好一会儿,方才长叹一声:“此话说得是没错,但小庭兄弟在外面可莫要这般说,让别人听到……”
“那柳兄又知否?”小庭看着他。
“什么?”柳七问。
“柳兄一句‘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可使柳兄终生绝缘仕途!”小庭神秘一笑。
这话小庭说得轻松,于柳七却如晴天霹雳:“小庭兄弟,这,这话又怎讲?”
“刚才我说了当今皇帝并不是个贤者,而且眼睛里揉不得沙子,柳兄的诗词闻名京都被人们争相传颂,你这句牢骚又如何能不传入他耳中?”小庭抿了口茶,看来要加重分量了。
柳七深吸一口气,眼里满是后悔不迭之色。
“这皇帝其实还满喜欢柳兄的才华,据我一位朝中的朋友说,他每次喝酒都要叫上厅行首唱上几段助兴,可偏偏在朝中、乐宴又每每宣扬自己‘留意儒雅’,呵呵,柳兄,你现在可成了‘臭豆腐’,喜欢吃还被人家骂臭!”哪里有什么朝中朋友,都是根据以前看书的印象说来,小庭心里可着实憋了口气,若说错了,很可能会被轰出去。
柳七也顾不得小庭话里的讥讽,心里早已慌了神:“这,这……”
一旁的琴阿早已心急如焚,忙上前请茶道:“公子,既然有朝中朋友,你可有办法帮帮柳七官人?”
“这……”小庭佯装难为地沉吟道,“办法也不是没有。”
柳七大喜:“小庭兄弟请快讲!”
“那……”小庭话未出口,一声巨响门窗齐飞,跃进一群蒙面黑衣人,照面冲小庭便是凌厉的杀招。
小庭大惊,只顾着唬柳七,竟没有觉察到危险已经来到身边了。
手上没有武器,只能躲了!
小庭脚掌微扭,身体顺势滑了出去直扑黑衣人的闪闪寒刀。只见小庭身体宛若泥鳅一般在刀光剑影中游动,令黑衣人大惊的是小庭犹如粘在刀剑上一样,刀剑指向何处她便到何处,却伤不得她半分。
水月七星宫宫主梦花的轻功“寒跃水”可以说是当今武林少有匹敌的,这“粘”字诀是专用于在狭隘的地方近身作战,可惜小庭只学到他五成的功力,体力是她的致命弱点,没过半会儿便险象环生了。几声布帛撕裂之音,小庭一身白衣已撕开了好几个口子,微微泛红。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到此放肆!”只听一旁柳七一声大喝击飞一个黑衣人,此时的他竟如不可侵犯的天神,藏色长袖无风飞舞真气激荡又逼退一拨黑衣人,与刚才完全般若两人。
没想到他竟是个武林高手!小庭心里吃了一惊,原还以为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而已呢!
然而这时黑衣人竟似一浪浪潮水直涌而来,不用多时,小庭、柳七和琴阿三人已被逼到房子的角落。
小庭闪过一招刺击,咬牙道:“柳兄,他们是冲我来的,待会待我打开个口子,你快带琴阿姑娘走!”妈的,她可能会死,为什么突然这么伟大起来了?
“小庭兄弟,你说这什么话?”柳七吃惊地看着她。
小庭咬咬牙已没空回答他的话了也没空再想,险险闪过一招斜砍,气聚丹田,一招“怒吼狂风”呼啸而出,硬生生逼退窗前的黑衣人几步:“快走!”
柳七看了一眼琴阿,恨恨地一跺脚,抱起琴阿跃窗而出。
几个黑衣人向同伴打了个眼色追了出去。
小庭缓缓地站直身体,吐了口气,冷笑道:“好贼子,刚才在外面暗算小爷我的也是你们吧?”
“是又如何?”黑衣人中传来一声冷笑。
却见黑衣人分开两边从门口慢慢退去,走进一个男人,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
见到此人,小庭像咽着个拳头大的鸡蛋,眼睛瞪得不能再大。
这人看起来好眼熟!
“官府的人为什么要杀我?”小庭紧盯着他,试图在脑海里唤回一点记忆。
“只因你杀了人,犯了王法!”那人嘴角啜着一抹狞笑,那模样好像真是在哪见过。
“我杀了谁?”小庭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她想起来了。
“朝廷命官!”那人缓缓道。
“谁?”小庭冷问。
那人闭上眼,咀嚼了一下才吐出三字:“欧阳观!”仿佛十分怀念的样子。
“欧阳观是谁?”小庭又问。
“欧阳观是郑氏的丈夫,永叔的父亲,你应该知道他是谁的!哈哈哈哈……”那人突地狂笑起来。
小庭的脸刷地白了。
永叔的父亲欧阳观?郑姐姐的丈夫?
等等,永叔姓欧阳?欧阳永叔!
欧阳修?
不会这么巧吧?
原以为幸运极了碰上个作古名人柳永,原来之前已经碰上个欧阳修了?!!
她真是有够好运的,什么名人都给碰上了。
小庭冷笑一声:“这就是栽给我的罪名?王汝,王大人!”
那人的笑声嘎地止住了,变色道:“你怎么知道本府的名字?”
“王大人,还记得两年半前死在分岔路口的高老三吗?”小庭哼道。
王汝脸色一阵红绿交替:“你说什么高老三?”
“王大人,你忘了?需不需要我再提醒您一下?高老三就是丐帮的‘猛虎高老三’啊!”小庭小心地试探着,其实她也不是很肯定,两年可以让一个人的面貌有所改变,也可以让一个人的记忆变得模糊。
王汝的眼神不安地游离着:“本府不认识什么高老三,你莫要左右而言他,抓起来!”一声令下,门外竟涌进一群衙役围了上去。
看他表情小庭心里已经确定是他,知道不能让他这样捉了去,不然便只有等着被屈打成招而已!
小庭眉头一皱,瞥见窗外寒光闪闪,知是有人埋伏,那里是不能出去了,面前的衙役却是越逼越近。
怎么办?
“死,要见尸!”王汝冷笑。
衙役们互视数眼,众刀齐发砍向小庭……
这下玩完了,靠着墙壁小庭苍白地闭上双眼。
鸿雁惊起,飞舞如绝世巨神,白衣却红如血。
惊虹掌!
是他。
小庭呆呆地看着面前飞舞的身影,似乎回到了两个月前。
“辽王对你好吗?”
他一愣,不明白为什么她脸上露出了迥然不同的神情,似乎更加英气了。
“什么?”
“如果,要你背叛他,你可愿意?”她看着他,从未如此专注。
他看着她的眼睛似乎了然了一切,许久他才沙哑地道:“不!”
她站了起来俯视:“如若你们的辽国是注定不能称霸中原的呢?”
他惊讶地仰视她面容中不意闪烁的光辉,那是一种难以言语的光芒,仿佛不属于这世间的绝尘,让他心中不自觉相信着她说的每一句话。
“不,不可能!”他低喘怒吼着。
她淡然地笑着,是摊牌的时候了:“九百九十多年后,无论是辽国还是宋国都将不复存在!辽国直到最后也没有打下宋国的都城,可笑的是,攻下辽国和宋国都城的却会是远在草原的蒙古人!”
他急喘一声:“蒙古人?”是的,他的心竟深深相信着她说的每一句话,他知道她绝不止一个宋朝女人这么简单,她脸上所发散出的智慧是无法掩藏的。
这一夜,她说了许多她所知的历史,他则默默地听着。
“哈哈哈……”许久,他低低地笑着,声音仿佛从他心中传出来,悲伤,无奈和绝望。
他黯然地看着她良久。他深情的眼神如千斤的巨石压在她心头,即便了然历史,她仍是后悔了,也许她不该告诉他这些。
“你走吧!”他轻轻抚着她的脸,仿佛要永远记住她的脸。
“放开你的手!”帐中响起一声怒喝,他吃惊地捏紧被蛰的手掌。
她看着地上爬行的蝎子,深吸了一口气:“陈长老?!”
“我们打听到这贼子要把你送去辽狗的大都,只能在今晚下手了,小子走吧!”陈孤雁冷哼一声,毫不担心地看着面前渐渐瘫软的辽军大将。
“小子,快走!”李青耀冲进帐中一把拉住她,“我们把外面的人全放倒了,趁现在!”
“不,这……”小庭紧盯着他手上已成深紫的肤色。
李青耀冷哼一声:“杀我无数汉人,这是他应有的报应!你来不就是为陈长老做掩护的吗?”
“掩护?”是啊,她真的差点忘了,他们这次来的任务便是觅机毒杀辽军大将的!她胸口一紧,看着他吃力地靠在几边,眼神似乎已经开始涣散了。
“陈长老是用毒的高手,神仙也就不了他,这辽狗死定了,”李青耀扯住她,“快走,下队巡逻兵就快过来了!”语罢硬是把她扯出了帐外,三条人影直奔夜幕。
“……”张开口他却吐不出一句话,伸出半空的手只能追随她远去身影,呼吸也似乎已跟随她而去。
心跳如倦累了的舂锤渐渐缓慢下来。
别走!
失去意识前,他脑海里只回响着这句话和她频频回顾的容颜。
耶律不鲁!
他竟然没死?
她已经记不得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她只记得面前不停地飞舞着一个白衣却如血的身影,一个本该是死人的人的身影。
郊外的凉风很凉,却把她吹醒了过来。
小庭深吸一口气,幽幽地看着他:“你,没死?”
“很失望?”他黯然地笑了。
小庭低下头:“呃,不,不是!”心里有种无法言语的愧疚如腐虫蚀咬着。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
“你的伤没事吧?”许久他才打破死静涩涩地问道。
小庭这时才感觉到身上火辣辣地痛,扯起衣服点了点,竟有十五处伤,幸而都是轻伤,只是以她的体质要恢复过来怕是要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咬牙道:“该死,你就不会照顾自己?”他把她拉过来,在身上掏出一个小瓷瓶,“衣服脱下来,我帮你擦药!”
小庭一听,跳了起来,慌忙道:“不!不用了,我,我回去再上药就好了!”
他看着她,自嘲:“怎么,怕我的药有毒?”
小庭一愣,不自觉地看向他的手,手上已经看不出什么异样的颜色了,她苦笑道:“怎么会?只是在这里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他打量了她一下,“你不是男人吗?都是男人有什么不方便?”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咄咄逼人,似乎想在她嘴里得到不同的答案。
“这……”小庭愣住了,怎么办?她又不能告诉他,其实她是女的。
耶律不鲁突然狂笑起来,笑到最后竟似惨笑:“没想到我耶律不鲁竟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自己所有的一切!哈哈哈哈哈……”
小庭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既是内疚又是害怕。
笑声骤停了,他定定地看着她,涩涩地道:“而我竟然爱上一个男人!你竟然是男的!”
咬咬牙,小庭胸脯一挺:“是,我是男的,但是穿女装混入辽军又不是我愿意的,你,你想怎么着?”说得没甚气势,却吓得他一愣。
他呵地失笑,却又失魂般叹了口气:“没怎样,我又能对你怎么样?”
气氛又是一阵怪异。
见他这样,小庭又不好意思起来,随便找了个话题:“你不是中毒了吗?”
他回过头幽幽道:“想问我怎么没死?”
去,说得这么不客气!
小庭点点头,也只能承认自己好奇得要命。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他。”树下绕出一个蓝袍少年。
梁宇!
小庭吃惊地看着他:“那应该问谁?”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应该问他!”梁宇指了指树上,只见树上一身青衣在褐色的树荫之间显得阴森而醒目,竟是唐隽。
“你?”小庭心里已不知什么滋味,这俩个家伙在这到底听了多久啊?
唐隽却似乎不愿开口,梁宇笑笑唯有代劳:“只有四川唐门不想解的毒,没有四川唐门解不了的毒!”
小庭不语等他继续说下去。
“早在你故意被辽兵捉去,我们便开始跟着你们了,所有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那夜你们走后,小隽……”梁宇正欲说却被唐隽打断。
“不许叫我小隽!”唐隽语气冰冷,藏于夜色中的脸看不见表情,。
梁宇尴尬地摸摸鼻子:“原本一直观望的唐兄却突然行动了,我们迂入帐内却看他已经差不多昏迷了,身为汉人看到敌军大将死了本来应该拍手称快,但是不知道怎么地,唐兄竟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来喂了他一颗……”说到这他看了看树上的人,见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不久他便逐渐醒来,唐兄为他把了下脉,点点头,突然迅雷不及掩耳地点了他几处穴位,硬是又塞了一颗药丸与他吃……”梁宇这时耸耸肩,没有说下去。
“然后呢?”小庭奇道。
“然后?然后我们就走了,第二天就传出辽军左路副帅暴毙的消息。” 梁宇叹了口气。
“啊?”小庭听得仍是一头雾水,“这么说,你们是救了他还是杀了他?”
梁宇悻悻道:“我也不知道,唐兄什么都没说!”应该说是怎么问也不肯说。
“第一颗是解药,第二颗是□□。”树上传来唐隽冷冷的声音。
小庭觉得自己快晕了:“我不行了,真是的,我拜托你们一次说个清楚好不?”
“第一颗的确是解药,当时我感觉到身体里渐渐舒畅起来,想必是毒素已清了,但为何他要给我吃第二颗,我也不得其解。”耶律不鲁疑惑地看向唐隽。
“不为什么,给他吃第一颗是因为我喜欢解毒。”唐隽淡淡地道。
啊?敢情他是看到陈长老的蝎子品种独特,想看看自己能不能解那毒把耶律不鲁当试验品了,那么第二颗肯定也……
小庭感觉自己嘴角有点抽搐,却听唐隽又道:“给他吃第二颗是因为我不喜欢救人,顺道试试我炼的新毒,他比较幸运,那是种慢性毒。”唐隽哼了一声。
“果然!”梁宇心中暗道,“我还说那阵子追着让我试毒,我死活不肯,后来却怎么突然再也没提起了呢!”
好恐怖的人!
耶律不鲁等三人皆狂汗地看着树上那藏色的身影。
慢性毒,那就代表他一时半刻还死不了。
“那怎么会说他暴毙?”小庭惊异地看向耶律不鲁,却撞进他深邃的眼神中,心中突然想起刚才他所说的话“没想到我耶律不鲁竟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自己所有的一切”,腾然醒悟,难道他……
梁宇看了看突然不说话了的两人嘿嘿两声试图打破僵硬的气氛:“没想到你装女人还挺像的!”
不想却令气氛更加尴尬了。
小庭发窘地斜了他一眼:“要你多嘴!我走了!”正欲走,却被唐隽叫住。
“等等,那人怎么说?”
小庭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君山大会后,巳时,君山后山。”语罢便跃入夜幕之中。
“这是的,就这么走了?也不谢谢别人的救命之恩。”梁宇睨了耶律不鲁一眼,果然见他一副失神落魄的模样。
一个黑点疾射耶律不鲁,耶律不鲁伸手一抓,却听:“给你解药,我们也走了。”回头已不见两人的身影。
夜空中,皎洁的明月高挂在苍穹之上,月水冷冷清清地照着空旷的郊外投射在他孤独的身上,陪伴他的只有手上幽幽发着清香的赤色药丸。
他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死去已久的幽魂在银色的大地上矗立了许久……
拂晓,小庭才回到君山,却见溪水边围了大群丐帮弟子,心下奇怪。
“发生了什么事?”她抓住一个匆匆而过的弟子。
“小堂主,你快去看看吧,李堂主他……唉,我得赶去通知其他人呢!”那弟子面带悲痛匆匆走了。
小庭心里一悚,奔了过去,众人见她到来,忙让开一条路来,这一让不禁让小庭大惊失色——地上铺了一张草席,上面躺了一个人,一个死人,这人竟是昨夜与她一道出去的李青耀。
颤抖着深呼吸一口气,她才缓缓上前半跪一旁,定定地看着这昨夜还与自己说笑的兄弟,脑子一片空白。
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唤醒了小庭,不用回头,她知道是谁。只是这时候,她该怎么面对她,昨夜两人出去,如今活着回来的却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