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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心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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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深秋,山上的枫叶已是红彤彤的一片了,院中的梧桐叶也换上了秋装,准备告别大树,回归土壤。

正在练剑的两个人,却是挥汗如雨。

当的一生,萧奇手中的剑又一次被挑落,他飞身去抢,忽然寒意大起,骇然之下,发现翔翼的剑已经指到他的胸膛。

“如果剑被打落,不要慌张,如果你的注意力只放在剑上,那么你的对手就有机可乘,因为他的注意力一直在你身上。明白了吗?”翔翼收剑,冷冷地教训着。

“是,我知道了。”萧奇没有丝毫的不高兴,有点儿崇拜的望着大师兄。这一个月来,大师兄不仅教他斩鹰剑法,还亲自陪他练剑,可比跟姐姐对打有意思多了。姐姐老怕伤着他不敢出力,还是跟大师兄练剑比较过瘾。

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来,他高兴得大叫:“娘,娘,你来看我练剑!”飞快地跑过去。

翔翼转身一看,果然是若兰。她依旧带着那种淡淡的笑容,从怀中取出丝帕,蹲下身揽过萧奇,一边帮他擦汗一边柔声道:“下次不要再这么毛毛糙糙的了,至少要先跟大师兄说一声再过来。现在大师兄可是你的师傅呢。”

翔翼默默地看着,恍惚间又想起以前师傅教自己练剑,夫人有时候也会来看。每次她一来,师傅就会停下,她总是会拿出一块雪白的丝帕细心地帮师傅抹去汗珠,还微微地笑着,带着无尽的柔情;有时候也会帮自己擦汗,夸奖自己习武认真努力。不管练得多累,每次看到夫人的嫣然一笑,就觉得轻飘飘的,所有的疲倦都不翼而飞了。所以自己总是拼命的练武,希望能看到夫人脸上一次次绽开的那种满含着嘉奖、欣慰的笑容。但是,就算是自己年少的时候,夫人也从来没有像这样蹲下身子,亲昵地问长问短啊。小师弟就可以这样在夫人怀撒娇。他有些怅惘,失落。

忽然,一块粉红的丝帕递到眼前,侧头一看,是春山。

春山和秋水是梅姨指派给他的两个丫环,长年独自漂泊的他,很不习惯让人照顾,所以除了日常打扫外,并不让她们做什么事情。秋水年纪还小,生性活泼,少爷不吩咐她做事,她也想不到要做什么;春山略长,为人细心,温柔体贴,倒是处处为少爷着想,服侍得非常周到。

“翼少爷,擦擦汗吧。”她略带羞涩地道。

翔翼看了看她,淡淡地说了声:“不用了。”径直往前走了两步。

若兰站起身,拍拍萧奇道:“自己去歇会儿吧,屋里准备了冰豆汤,你和姐姐一起喝。”萧奇欢呼一声,带着他的小侍童小刀小剑走了。

“辛苦你了,陪奇儿练功,又要用心真打,又要小心不伤着他,很累吧?”若兰问。

“没什么……”话没说完,一阵香气袭来,一抹白影在眼前晃动,脸上接触到的是丝帕的柔软。他觉得身体一阵僵直,一动也不敢动。

若兰小心地帮他拭去汗珠,感叹道:“我真的该好好谢谢你,我终于明白了没有父亲的孩子,终究是感到有缺憾的。奇儿这孩子,从来没有这么用心过。”

“没有什么。”定了定神,翔翼回味着那一缕清香,说道,“如果没有师傅和夫人的收留和教导,也没有现在的我。斩鹰剑法是师傅传给我的,我应当教给师弟;将来这把裂天剑也会传给他。毕竟他是师傅的儿子。”

“真的吗?我以为你会把这把剑留作纪念。”

“还是物归原主比较好。”

若兰笑了,宛如一朵睡莲慵懒地展开花瓣,轻轻地在水波荡漾。翔翼不禁看得痴了,这个笑容,虽然不像十几年前那样开朗明丽,却也看不到忧伤的痕迹。每次看到夫人略带着哀愁的微笑,总是会感到一阵心酸,痛楚。为什么这样一个美丽的女人不能够快乐呢?她做错过什么?没有;伤害过什么人?也没有。那为什么她要一个人孤独的承受着所有的哀愁?最美的兰花总是静静的生长在空谷,寂寞也许是和美丽相伴而生的吧。

“随你吧。”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转身走了。翔翼情不自禁地跟上,越走越远。

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个握着丝帕,愣愣地站在原地的少女。看到刚才的一幕,她内心深处,有一点受伤了。

翔翼跟着若兰,默默地往前走。让若兰想起了十年前,翔翼像她的影子一样,默默的陪伴在身边。但是她并不想翔翼永远跟随她。男人应该自己去闯出一片天空。

这个身世可怜的孩子,原本出身富家,但生母身份低微只是个丫环,自从怀了他这个孩子之后就备受主母的嫉恨和虐待,后来难产而死。父亲又一向惧内,而且正妻已经生育了二子一女,所以他对这个小儿子并不如何重视,更谈不上回护了。从小翔翼就受到全家的冷眼,像是一个可有可无没有最好的人。正妻所生的子女更是从没把他当兄弟看,姐姐冷言冷语地对待他,两个哥哥更是强迫他陪伴练武,经常把他打得头破血流。四岁时疼爱他的奶妈死了,十岁时同样疼爱他的厨房烧火婆婆死了,十一岁那年,被两个哥哥追打到门外,几乎被哥哥们放狗咬死,恰好自己和萧大哥遇见,才把他救了回来,怜他从此无家可归就收为弟子,照顾有加。也许就是因为这样吧,这个孩子从小就倔强,冷漠,习武格外用心努力,也懂得感恩,对萧大哥,对自己,都是极为尊重。

但是,自从萧大哥逝后,她感觉到了一些细微的变化。翔翼更加努力地帮自己分忧解劳,甚至会寸步不离,也许是这种对失去亲人的恐惧,才会使他以为这种对亲人的依恋就是爱吧。毕竟十八岁的他还没有什么人生阅历,那时的种种可以释怀。但是以后,她希望翔翼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

“你回来之后我还没有跟你好好谈谈。听说了你不少事情,江湖险恶,你倒是游刃有余啊。”

“如果不是夫人暗中照应,恐怕我已经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望着翔翼意味深长的目光,若兰暗忖不知道翔翼猜到了多少。虽然有意放逐他到江湖上历练,但不等于不管不问。各个分舵都接到命令,密切注意翼少爷的行踪,必要的时候尽全力出手相助。所以翔翼能一次次的死里逃生,也并非全是运气好。

“跟你师傅相比,你倒是更像个纯粹的江湖人。”

“师傅有他的理想,又关心天下苍生,又关心江湖变幻,太累了一点。而我胸无大志,只知道任性而为,做自己想做的事,只要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快乐。”

“说到这个,我倒是听闻江湖上不少女孩子都对你有意思。一年前你救过凝碧山庄的三小姐,她好像至今对你念念不忘,拒绝了无数人的提亲;还有曾经跟你抢那套‘金凤呈祥’首饰的女飞贼金回凤,暗中跟踪你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据说,”若兰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京师品香院的花魁水仙姑娘,也对你情有独钟啊。只是不知道你心里看上的是谁。”

翔翼有点不自然地道:“江湖传言,大多不尽其实。而且我救李三小姐,只是因为本来就要杀‘粉蝶穿花’,顺便而已;那金回凤行事大胆泼辣,我也没办法;去品香院只是逢场作戏,捧捧花魁的面子也是一时兴起。”

“你不用急着解释,”若兰见这个弟子尴尬了,觉得有些有趣,“你从小行事就有自己的主见,所以我也不大管你。如果你有了喜欢的女孩子,只管大胆地去追求。毕竟,你未来的妻子,才是陪伴你一生的人。”说着神色一黯,“我希望你们都能够快乐地过一辈子。”

翔翼一阵心痛,却又不知如何回答,默然无语。

快走到沁兰院,见素梅迎上来道:“夫人,那个女孩子在前厅等着呢。”

若兰一扬眉:“你确认过了?”

“是,婢子按夫人的吩咐,扮成夫人的模样去试探她,却被她识破了。可见这女孩子的确不一般。而且她讲的事情也都符合,也许真的是当年莲小姐的女儿!”

翔翼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若兰解释道:“两个月前杭州分舵传来消息,说一个女孩子自称是我的姨侄女,我姐姐的女儿。舵主见过我几次,说那个女孩子长得很像我,年龄也相合,问怎么处理。我就让人送那个女孩过来,先住在外面的别院,派当年服侍过姐姐的雅竹带人过去,以服侍表小姐为名,细看她的容貌、身形,甚至派人假扮刺客考察她的武功。前几天雅竹回话说的确没有一点破绽,我才叫人今天接她进来,谨慎起见又让素梅扮成我的样子再次试探,居然又让她识破了,也许她是我的侄女。”顿了一顿,望着远处池塘中的睡莲出了一会儿神,接着道:“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吧。”

翔翼暗想十几年来从来没听说过夫人还有个姐姐,这会儿忽然又冒出个侄女,怪了。见夫人和梅姨似乎都心事重重的也不敢多问。

穿廊过户,来到前厅,只见一个穿着水红色衣裙的少女正在欣赏四壁的字画。听到有人进来,她连忙回身。

这女孩的确和若兰有几分相像。一样的瓜子脸形,秀气的双眉,湖水般闪光的眼睛,但她的鼻梁略显低了些,嘴巴显得格外小,脸色带着点不正常的苍白。翔翼觉得她那双眼睛,和夫人,和凝馨师妹,简直是一模一样——同样的熠熠生辉,似乎一眼可以看到别人心里。但夫人沉静,成熟,优雅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让人只能仰望,不敢接近;师妹小小年纪,秀美中透着英气,同样高贵,脱俗。这个女孩子,应该比师妹大些,容貌更为明艳,却是显得更加温柔。

她正要行礼,若兰摆手止住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先问问,刚才进来的那个人,你是怎么知道她不是你姨娘的?”

她望了望若兰身后的素梅道:“这位阿姨的易容术虽然高明,但气质却不像。我从未见过姨娘,只知道应该和娘长得很像。但既是游仙宫一宫之主,必定雍容华贵,气派不凡,令人望之而不敢逼视。刚刚出来见我的那位宫主,虽然排场摆得很大,但看起来却谨小慎微,步步为营,见我这样一个女孩子,是用不着防备的。我想一定是姨娘叫人先来试探我的。”

“很聪明。”若兰凝视着她。她长得很像姐姐,这一点是错不了。只是眉宇间没有那股盛气凌人,一味逆来顺受似的。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方如心,今年十八岁。”女孩子的声音听上去柔美而恭敬。

“你姓方?”若兰有些怀疑。

“是,因为我不知道父亲是谁,自然也不知道他姓什么。所以我是跟母亲姓的。”

“这样啊,”若兰沉吟了一下,“你娘没有说过你爹的事吗?”

“她说二十年前争位失败,一气之下远走他乡,到了苗疆一带,却不幸身染重病。幸得一个年轻的山村医生相救,她就在感恩之下嫁给了那人。可是不久就厌倦了山村那种平淡的生活,就又偷偷跑掉了。后来发现已怀有身孕,不得不暂居深山,但自从生了我之后忽然又觉得重出江湖也没什么意义,就一面抚养我,一面研究医术。我们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直到近半年前,”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娘在研究一种以前从未见过的药草时不幸中毒,我用尽各种方法均无力解救,娘临死时说,她生平第一对不住的是姨娘,第二是我爹,希望我能去找到姨娘,以后让姨娘好好教养我,免得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孤苦伶仃的。至于爹,她甚至记不住他长什么样子了,救命之恩只有到来生再报。所以安葬了娘之后,我就按娘说的找到杭州风雷镖局,然后要他们帮我找姨娘的。”

若兰也不由得眼圈一红,问:“你娘的信物可带来了吗?”

如心从怀中拿出一个粉红色的精致锦囊,双手呈上。若兰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平平整整的放着一方白色的丝帕,展开一看,丝帕的右下角,绣着一枝银色的兰花;左上角则绣着一朵粉红色的莲花。心中一荡,儿时的往事蓦然涌上心头……

“姐姐,姐姐!”一个穿白衣裳的小女孩举着一块白色的丝帕,飞跑着叫。

前面走着的一个穿粉色衣衫年龄大些的女孩回身迎来道:“慢点儿,别摔着了。”

“姐姐,你就要去跟程姨学医术了,要有好长时间见不到你,我绣了这块手帕给你,想我了就看看它吧。”

姐姐不由得感动,取下手腕上的珠串儿递过去道:“谢谢你,我会很努力,很快就学好回来了。”

“好啊,那就又可以和姐姐一起玩了!”小女孩也很高兴。

那时自己才八岁吧,莲姐也就大自己三岁。由于是自小一起长大,自己失去这样一个朝夕相处的姐姐,好几天都闷闷不乐的。没想到,两人的再次见面已经是八年之后,而且不再是姐妹,而是争夺宫主之位的对手。虽说娘临死之前吐露真相说莲姐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自己心里还是把莲姐当作同胞姐妹看待的。也许莲姐是太好强了吧,虽然自己一再相让,宫主之位毕竟是不可以给她的。从此二人姐妹情绝,自夺宫之变后,将近二十年来音讯全无。不想今日,竟然是她的女儿来了。

素梅轻轻推她一下,她才如梦初醒似的,继续问:“你讲的这些话我一时无法验证,这手帕又是不能言语之物,你还有什么证据可以说服我吗?”

如心为难得瞟了翔翼一眼,素梅会意地让他转过身去。如心慢慢解开衣扣,露出右肩。雪白的肌肤上,一点殷红的胎记格外鲜明,形状看上去略呈菱形。若兰浑身一震,失声叫道:“不错,莲姐的右肩上,也有这么一块胎记的,你的确是她的女儿啊。”

她帮她系好衣服,拉着她的手道:“你就在这里住下吧,你娘少年时受人挑拨,使我姐妹反目成仇,但我一直念念不忘儿时跟她在一起的情景,总盼着有一天她会回来跟我重逢。直到今天才有了她的消息,却不幸再也见不到她了,不过你,真得很像你娘亲啊。”说到动情处,情不自禁的把她揽在怀里,紧闭双目,强忍着泪珠。

祥翼转过身来,不由得感叹从未见夫人情绪如此激动过。素梅也悄悄地拭泪,为夫人找回一个亲人而高兴。如心却垂下眼帘,似乎不想让人看到眼中复杂的神色,让翔翼心中升起一朵疑云。

如心住进了沁兰院醉媛居,这里和若兰住的赏心居,凝馨住的怡情居离得都很近。若兰素梅忆起当年的事,说不尽的感伤怀念;凝馨萧奇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表姐也表示欢迎。但翔翼一直视冷眼旁观。不错,这个女孩子的身份经过了夫人证实,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但她来的真正目的呢?当真仅仅是托庇于夫人吗?当年她母亲就是由于失意和不忿才远走他乡的;从小就过着孤独平淡的日子,对一个少女来说,她会很知足满意吗?翔翼私下找素梅问了当年若莲小姐的事,对于她的不择手段也有些闻而惊心,一个残忍、冷酷的母亲,怎么会有这么温柔善良的女儿?他心中暗下决定:那就让我多盯着点儿吧,隐藏得再好的狐狸,迟早也是要露出尾巴的。

匆匆的两个月过去了,一切如常。如心整日陪着姨娘处理事务,陪着表妹研习医术,陪着表弟练功习武,似乎没有什么自己的事情要做。她唯一的兴趣就是照顾小动物,有时到附近山林里玩,见到受伤的动物就要带回来养,自己平时还养了几只鸽子。她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子,安静到会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翔翼对如心的关注很快被若兰察觉到了,但她觉得还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得好,也希望事情能向自己希望的那样发展。如心也感觉到,这个大师兄,目光总是时不时地飘落在自己身上,她只有满脸通红地低下头去,却又忍不住偷偷地瞄他两眼。翔翼总是很不自然的移开目光,望向别处。

转眼新年到了,依照常例各处分舵纷纷遣人送来年礼。这项琐碎的工作历来是素梅负责,将所有物品查收入库的。今年有如心主动要求帮忙,做起来快了许多。喜得素梅当着众人直夸:“表小姐真是细心周到。”望着翔翼不动声色的目光,如心似乎从中读出了一丝欣赏,又是腼腆地低下了头。

素梅把礼单呈给若兰道:“今年的东西跟往年差不多,胭脂花粉、绫罗绸缎、珠宝首饰、地方特产、名贵药材,还有各种用具和一些武器,不过今年杭州分舵特意请当地的师傅给夫人、两位少爷、小姐、表小姐做了几套新衣送来,倒是比往年只送衣料出了点新花样。也不知道谁这么细心,还怕弄错了似的,一份一份都写着签子呢。”

若兰随意翻看了一下,道:“看来各处的生意都不错,这就好,大家都过过安宁的日子。”叫孩子们都过来道:“你们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可以先找梅姨要。”

萧奇撅着嘴道:“才不看呢,都是女孩子用的东西,我才不要。”凝馨也道:“娘,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让表姐先挑吧。”如心忙道:“不不,我也有很多东西了,就不要了。”若兰看了看翔翼,他摇摇头。

若兰道:“好吧,那就由素梅处理,按常例发给宫中众人。其他的入库。”

除夕之夜,若兰和众人一起用了晚饭,就带着素梅回房间了。“都备齐了吗?”她问。“是,夫人要的东西我都备齐了,在桌上放着。”素梅答道。桌上那些东西,是若兰准备送给儿女的。

“不过今年多添了翼少爷和表小姐的。”

“应该的,都是一家人了。”若兰又像想起了什么,从怀里取出一只做工精细的小镜子地给素梅:“这是我给你选的礼物,拿着吧。”

“夫人,”素梅颇感意外,“为什么?”

“梅儿,你这一生,差不多都是陪着我度过的,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呢?这面镜子据说是南洋商人带来的,的确比咱们常见的镜子光亮很多,你留着用吧。”若兰流露出少见的深情。

“夫人……”素梅感动地说不出话来。夫人不知什么时候单独挑了这面镜子出来,现在这么郑重的送给自己。

若兰扶着她的肩膀叹道:“当年萧大哥说过要伴我一生的,只是没想到他会先走一步;其实,从我六岁的时候起你就服侍我了,到是你陪着我度过了如此多的岁月。这些年来要不是你帮着我,打理宫务,照顾孩子,真不知道会怎么样。真应该谢谢你的。”怕让素梅太过伤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礼物去找孩子们了。

饭后,萧奇神秘地告诉翔翼:“大师兄,快回房等着,有好事噢。”

翔翼眉毛一扬:“哦?什么?”

“说了就没意思了,表姐也回房吧。”凝馨微笑着道,自顾自地走了。萧奇也是赶紧走了,好像晚了就会有人抢他东西似的。

如心自言自语着:“不知搞什么鬼。”正欲回房,抬头迎上翔翼若有所思的目光,不觉满脸晕红,怯生生地问:“大师兄,你在看什么?”

翔翼淡淡地答道:“没什么,天凉了,回去吧。”转身走了。

如心出了一会儿神,也走了。

若兰先到女儿房中。凝馨正在灯下读书,似乎正在等着,一见她连忙起身相迎。

若兰挽着女儿的手坐在床边,细细的打量着。女儿已经十六岁了,自己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早已经是一宫之主,独当一面了。可是想想自己当年的辛苦,又不舍得女儿受累。但是,有些事还是早些办妥为好。

“凝馨,今年娘要把这个交给你了。”若来从颈中解下一个坠子。

凝馨大吃一惊,“这是兰花玉戒,怎么可以给我?”

若兰把坠子托在手上,这是一枚阳脂白玉雕成的戒指,戒面上恰好是兰花形,戒环是花叶环绕,极为精致。配上黄金打造的细链,更是平添了一股贵气。

“不错,这是兰花玉戒,我们祖上流传下来的唯一的东西,历代宫主的凭证信物,已经道不清楚是多少年的东西了。我很早就考虑传位给你的事情,但是又不舍得你受累,就一直拖着。我十二岁的时候,母亲病逝,把这个兰花玉戒传给了我,也告诉我一个秘密。本来这件事没有必要再告诉你,但是,”若兰停顿了一下,凝重地道:“有些事还是要以防万一的。”

凝馨疑惑地看着若兰,若兰已经是考虑再三,决定告诉女儿:“是有关如心的事。我以前有个姐姐,叫若莲。如果按照长幼顺序,是该她继承宫主之位。但娘却早早把她打发到外面。我以前不明白,娘已经病得快死了,却不肯叫姐姐回来,还让人瞒着她,让她继续在外面跟程姨到处闯荡。后来,娘把这个兰花玉戒交给我,同时告诉我,莲姐并不是她的女儿,而是我的爹爹,在外面的私生女。”

“什么?”凝馨惊呼。

“不错,作为你外婆来说,她能不计前嫌把莲姐当成女儿抚养,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她只有我一个亲生女儿,只有我可以做宫主。所以莲姐稍大一点,就把她打发到外面,培养我怎样做一个宫主。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宫里知道的人也不是很多。后来莲姐认为娘处事不公,又受他人挑拨,跟我反目成仇。从我十四岁闯荡江湖开始,她就不停地设计加害我,开始是假手他人,后来就自己明着动手了。直到十八岁那年,我才终于下定决心,不仅打败了她,摧毁了她的全部势力,还告诉了她真相。也许这才逼得她远走苗疆吧。她一向是那么好强,一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这次如心回来,虽然现在一切还好,但我不知道莲姐都告诉过她什么,她又会做些什么,”犹豫了一下,继续道:“你要记着,多防着一点,总没什么坏处。”

她把坠子挂到女儿颈中,叹道:“做宫主是很累的,不能不多想一点儿。我现在传位给你,一是觉得你已经长大了,二是免得以后会有什么麻烦。”

望着手足无措的女儿,若兰爱怜地拍拍她的手道:“这只是个见证,证明我已经传位给你。但我准备过一两年再举行传位大典,这样你可以多点时间多历练。”

凝馨松了一口气道:“好吧,我听娘的吩咐。”

松开女儿依依不舍的手,若兰又来到萧奇的房门口,却发现他根本没锁门,轻轻一推就看见,箫奇正坐在桌前手支着头望着门口。若兰不禁笑了。

萧奇连忙迎过来问:“娘,今年你送我什么啊?”眼光就往下溜。

若兰本来把手藏在身后,见状不禁又笑了,这个男孩子真是直率啊。揽着儿子坐在桌前,啪的一下,桌上多了一把宝剑。

萧奇又惊又喜地问:“娘,这把剑是给我的吗?”见母亲微笑着点点头,他拿过剑细细打量。这把剑打造得非常漂亮,鲨鱼皮剑鞘上镶嵌着数颗宝石,组成一只飞鹰的形状,还用金丝缠绕成两个字:斩鹰;上好的白铜打制的剑柄,缠上了密密的柔丝利于吸汗;剑上还挂着一个飞鹰形的白玉剑坠。拉开一看,寒气逼人,显然是一把利刃。

见儿子爱不释手的样子,若兰欣慰自己选对了礼物,道:“虽然你大师兄道将来要把裂天剑传给你,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你现在也应该有一把自己的剑了,这把剑是我特意叫人用精钢为你打造的,和裂天剑的尺寸相同,我希望你好好用它。”

“是,是,我会的。”萧奇喜不自胜,暗暗盘算着将来怎么去向其他的男孩子炫耀。

若兰问道:“奇儿,我有没有问过你为什么要习武?”

萧奇想了想,道:“为了像爹爹一样,做个大侠。”

若兰抚摸着他的头,道:“将来做什么人,你自己可以选择。只是,不要以强欺弱,也不要一味地委屈自己。但是,”她望着他的眼睛,让萧奇觉得娘亲是要讲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坐直身子,认真地听。

若兰望着他越来越酷似父亲的脸,道:“你不仅是你父亲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对不对?你的姐姐,是未来的宫主,又是女孩子,你要好好保护她哟?”

萧奇用力点头道:“是,我知道。我还要保护娘呢。”他根本没想到现在娘和姐姐都比他强好多呢。

若兰看着懂事的儿子,欣慰地笑了。

离开了陶醉在新得宝剑的喜悦中的儿子,若兰来到了如心的房前。虽说对她仍有顾虑,不过毕竟她是自己的亲侄女,又还看不出有什么不妥。而且,她是真心希望,能好好照顾姐姐的女儿。

敲敲门,听见如心问:“谁呀?”应了一声,却听见如心慌张地道:“请等一下。”不禁有些诧异。

门开了,如心不好意思地道:“刚才我在试新衣服,有点衣衫不整的,请姨娘不要见怪。”

若兰心下释然,道:“没什么,我来看看,有件东西送给你。”

如心有些诧异,见若兰拿出一个红色描金的漆盒,打开一看,是一幅金丝莲花手镯。

若兰拿起一只镯子道:“这是我继承宫主之位时,别人送我的礼物。记不得是谁送的了,但是当时我就想,这样用金丝缠绕成的手镯,又是莲花形,姐姐戴起来一定很好看,就一直留着,想送给她。”叹了口气,接着道:“可惜后来再没有这种机会。前几天我才找出来,想把它送给你。”她把盒子递过去,望着如心。

如心接过来,看了看道:“如果娘戴起来,一定很好看。我想娘地下有知,一定会感到遗憾,也会感到高兴的。”顿了顿道:“谢谢姨娘。”珍重地把盒子收入怀里。

若兰凝视着如心道:“以前你跟你娘住在深山,一定很苦。不过以后你住在这里,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如心猛抬头问:“像对凝馨表妹一样吗?”

若兰疼爱地看着她道:“当然,现在她有的,你不也都有吗?”

如心一阵感动,垂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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