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一声,翔翼刚一抬头,只见一个白衣人立在眼前。这人身材纤细,面上蒙着一层白纱。
水仙正要惊叫,翔翼却道:“师妹?你怎么会来这里?”
白衣人正是方凝馨,她凝重地问道:“师兄,你知不知道娘在哪儿?”
翔翼大惊,问道:“夫人?夫人出事了么?”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凝馨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缓缓道:“师兄真的不知道?可是现在传来的消息都说,娘是跟师兄一起不见的。”
翔翼一怔,道:“我离开滁州后直接到了京城,而且……夫人不是早就走了么?”
凝馨叹道:“我也相信这件事应该和师兄是没有关系的,可是根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娘的确是跟一个和师兄一模一样的人一起不见的。”
水仙忍不住插道:“难道有人长得如此相似?”
凝馨望了她一眼,道:“这件事的关键就在这里。”
又望着翔翼,道:“这件事还要从凝碧山庄说起。娘因为李庄主打伤师兄,就对李思修下了毒,要罚他痛上一个月。可是没想到师兄恢复得很快,二十三天就没事了,所以娘也就在师兄康复那一天给李家送去了解药。”
翔翼喃喃道:“这么说,夫人一直都在滁州?”
凝馨点头道:“不错。翠红楼的人说,那天早上,师兄先走,后来娘就走了,还交待梅姨说是先去凝碧山庄送药,随即立刻回宫。梅姨又留在那里跟无双聊了一会儿才走。”
翔翼忽然问:“为什么?”
“因为无双本来就是梅姨捡到的孤儿,后来被派到翠红楼。”顿了一顿,道:“无双应该是没有问题。因为她一直都在翠红楼没有出去过,而且一直都很忠心的。”
“后来娘去了凝碧山庄。我们派人去打听过,娘不仅送去了解药,而且还跟李小姐深谈了一番,可以说两家的恩怨已经算是结了,李夫人和李小姐都对娘很感激,李庄主和李思修虽然还有些气,可也没再说什么。后来娘出门时,李思齐一直送到山庄门口。”
“他看到了什么?”翔翼问。
“他说他看到门口不是很远的地方,师兄正在那里等着,还有一辆马车。他说当时也有些奇怪,既然是来了为什么不进去,又以为师兄是不想见他哥哥和妹妹,也没再问。可是他说感觉娘当时的神情也有些诧异,却也不好多问,就回去了。”
“那后来呢?”
“后来梅姨回宫之后,发现娘还没回来,开始也没在意,可是过了两天还不见人,就开始联系各处分舵,但是,谁也没见过娘。娘好像在滁州就消失了。”凝馨凝重地道。
翔翼顿时脸色发白,还是沉住气问道:“再后来呢?”
“然后就是调查,可是我们的调查只能到凝碧山庄为止。自从娘离开凝碧山庄,好像就没有人再见过她;要知道娘的行踪是不难查的。”
翔翼明白,若兰一般是不会易容改装的,像她那样穿着白衣蒙着面纱的女人,全天下也找不出几个。
“也就是说,从我离开滁州那天起,夫人就不见了。如果道是落入某个人手里的话,应该有……快十天了。”
“不错,”凝馨道:“现在我们只能希望,娘是落入某个人手里。”
翔翼颤声道:“应该是这样,可是,谁会伤害夫人?”
水仙感到奇怪,从来没见他这样紧张过。
凝馨担忧地道:“我也想不出。但是现在,除了娘,大师兄,你也有危险的。”
水仙急忙问道:“为什么?”
凝馨盯着翔翼道:“因为李家的二公子说,他看见你和一辆马车在门外等着。后来也的确发现那辆马车在路上行驶过。如果找不到娘,很可能就会有人来找你。我们派人去打听消息时,李家请的那六大高手也还没走。他们知道后,也开始利用自己的力量找娘。你知道他们六个并不是泛泛之辈。”
翔翼苦笑道:“不错,现在我的确是最大的嫌疑。李二公子跟我无怨无愁,自然不会凭空诬陷我;他眼睛又没有问题,自然不会看错。”
“那怎么办呢?”水仙急道。
“我这一阵子本来就在京师附近,听梅姨说师兄可能是来这里,一直在留意打探。今天一听说师兄来了就赶到这里。一是确认师兄跟这件事情毫无关系,二是提醒师兄小心。不过我还有一个疑问,”她眼中露出疑问的神色,“是什么人能扮得跟师兄一模一样,连娘也看不出来?如果不是娘毫无戒心,根本不可能被人一招就制住。那里离凝碧山庄那么近,只要娘叫一声,或是有什么动手的声响,立刻就会有人发现他们。”
这也正是翔翼心中的疑问。不错,现在看来很可能夫人是被那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带走了,可是以夫人对他之熟悉,又怎会轻易上当?就算一时受骗,发现后又怎会不动手?如果动手的话,又有几个人能胜过夫人?算算当世武功高过夫人的前辈也有一些,可是一来他们大多都已退隐,应该不会再理江湖之事;二来他们实在没有理由找夫人的麻烦。
凝馨叹道:“我来这里,就是想告诉师兄这些事。请师兄也多保重,我总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
翔翼点点头。
凝馨转身,依然从窗口飞身而出,宛如一阵清风,无声无息的融入夜色里。
翔翼出了一会儿神,水仙轻轻地问道:“怎么你也会有危险么?”
翔翼轻叹道:“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记挂着夫人,他们很可能会以为是我把夫人给藏起来或是怎么样了。还有不知多少人本来就看我不顺眼,现在有了一个这么好的理由,难免没有人趁机下手,理所当然的除掉我这个‘师门叛逆’。”
“那你要躲起来么?”水仙担心地道。
“躲?我为什么要躲?”翔翼道,“我要去找夫人。”他坚定地道,“夫人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她现在不知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能自己还坐在这儿喝酒呢?”
“啪”的一下,他把酒壶酒杯扫落在地,站起来就要走。
水仙惊异地望着他的眼睛,方才的那种迷离之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信心、勇气、力量。她咬着嘴唇轻轻地问:“那么,你这一走,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
“水仙,为什么这么说?”翔翼有些诧异地问。
“因为,我始终是个替代品,对不对?现在你要去找的,才是你心中真正想着的那个人了。”水仙幽幽叹道。
翔翼一怔,微微有些歉意,叹道:“为什么这么说?毕竟,你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我一直都是拿你当妹妹看待的。你将来一定会有个好归宿,过着平静幸福的日子。”顿了一顿,怅惘地道:“也许我真的应该相信有命运这一回事,我的命运,永远是和她联系在一起的。”
水仙垂下头道:“也许是我们的缘分尽了,所以,”她强笑道:“你该走了。”
翔翼一时也不知道什么好,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地给她道:“留着做你的嫁妆吧。”说罢从窗口跃出,转眼不见。
水仙痴痴的望了一会儿,打开锦囊一看,里面是十几颗宝石,在烛光下分外耀眼。这就是他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她慢慢收起来,放在怀里,泪珠儿无声的落下。
翔翼知道自己伤了这女孩子的心,但他也没有办法。他不敢回头看,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跟凝馨走的是一个方向。果然,在不远处的屋檐上,一条白色的人影静静地站着。
“师兄果然来了。”凝馨道。
翔翼觉得师妹经过这一阵子的历练,又成熟了很多。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若兰的影子。她们是母女,容貌,身材本来就很像。再加上同样的装扮,同样的气质,如果不是很熟悉的人,的确不容易分得清楚。
可是,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呢?会是谁?
他心中叹了口气,问道:“师妹还有话说?”
凝馨点头道:“刚才我怕那位姑娘为你担心,话没说完。”
她显得忧心忡忡,道:“师兄,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是冲你来的。娘这些年来根本没什么仇人——就算有,也没必要扮成你的样子再下手,大可光明正大的来;如果是你的仇家,自然对你很熟悉,很了解,知道你的弱点,”她望了望翔翼木然的神色,道:“我想,他一定是要你去找他,然后再对付你;就算你找不到他,你带走了娘的事一旦传出去,必然会有不少人找你麻烦,他正好在暗中看热闹。”
翔翼沉吟道:“那样的话,他一定会让我知道他在哪里。而且,若是想用夫人来威胁我,夫人就一定没事。”他稍稍放心。
“不错,”凝馨道,“现在一直没有人见到娘,我想那人一定把她藏在什么秘密的地方。如果是我……”
“如果是我,我就会把夫人藏在滁州。别人都以为我把人带走了,满世界的找;其实就藏在别人眼皮底下!”翔翼接道,眼中闪闪发光。
翔翼和凝馨是一路走的。只不过,翔翼在明,凝馨在暗。翔翼每到一处就到处招摇,凝馨却是易容改装,悄悄地跟着。
这一路上,果然不太平。不愧是出色的杀手,黑破天第一个找来,凝馨好不容易说服了他,才没有怎么动手。想必还有不少人,明里暗里在不停地找吧。
难道那人就真的一点风声都不漏?这几天来,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无论是哪一个组织,动手后总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留下来。
若兰那天见到翔翼,的确很吃惊。她明明让素梅告诉他她已经走了,而且他也相信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马车里的,又是什么人?李思齐一走,她就上前问道:“翔翼,你来干什么?”
翔翼笑道:“当然是接夫人的。”
她更诧异了,忽然发现翔翼的眼神不对,正想再问,忽然翔翼脸色一变,盯着她后面沉声问道:“什么人?”
她转头去看,忽然觉得背心五处大穴同时受制,接着一阵晕迷,不省人事。
等若兰醒了之后,发现自己处身于一个昏暗的密室。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连动也不能动。她心里暗暗吃惊,不只是什么迷药如此厉害。她默默的运功想把药性逼出来,却觉得根本无法凝聚真气,心下大骇。
“夫人醒了?”一个悠然的声音传来。她发现这声音跟翔翼也有些相似。
若兰镇静地问道:“你是什么人?带我到这里来有何用意?”
那人大笑道:“夫人果然是个爽快人,连问话也是一针见血。在下不妨直说,我只是个想成名的人,请夫人到这里来,只是想要沈翔翼答应我几个条件。”
“既然是想要他答应你几个条件,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若兰暗暗惊讶。
“沈翔翼的武功不错,从小脾气就又倔又硬,就算我抓住了他,他也未必答应我。但有夫人在手上就完全不同了。沈翔翼什么都不在乎,唯独对夫人,那可真是一往情深的很哪。”那人怪笑道。
若兰心中一震,叱道:“你胡说什么!”
那人道:“这当然是个秘密,恐怕江湖中人谁也猜不到,冷酷无情的沈翔翼,竟然会爱上他的师娘!不过,”他又笑了两声,“对我来说就不算什么了。因为,这好像是我们家家传的毛病!”
“什么?”若兰失声道。
门开了,进来一个年轻人。神秘地笑道:“十八年前,夫人带走了十一岁的沈翔翼,不知夫人是否还记得,沈家还有两个儿子!”
若兰倒吸一口凉气,这人的容貌,身材都跟翔翼很像,稍加易容,的确可以乱真。
那人扬声道:“在下沈长空,乃是沈家长子。”
若兰沉默了一下,问道:“原来如此。翔翼自从离家后再也没回去过,我也没注意,没想到沈家还出了你这么个角色!”
“不错,”沈长空面带得色,“沈翔翼能被大侠萧天扬和夫人收为弟子,真不知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不过在那之后在下也另有奇遇,得遇‘九天神龙’莫不明,从此拜他老人家为师。”
若兰心下暗惊,这“九天神龙”莫不明,江湖中人暗地里都叫他“九天魔龙”,他一条长鞭使得出神入化,又善于配制□□,为人心狠手辣,又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江湖人无不忌他三分。二十四年前,他忽然失踪了,江湖人不知根底,却无不拍手称快。很少有人知道,当时是萧天扬少年英雄,与他在泰山一战,约定谁输了谁就永远退出江湖。莫不明根本没把萧天扬放在眼里,没想到最后萧天扬竟然将他打成重伤,还逼他立下誓约从此退隐江湖。不过萧天扬自己却也中了他三枝毒针,几乎性命不保。幸好遇上了路过泰山的方若兰,才将他救起。想想若不是因为这样,恐怕也不会认识萧大哥吧。若兰一时心潮起伏。
其实当年莫不明算定萧天扬中毒必死,本打算毁约的;但萧天扬居然没死,他一时忌惮,以为他武功深不可测,才一直未敢轻出江湖。
沈长空道:“当年家师一时不慎,败在萧大侠手下,从此遵守约定,退隐江湖。但他老人家争胜之念却是从未放下。那时他老人家也在古桥镇,听说有一个英俊潇洒的男人和一个戴着面纱的女人带走了一个沈家的孩子,他一时兴起,也想收一个沈家的孩子做徒弟。他老人家挑中了我,所以,沈翔翼被你们带走后不久,我就做了家师的弟子。”
若兰叹道:“原来如此。沈家其他的人呢?”
沈长空面色一变,道:“当天晚上,沈家忽然起火,若不是家师相救,恐怕我也葬身火窟了。”
若兰心年一转,大声道:“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是莫不明放的火?”
“住口!”沈长空大怒。
若兰冷冷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沈家早不起火,晚不起火,就是在你师傅收了你这个好徒弟时起火?以莫不明的武功,能救出你一个人,就真的救不了其他人么?”
沈长空额头汗涔涔的,这个问题他是隐约想过,可是从来不敢深想。这是他不敢面对的一件事情。他害怕事实,所以不去追问。
他厉声喝道:“不管怎么样,总是师傅把我教养成人!他教我武功,他说这样才不会输给我那个丫环养的弟弟!”
“你真的有把翔翼当作弟弟吗?如果你们真的把他当作家人,恐怕这一切都不会发生。”若兰叹道。
沈长空冷笑道:“看来夫人对舍弟还真是关心的很。那也怪不得他对夫人如此钟情了。”
“你胡说什么?”若兰心烦意乱。
沈长空冷冷一笑道:“奇怪么?沈家的男人,可没有一个当和尚的!而且奇怪得很,我,还有我爹,都曾对黄花少女不屑一顾,却独独喜欢别具风韵的少妇!沈翔翼十一岁的时候,我已经十六岁了。当时我就喜欢上我爹在外面偷娶的四姨太,至今念念不忘。江湖上传闻沈翔翼不近女色,我想着怎么可能,除非他不正常!但想想他身边有个江湖第一美人,自然是寻常女子放不到眼里。再看看他素日所作所为,对夫人是惟命是从,我就更确定了。”
停顿一下,他继续道道:“今日请夫人来,也并无恶意。只不过让夫人小住几天,等沈翔翼找到这个地方,再答应在下的一切条件,自然会让夫人平平安安地离开这里。”
若兰冷冷道:“他根本想不到你这个兄长会做这种事,又怎么能找到这里?”
“那倒不必担心,”沈长空笑道,“我这个弟弟,从小鼻子就比狗还灵,闻也能闻到这儿。何况,他们在别处找不到你,难道不知道再回滁州城瞧瞧么?若是他们真的找不到,我自然会派人巧妙地告诉他。”
若兰叹道:“好吧,就算他能找到这里。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你能向他提什么条件,他又有什么值得你觊觎的。”
“夫人真的不知道么?”沈长空淡淡地道,“沈翔翼闯荡江湖十年,见到什么奇珍异宝没有不伸手的,只这一项财富,就值得我要吧。”
“还有呢?”
“我若要他的命,他当然不会给。可是如果我要他一条右臂来换夫人的性命,还是合算的吧。”沈长空意味深长地道。
“这一套把戏能骗得了谁?”若兰淡淡一笑,“若是他真的将右臂给你,那你要他性命,岂不易如反掌?若是你真得如此轻易的放了我,就不怕我日后找你麻烦?”
“夫人是果然聪明人,”沈长空仰天大笑,“老实说,我并不想要他的性命,我只想要超过他,要他永远跪在我的脚下!”他的眼中忽然射出炽热的光芒,“从他一生下来,我就比他高贵。我是正室所生,他是个低贱的丫头生的。我一呼百应,他只能任我呼来喝去。本来我一直对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没想到你们夫妻多事,居然救了他,还收他为弟子,让他一下子变成了出身名门,还栽培他有了今天的成就!凭什么!这一切,本来都应该是我的,现在,我就要拿回来!”
若兰心中骇然,面上依然冷冷道:“所以你一定不会杀他,因为杀了他,就没办法证明你比他强。但是如果少了一只手臂,他就无论如何不能胜过你了。”
“不错!”
密室中响起一片狂笑声。
十天了。若兰心中暗叹。她知道自己被灌下了一种药,应该是“化功散”一类,所以使不出内力。使不出内力,那她跟一般的娇弱女子就没什么区别。也因为这样,沈长空并不怎么防她,还把她从阴湿的密室中放出来,软禁在一个小院里。她知道沈长空是每天都在饮食中下药,可是她又不能不吃。没有人能十天不吃饭不喝水。而且,如果她不主动乖乖的吃下去,恐怕沈长空就要来硬的了。她并不想让他碰她。
这十天来,她一直在观察,知道自己应该是身处山中。但是,沈长空严禁她踏出这院子一步,那个叫小慧的丫环,又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所以她几乎是什么也做不了。难道真的只能坐以待毙么?她心下暗想,不禁焦虑。沈长空没说过会怎么对她,表面上还算是礼貌,这几天也少见他,应该是在忙着布置吧。
第二天早上,沈长空春风得意地进来,道:“有消息说,沈翔翼已经从京城马不停蹄的往回赶了,应该是得到消息。”
“哦?他去京城干什么?”若兰不动声色地问道。
“夫人真的不知道?他在京城跟一个叫水仙的名妓好了几年了。这次伤一养好,他就去了京城。不过他这么快就又回来,可见夫人在他心中的地位。”
“连这种事你也知道?”若兰有些惊讶。
沈长空得意地笑道:“他在江湖中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随即肃然道:“家师当年败在萧大侠手中,常思寻到萧大侠,再比一场。可惜故人早逝,这个心愿是完不了了。可是家师灵机一动,知道沈翔翼是萧大侠唯一的弟子,就决定教好弟子跟萧大侠的弟子比试比试。可惜我十六岁才开始修习上乘武功,未免晚了一点;所以在其他方面,就要多做些准备。”
“想必你花了不少时间吧?”
“不错。在下一直未在江湖露面,就是想一举打败沈翔翼,然后一举成名。”
“这个办法到很不错,可是江湖上能人不少,你为什么偏偏挑上他?”
“因为这些年来,江湖上年轻一代风头最键的就是他!而且,他是我弟弟,我一定要超过他!”
“如果超不过呢?你是不是宁愿死?”若兰冷冷道。
沈长空脸色一变,狂笑道:“我花了五年的时间去研究他,了解他的弱点,他的武功,我怎么会超不过他!要不是我不想那么早杀他,十个沈翔翼也早就死了!”
若兰也不禁有些担心,无论是谁,花了五年时间去研究一个人,付出的代价都太大了。所以,他要求的回报,自然也非同一般的高。望着那张跟翔翼极端相像的狂笑的脸,若兰暗暗想着,翔翼,这一关你还过得去吗?
翔翼已经赶到了滁州。前次来时,满怀心事,岂料再次到此,更是满怀愁绪。他也在暗暗焦急,在这里找了一天,为什么一点头绪也没有。
忽然,前面一个白衣女子,面罩白纱,似乎是有意无意的望了他一眼。翔翼心中一动,紧跟上去。在他后面,是乔装成男子的凝馨。
翔翼跟着那个白衣女子,过街穿巷,来到一片破败的房子前。这里,住的应该都是些干着最脏、最累、最辛苦的工作,拿钱又最少的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修理自己的鞋子,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一个五大三粗的妇人,围着脏兮兮的围裙,在大声责骂一个哭闹的小孩子。还有两个赤着上身的汉子,正坐在门口,一人端着一碗劣酒。翔翼不禁感叹,如果当年没有遇到夫人,自己现在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是继续在家里苟且偷生?还是会沦落到像这些人一样?
那个白衣女子,一身雪白的衣裙跟这里的环境完全不协调。她忽然停下了。翔翼问道:“姑娘就是要带我到这里么?”
那女子娇笑一声,道:“你说到了,那就到了吧。”
霎时间,修鞋子的老人手里的锥子,向着翔翼直刺过来!
那个妇人手里挥舞着她刚才教训孩子的擀面杖,那个孩子居然翻出一把短刀!
那两个年轻汉子,就拿手中的碗当作暗器奋力掷过来,只听见风声呼呼直起。
当然,也少不了白衣女子手中一口明晃晃的宝剑!
可是,翔翼却毫发无伤。那向他身上招呼的几件兵器,居然全都落空了!
白衣女子更是狼狈,只觉得手腕一麻,手中一轻,剑居然被翔翼夺去了!她狠狠地问道:“沈翔翼,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像你这样一个女人走在这里,那两个大男人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不是很奇怪么?”翔翼悠闲道,随即脸色一沉:“你们诱我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白衣女子道:“除了你的命,我们还能要什么?”
“你们的主子不会以为,你们几个人就能杀了我吧?”
白衣女子冷笑道:“如果能要了你的命当然好,如果不成,就给你看这个!”道罢拔下一枚金钗掷了过去。
翔翼接过来一看,脸色大变。这支凤头金钗,是当年师傅送给夫人的,夫人自然从不离身。他扬声问道:“夫人在哪儿?你们要怎么样?”
白衣女子长笑一声,得意地道:“你想知道?先把剑还我。”
翔翼脸色一沉,还是把剑掷还给她。
“你再跪下来,教我三声‘好姐姐’,我就告诉你。”白衣女子笑眯眯地道。
翔翼冷笑道:“你不肯说?难道我不会用刑逼问?”
“哦?那如果我熬不过死了呢?谁来告诉你夫人的消息?你还是按我的方法做吧。”白衣女子曼声道。
“呲呲”几声轻响,白衣女子痛苦的倒下,哀叫道:“你真得这么狠?”
一人道:“不是他,是我。”原来是凝馨在一旁等的不耐烦了。
她故作悠闲道:“是你主子派你来的吧?如果你没有告诉我们我娘的下落,想必你主子的计划也进行不下去,那时候,你会怎么样呢?”
白衣女子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凝馨瞥见了她的反应,继续道:“我刚才只不过给了你五针,不过这针上有点儿毒,如果你不说快一点的话,恐怕给你解药也来不及了。”
白衣女子不假思索地道:“明日日出之时,我家主人派车在城西门外相候,请沈公子一人前去叙旧。”
“你家主人是谁?”翔翼问道。
“我家主人说,见了自然知道。而且……我家主人的真实身份,我也不知道。”白衣女子急道。
凝馨沉吟了一下,抛出一粒药丸给她,白衣女子服下之后,感觉身体无碍,带着那几人恨恨地走了。
凝馨问道:“师兄,猜到是什么人了么?”
翔翼摇头,望着手中的金钗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