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中)不老,不好
无情。
他居然那么快就飞掠了回来!
且及时破了那势如破竹的一剑!
他的目光凉而冷,通彻清透。
他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和他的剑,看得他一时忘了要出手?
他眼看无情缓缓落到了地上。
落在那身法优美,人却清瘦的女子前面,然后严而历,稳而沉地问了一句,“你姓孟?”
那剑手浑身一颤!
无情逼问道,“相见不老,相思不好。”他眼中神光暴长,道,“你是孟色色?”
空空色色。
孟色色正是八大刀王之中:孟空空的族弟。
来人垂头,再抬头,默认。
如今刀王之弟,为何又要于这边远之地,潜伏林中,来狙击无情和楚风景?
而他好像是正面一见无情出手,就已放弃了动手。
这是为什么?
何以?
孟色色眼中参差着惊异,悔恨,以及恍然大悟。
“原来真是你,”他涩声道,“原来竟是你。”
无情道,“你来刺杀我们,却不知道我们是谁?”
孟色色咬牙不答。
楚风景立时道,“你是否受人利用?告诉我们,我们绝不为难你。。。”
孟色色犹豫道,“你说的,可当真?”
无情点头。
孟色色一咬牙,道,“好,我说——”
话音未落,他右手一甩,将那柄如玉的宝剑,脱手掷出,径直向无情面门打来!
无情怎么避?
他甚至不在轿中或椅上:
方才,他为了挫败孟色色的第二剑,已经弃轿而出:
而他为了要在楚风景前面落地,与孟色色之间相距不过六七步!
孙青霞这一刀劈下!
这突然的,无声的,毫无前兆的一刀,硬生生地将面前的云木石桌一劈为二!
桌子一塌,温柔顿失凭障,软软卧倒!
而同时,桌子底下游鱼般滑出一人,闪到温柔身后,一手挟起了她。
他一抓得手,却觉得后颈有些凉:
接着感到了一阵强烈的,凛冽的杀气和杀意!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比杀意更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冷冷道,“放开她!”
温柔犹未醒。
她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而挟住她的矮小男子,颈后顶着一把小小的,好看的刀。
握刀的手很秀气。
人却高大。
此刻的孙青霞,在灯光下冷着脸冷笑着向前递着他冰冷的刀,连一个眼色一记蹙眉也是冰冷的。
且越发俊美好看。
那男子的手,丝毫没有放松,反而笑道,“孙少侠——”
孙青霞向前抵了抵他的刀,使得他说了半句话就因脖间的压力而住了口,“我不是来和你说话的”,只听孙青霞冷冷道,“放人。”
那男子居然还悠悠长长地叹了口气,才道,“你怎么看出来我藏在桌子下面?你告诉我,我放了她。”
孙青霞戾气上了脸,道,“你和我谈条件?”
那男子道,“我是求教。说实话,我藏身甚密,也极小心,又有温姑娘分散了你的注意力,却给你一下瞧破,这个中缘由,若不能知晓,在下怕自此要寝食难安、食不知味了。”
他一下子说了那么长的话,且状似诚恳热切。
孙青霞也开了口。
还是那三个字,一句话,同一个意思:
“放了她。”!
看来就算那人再巧舌如簧,舌灿莲花,对孙青霞都没有用。
他的心肠就像是铁铸的,铁打的一样,连神色都没变一下。
无情面对着飞掷而来的这一把剑。
不避。
不躲。
不变色。
他面前忽然升腾起了一片白。
因为他的衣白。
那一片白是他的袖。
他在此时拂袖!
以袖击剑!
这无疑是以卵击石!
且众人皆知,无情没有武功,手无余力,甚至于修习内功,于他也是极危险的一件事!
他在想什么?他要做什么?
“叮”
他这一挥袖,竟将那玉剑挡了开去,斜飞两丈,“扑”的一声,扎到旁边的草丛中。
他挡了这一剑,脸色又白了白,袖子落了下来,这才瞧见他手里握着一物:
泛着金属的光泽,圆筒形,竟是发射暗器用的连弩!
他竟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运用手中的连弩,以及对暗器发射的角度,方向,力度的准确估计,使用巧劲,将这一剑拨开!
孟色色一击未中,反身就走。
他已不能不走。
他两次突袭,都无功而返。
他只有立刻撤走。
无情没有追。
可是有人立刻追了上去。
楚风景来不及挡那一剑,但人已掠到了前面,见孟色色要走,想也未想,挺身跟了过去。
无情见她跟上,却变了脸色,顾不得出声示警,只有腾身跟上。
果然孟色色回头之际,又是一把小剑脱手飞出!
孟空空若是刀王,他的行径,到有些许像当年权力帮的剑王:屈寒山。
只不过屈剑王是用过再弃,孟色色是只弃不用——他以弃剑为招,弃一剑就是一招!
无情觉察得极早。
但仍不够早。
楚风景身法比他想象中的要快。
他只来得及赶上去,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右手。
他一定要阻止她再前掠。
而几乎同一时间,孟色色的剑已到了!
这一剑仍是刺中了楚风景!
刺在:
胸口!
无情没来由地一怔!
但他还是及时发了一箭。
孟色色遁入夜色。
那支箭追入夜色。
接着只听一声闷哼在树林里响起。
孟色色负伤逃遁。
无情听见了,可没追。
他手里还握着一只手。
柔软,冰冷。
楚风景竟然还没有倒下去。
无情没有去扶她,也没有去看她。
但他觉得自己的手也开始发冷。
他觉得夜色忽然也特别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