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今年花胜去年红
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苏眉带着水色与忿色的美丽双眸,在昏暗的光下很有些惹人怜爱.
“你不躲,可算什么意思?”她咬唇道,”你不必讨好卖乖,我不承你的情,也承不起你这情.”
她这样说着,扬着的发,也有点柔弱无依的样子.
孙青霞却没有半分怜惜的意思.
他蹙眉.
冷笑.
“我没来讨好你.”他说,”是你自己要杀我而后快.”
她挑眉道,”那,这也不是我们第一回对敌,也不是我头一回向你出手了,你没有理由独这一次不还手的,-----以往为何又不姑息我?”
他明显顿了顿,才道,”今天却不是时候,”他站着的身子,因身后的琴而愈见挺拔了,”我今天不向你出手,你要出气,敬请动手.”
她眯着眼(那一双多情的水灵的大眼),嘿声道,”要是我杀了你呢?”
“杀了我?你舍不得的.”
苏眉怒笑道,”你少自命风流,自作多情!以为个个女人都向着你,想着你,放不下你.是不是?你算什么?你不过是个败类□□!我舍不得?你做梦去吧!”
他不慍,淡淡道,”是么?”
不等她答,他又道,”你是恨我的吧?你恨你我不得杀死我,可是你却不欲就这样简单地杀了我,这样一来,你气没出够,我却占了便宜…这正是你最不愿看到的事,对不对?嗯?”
苏眉一时说不出话来,一阵静谧,却是温柔清清甜甜的嗓音响了起来,”你是苏眉?你好美啊.”
原来她已不知何时下了床,绕到前面,自然就看到了进了屋的苏眉.
他们的谈话,她大都不太懂,就连孙青霞的名号,也是偶尔听见父亲提到过,只记得似乎是个颇有声名在外的人物,具体的,她却记不得了.
这就是为什么苏眉点穿了他的身份,而温柔毫无反应的缘由.
她好娇小!
温柔这样想,她神色美美地看着苏眉,由衷欣赏的样子.
这一来,却引起了苏眉愤恨的转移.
她也瞧见了她.
呔!
这就是温柔?
果然是美.
且乍看有点熟悉.
像谁?
仿佛是像极了她所熟悉的人来:
龙舌兰!
是像她的手帕之交,闺中密友,京城第一紫衣女神捕:
那好运得令人艳羡的龙舌兰!
苏眉一想起来,就更有点恨温柔了.
她当年便是如此嫉恨龙舌兰的.
说起来,温柔和龙舌兰,都是天生的好家世加上好运道:
温柔有个好父亲温晚,师门有红袖神尼.苏梦枕匡护,王小石总是顺着她,另有天衣有缝.唐宝牛,方恨少,张炭等倾慕她,沈虎禅.雷纯也不会眼见她受难.
龙舌兰则是上有龙端安.同僚中的四大名捕也护着她,特别是铁手.夫婿是任怨,倾慕者有仇小街,现又多了一个孙青霞,四处在寻觅她的踪迹.
苏眉笑了.
“你的正事,是她吧?”她说,”你就是要送走她,才不欲与我纠缠下去.孙青霞,你真是改不了吃屎,一有花采,命都不顾了.”
孙青霞静静看了她一眼,摊了摊手,末了,有些无奈地道,”你爱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你要杀我,我也只有等着.”叹口气,道,”可知你追得紧,我也累呢.”两只手指轻轻夹起胸口的针尾,一拔,一股血丝流淌了出来.他望着针尖的蓝色,旁边的温柔却失声惊叫了起来,:”今年花胜去年红!”
孙青霞的样子却很平静,对苏眉道,”谢谢你看得起我,对我用那么珍贵的毒.可是我却要有负你的看重了.”回头对温柔道,”你还走不走?”一瞬间,他的样子有没有了方才的平和.眉宇间的戾气若隐若现.温柔立刻点头.
孙青霞道,”好,你跟着我.”脚步一举,就准备要走了.温柔一时也没反映过来,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了出去.
苏眉省过来,大声道,”你…你不想要解药了?”
孙青霞脚步也没有停,”你不杀我,我自然要走.”忽尔想起什么,回过头来,满含深意地望定了她.缓缓地,一字一句地吟哦道
”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你大可不必再被仇恨牵制下去了,不然到头来断肠的是你自己.”
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得时候很真诚.
他是真心这样说的.
苏眉本来似要追上去再出手,但不知为什么却没有.
她望着孙温二人的背影,轻轻地,妖娆地,得意地笑了起来.
她在想什么?
东风已过.
一时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