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人非獍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也不答话。黄衣人不以为意,满脸哀怨,凄凄切切高声说:“羽人非獍,你不守信用,你答应过我,会照料我,如今却扔下我想跑,我现在功力差不多全失,身边又埋伏重重,性命危在旦夕,你怎能如此言而无信,狠心丢下我。”
羽人非獍眉头一抽,忍无可忍道:“慕少艾,你危言耸听。”慕少艾见他终于肯说话,方才正色道:“我是说真的,我需要你,羽人,留下来吧。”羽人别过头去,答道:“你功力恢复指日可待,身边又高手如云,岂要我一无名小卒护你周全。”
听到这段话,慕少艾先是一愣,接着却大笑起来,乐不可支的喊道:“羽人,你是在吃朱痕他们的醋么。”羽人非獍脸色变幻不定,狠狠的瞪着他,最终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扬鞭欲走。
慕少艾停下笑,忙叫道:“羽人,那些愚夫蠢妇的话,你也信么,英雄不问出处,我信你的本事,你难道不肯相信自己吗?”他顿了顿,又说道,“如今天下危机四伏,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答应了素还真还有忠烈王,重出江湖,应对种种麻烦,忠烈王府派高手保护我,这是自然的,你若嫌我麻烦,不愿踏入江湖,那你现在就离开继续隐居,我决不再拦你,若你是因为别人嚼舌头,听了一些混账流言,而起了离心,坚持要走,那我就当从未认识过你。”
羽人非獍听见这话,心中五味陈杂,看着慕少艾,长叹道:“我会是你的麻烦。”慕少艾顿时放下心来,笑嘻嘻的说道:“我不会嫌弃你的,你就从了我吧。”羽人满脸无奈,反问道:“管饭么?”
从未想到羽人非獍竟会如此说话,慕少艾不由得一痴,随即满心愉悦的喊道:“管一辈子都成。”他拿出一个包袱,掷向羽人,羽人伸手接住,打开包裹,只见一柄弯刀,刀鞘上刻着两个小字“天泣”,□□一看,寒光四溢,锐气逼人,他顿时爱不释手,将刀挂在腰间,这时正听闻慕少艾高声吟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苍苍天穹之下,茫茫野原之上,两人四目相对,俱觉得心中豪情激荡,扬鞭策马,双双掉头向南奔去。
长安城内,悬浮奇谷之中,两名男子正在对弈,二人都是风度翩翩,穿蓝衣的那位气宇不凡,温文敦厚,看似诚恳无比实则精明如炬的眸子上卧着一双漩涡眉,他正是中原武林第一人——素还真,中原江湖的领袖人物。与之对弈的灰衣男子一团和气,文质彬彬,同样是江湖上有名的人物,渡霞流派的宗主——圣踪。
圣踪落下一粒黑子,问道:“你就如此有把握?”素还真想了想,落子言道:“我对他们两个都很有信心。”圣踪皱皱眉头,思考着棋局,口中说道:“你最好别输,否则就亏大了。”素还真笑答:“我倒是担心到时候你舍不舍得付赌资呢。”原来二人就慕少艾能否说服羽人非獍开了一局赌。
二人棋艺精湛,难分上下,过了会儿,素还真径自站起来,说道:“这残局先留在这里吧,我今天还有事,不能再下了。”圣踪跟着站起,答道:“也好,我们下回再分胜负。”素还真谈了口气,颇有些无奈,摇头道:“浮生难得半日闲,真是难遂人意,不过这月过了,下个月我到是能轻松些,打算回金陵休息一段日子,你可愿到金陵一游。”圣踪笑道:“我自然是求之不得。”
日子一天天过去,到了二十八这天,素续缘早早的便跟屈世途打好招呼,说自己要去乡间游玩,或许回得很晚,或许不回来。屈世途本想派几个小厮跟着,都被素续缘坚决推拒了,最后好不容易才让屈世途放下心来,下午一个人出了门。
他早早的在柳桥边的茶铺里等着,快到申时,便走到桥头去,不消多时,果然来了一架油壁车,停在他面前,车帘被掀开,正是公孙月。
公孙月也不在意什么男女之嫌,招呼他上了车,车中空间宽敞,设置十分精美舒适,坐在里面,也不像一般的车那样颠簸。除了软垫,车里还放着描金薄螺钿漆小箱子,里面一层一层,都装着各色各式点心零嘴,同款的小桌上放着茶壶茶杯,都在固定好的位置,方的稳稳当当。
公孙月给素续缘斟了一杯茶,笑问道:“我来迟了,让你等了一会儿吧。”素续缘忙答道:“哪里,是我来早了。”又问道,“月姨,钱公子不去么?”公孙月撇撇嘴,说道:“他今儿有事,去不了,他不去才好呢。”素续缘暗想,这两个人,真真的教人见识了什么叫做口是心非。
两个人在车上谈天说地,公孙月性格爽朗,又见多识广,和素续缘从诗词歌赋说到各地风土人情,引经据典,绘声绘色,说得是头头是道,风趣诙谐。两个谈得十分投缘,也不觉得时间难以打发,一个多时辰似乎转瞬即逝,直到车夫说地方到了,两个人才停下来。
素续缘走下车一看,自己正站在一间宅子的大门前,四处环山,远处还有小河潺潺流水而过,依山傍水,秀丽清幽,真是一处好地方。仆人们迎了上来,带车夫去安顿车马,另几个将他们带入门内。
这宅子虽然不小,但也不算特别大,像琉璃山庄那种,是比不过的。不过里面静谧深邃,树木葱葱,清泉石路,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如禅画一般。设计得极为用心精致,看上去却又全出于天然,素续缘边走边欣赏着,心中十分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