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丰昔与谢心妍如愿正大光明进入地藏教,并被立马带到他们那晚夜探的院子。这一路二人貌似毕恭毕敬,心中却打着鬼主意。
进入阿依罕闺房时,门外四个护卫将谢心妍拦下,她接收到师父的眼神,规规矩矩守在门外,四下随意打量,发现暗中还有不少护卫守卫着这个小院。这时,上来个管事的将她带到院子一侧的偏房等候。
丰昔被带入里面,发现这里是个小客厅,一个等候着的红衣小丫鬟拿眼直直地打量着眼前白净俊美的大夫,不禁面上发烫,直到带丰昔进来的汉子不耐地出声催促,这才傲然打发了他,殷勤地带丰昔进入内室。内室又有珠帘隔开,隐约可以看见阿依罕的雕花大床,点缀着的珠子宝石熠熠发光。
内室的大丫鬟见大夫竟是如此英俊潇洒的年轻男子,也是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讪讪道:“还以为是位德高望重的神医。”话刚出口才意识到有语病,忙改口道,“神医比我们想像中年轻得多。”心中加了一句“也好看得多”。
丰昔面露和善的微笑,两位姑娘顿时神魂颠倒,都忘了躺在床上的小姐。
“不知在下可否为病人把脉?”丰昔文绉绉地询问,这光景若被谢心妍瞧见,定以为月闲上了师父的身。此刻的丰昔竟有一种属于宁月闲的儒雅。当然,丰昔自个知道,装儒雅实在不易。
二人闻言,惊醒过来,免不了又是面红耳赤。大丫鬟忙撩起帘子请大夫入内,小丫鬟忙不迭搬了绣凳放在床边。
丰昔道了谢,从容坐下,搭上阿依罕的右手腕似模似样地开始把脉。与其说是把脉,不如说他在沉思。他在思量,如何让紫晶明白自己的想法。想到这,眼前浮现的是她古灵精怪的模样,还有难得一见的脸红。
“大夫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破了室内的静谧。多撒急匆匆地大踏步进了内室,两个丫鬟见状赶忙行礼,“禀教主,神医正在诊脉。”
“神医?”多撒打量了下女儿床边专心致志的年轻人,眼中流露出疑惑,面色不豫。他心下想,如此年轻的男子怎担得起神医名号?
身边桑七最会察言观色,他知道教主对找了这么年轻的大夫来医治小姐很是不满,附耳解释,将属下在街头所见一一汇报给教主,多撒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二人出奇安静地等着丰昔把脉结束。
其实把脉用不了多长时间,但丰昔故弄玄虚,反而让他们更加另眼相待。
丰昔把脉近半柱香之久,只见他起身整了整袍子下摆。多撒虽急于知道诊断结果,倒也没显出迫不及待的样子,倒是一旁的桑七催促问道:“小姐的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会长期昏睡不醒?”
“小姐这是身寒抑郁,面色黧黑,形体消瘦,神志昏沉,脉象细小沉弦按之不稳,且有停跳。舌绛干裂中剥,唇焦齿燥。只因之前所服药物全属寒凉,气机被遏,肺失宣降,郁热内迫,营阴重伤,致使昏迷谵语,舌绛唇焦咳喘痰鸣,形消脉细,诸症丛起。暂以养阴之法求其津回而脉复……”
丰昔尚未罗唆完,几个听者都不由皱眉,这些阴阴阳阳,精啊气的,他们都听不懂,桑七性急,打断他的话,问道:“你只说小姐得的什么病?怎么医治?”
“小姐得的是心病,日夜忧思,加上贵教地处高山,属高寒,日夜温差比平地大得多。寒气侵入脑髓,两者加在一起,这才造成小姐昏睡不醒。”丰昔转身对大丫鬟道,“取来纸笔。”
多撒见状,知道这大夫多半有了医治方法,便拉了把椅子坐下,“你若真医好了我女儿,我定然不会亏待你,若她有个三长两短,你也别指望出我们地藏教了。”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属下,连要胁人都说得一样,丰昔内心嗤笑。
“这点在下来之前便有人告知。不过,”他顿了顿,“要医好小姐,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尽管说来。”
“这里地势太高,寒毒甚重,一般人尚可忍受,但小姐脉微体虚,在也受不住这恶寒,希望能在山下觅一处气温比较高的地方作为疗养之地。”
听闻要搬离教坛治疗,多撒不由多考虑了会。这里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女儿的安全有保障,若搬到外面去,势必会招惹我教仇敌,保不定他们伺机抓了阿依罕来威胁他。他沉思着,脸色微有变化,却也没逃过丰昔的眼睛。
丰昔也不多言,拿起笔,唰唰唰,在纸上开了药方,起先不过是些寻常补药,但在最后他又加了一味特殊的药,那是“沉醉千年”解药配方中的一味,虽不能解了阿依罕的“沉醉千年”,却也能让她有短暂的苏醒,以此安慰多撒,让他对自己放下戒心。
药方由红衣小丫鬟交给偏房的谢心妍。谢心妍拿起药方一看,便明白了师父的用意。她立马下山依着配方抓了药。途中一直有地藏教的高手克沙保护她,与其说保护,实质是监视,她也不以为意,她若想走,克沙不见得留得住她。
这次谢心妍这药童也被允许进了内室。她还来不及打量周遭环境,便被右侧一个粗犷的大嗓门震了一跳,“你先喝一口。”那是多撒,不愧是一教之主,想事总比别人周密些。
“喝就喝!”谢心妍心下嘀咕,若想下毒,十个阿依罕都早已魂归西方极乐了。
多撒见“他”神色坦然地喝下一口,半柱香后仍无事,这才放心让丫鬟喂他女儿。
那晚,多撒正准备与中原来的小妾亲热时,被门外的护卫打断了兴致。他一脸怒容地出去,准备训斥那护卫。哪知那护卫一脸喜气地告知他“小姐醒了”,顿时怒气消失得无影无踪,脸色来了个大转变,扔下衣衫不整的小妾,乐滋滋地前往女儿的院子。
确实,阿依罕每个时辰服下一帖药,到亥时恢复神志,醒了过来。谢心妍知道,她只是短暂清醒,不过半个时辰,又会陷入沉睡。不过这半个时辰意义很大,至少多撒会信任他们,这为他们的计划多赢了些许筹码。
果然,多撒见女儿醒了,虽尚不能言,心下还是很高兴的。一方便,阿依罕如此美艳,一直以来他都引以为傲,更重要的是土司的长子札木荣看中了她,即将迎娶她过门。这门亲事对地藏教很重要,他不希望有什么意外阻止他与土司家联姻。
不过意外马上出现了,刚醒来不久的阿依罕看上去体力不支,很快又昏睡过去。
多撒惊诧,拔刀指着丰昔质问,“这是怎么回事?阿依罕怎么又昏睡过去了?”
丰昔脸上不见惧色,依旧从容淡定,“在下早就说过,小姐是寒毒侵体,今日所服之药虽然性热,但终究治标不治本,所以效果只是短暂的。”
多撒想起之前这位年轻的大夫曾提议将阿依罕移居山下温热之地疗养,当时他不置可否。现在看来,势必得遵医嘱咐。
于是,他伸手找来桑七,细细布置了一番,确保万无一失后,才亲自带着女儿押着大夫和药童来到山下离妖魔山七八里地的一个盆地,那里有座庄园,绿荫环绕,别有一番中原味道。
据谢心妍判断,这里原来的主人定是被地藏教的人强行赶走了,因为堂屋中间主梁上雕着一尊佛像。地藏教是不信佛教的。她借外出抓药的机会,查看了周遭地形,以及庄园护卫布置,做到心中了然。
那边欧震接到圣女的指示,暗中散布地藏教大小姐在塔里塔养病的消息。一张网悄悄撒开,就等着鱼儿主动往里面钻。
晚上醒来一段时间的阿依罕与大夫丰昔渐熟。一日,从他那里得知,尼那因她的昏迷被关进地牢。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无疑是个重大打击,当下她传话要求见父亲。无奈,多撒坚决要棒打鸳鸯,对女儿的苦苦求情,丝毫没有动容。于是,她转而求这位慈眉善目的大夫。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
丰昔一副为难的样子,“在下一介郎中,只会看病,帮不上什么忙。”
在阿依罕快要绝望时,丰昔看似不忍心,勉为其难道:“救人救到底,在下尽力一试便是了。”这句话又给了阿依罕希望,都快跪下磕头道谢了。
丰昔慢慢将计划道来,当然,只是营救她与尼那的那部分。一心只想和情郎远走高飞的阿依罕对此并没多少疑虑,反而感恩戴德。
遵丰昔的嘱咐,阿依罕每夜必会屏退护卫,在花园中用弹布尔演奏曲子,美其名曰:吸收月之精华。弹布尔声音清亮、柔美,如轻盈的雪花在冬夜轻扣着人的心灵。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他们等来了一位特殊的听众——崔斋。说来,这崔斋也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那晚的崔斋不再是白日里风流倜傥的叵罗教二当家,他一袭夜行衣,避过守卫,悄悄潜伏在院中长廊梁上,静静地望着他的心上人抚琴而奏。
他的到来没有惊动任何护卫,却逃不过丰昔师徒的眼,换句话说,他们等的就是他。不过崔斋可能在叵罗教高高在上久了,未免有些自负,他压根没将阿依罕身边面容清秀的药童和举止儒雅的大夫放在眼里,自以为行踪无人发现。
丰昔师徒也不打扰他大晚上赶来听曲的“雅兴”,继续装聋作哑。崔斋因此每晚必来此默默探视病中佳人。
这一切都在丰昔的计划中。而谢心妍按师父的计划,借口少了味稀有的草药,要求上妖魔山采药。到了山上,谢心妍借机甩开护卫,并易容成桑七的模样混进了牢房。
昏暗潮湿的地牢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还有扑鼻而来呛得人后退的霉味。谢心妍皱皱鼻子,大摇大摆走进去。今天桑七跟着多撒拜访土司去了,不必担心被撞破。
“桑大人,您来了?快请坐请坐!”里面的小罗罗一见教主身边的红人又来了,赶着上前问好献殷勤。他们知道,桑大人对尼那多有“关照”,故抢着报告自己是如何虐打尼那的。而谢心妍听闻,与师父所料不差,这桑七果然假公济私,想暗中除掉尼那。
“嗯,很好。我不会忘了大伙的好处的。”谢心妍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拢在怀里,声情并茂地模仿桑七,倒是应答自如。
“他”挥退众人,独自穿过阴森的、长长的走道,在尽头看到一名男子被两根铁丝吊着,铁丝深深抠入他胳膊的肉中,几乎要将他两条胳膊卸去。男子早已被打得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周身找不出一块完好的皮肤。
“这就是几天前还意气风发来与情人幽会的尼那?”谢心妍拿起浸在盐水中的鞭子,用鞭梢抬起尼那垂着的脸。
“阿依罕……”微弱而执着的声音证明这是个活人。
“阿依罕托我来看你。”
听到“阿依罕”三个字,尼那一震,挣扎着睁开眼睛,却看到眼前的竟是桑七,失望之情写满脸上,继而是切齿的愤恨。
“你来看我死了没?”他语气生硬,声音沙哑,像是风沙刮过窗纸,带着一丝破裂。
谢心妍也不与他废话,掏出阿依罕的信和她从不离身的镶玉金镯子,递到尼那眼皮底下。尼那见状,又是一怔,望了望信和镯子,又望了望“桑七”,脸上阴晴不定。
看来作为教主的贴身侍卫,必定不是简单角色。谢心妍伸出一直拢在怀里的右手,露出白皙秀气的女子的手。
尼那看着“他”的手,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也许是他心底对阿依罕的那份思念之情,让他决定暂时信“他”一回。他眼神示意,要看阿依罕给他的信。谢心妍将信摊开,放在他眼前。
信是阿依罕依丰昔之言写的,无非是告诉尼那,来者是朋友,为救他而来,一切听他安排。尼那认出,信上是阿依罕的笔迹,曾经多少次心心念念等待这娟秀的字的出现;曾经又多少次因这娟秀的字而心神荡漾,彻夜不眠。这回他彻底信了眼前的“桑七”。
尼那神情虔诚,心怀感激地说道:“一切听从您的安排。”
谢心妍见好不容易让他信了自己,便压低声音,细细将计划说与他听。
“来人!”谢心妍一声吆喝,几个身影立即往这边赶来。她指着他们道,“教主让我带他过去,给他解开锁。”
小罗罗们不敢有丝毫怠慢,利索地为尼那解开了所有的拷锁。
长时间被吊着,尼那脚一着地,有些虚软,无法站稳,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待二人离开地牢,在尼那的指引下,找了处没人的地方。谢心妍将“桑七”的行头换给尼那,自己恢复药童模样,两人大摇大摆离开地藏教。
监视谢心妍的的护卫在后山找到正在采药的她,不疑有他,依旧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那天,谢心妍这药童在庄园里进进出出,忙得不可开交,将大门口的护卫都看迷糊了,一个小小的药童咋这么忙?神医的药童果然与一般药童不一样。
“天色已晚,还要出去啊?”跟着的护卫终于不耐地开问。
药童理随意点了下头,并不答话。护卫无奈,只好跟着她又一次进城。
由于庄园离塔里塔集市有些路,他们到时天已经黑透。药童跑了几家药店,都没有她要的那味药。直到最后一家“仁仁堂”的东家告诉她,有是有,但刚从南疆运来,还来不及碾成末,需要稍等片刻。
在东家指引下,药童来到内堂等候。由于内堂供病人求诊之用,与外堂只一壁之隔,堂内地方狭小,墙上只有一尺见方的气窗,要到外面,必须经过外堂。护卫见内堂有三三两两的病人挤在那里等候,便不入内,只在外堂等着。
药童一进内堂,便见谢心妍笑嘻嘻地等在那里,旁边还有伤痕累累的尼那。
其实,在几次进出庄园后,护卫们有些麻痹了,谢心妍他们便使了个掉包计,将阿依罕易容成药童,而她在他们离开庄园后,紧随其后,并在阿依罕他们一家家药店询问时早一步到达□□教在这儿的一个据点“仁仁堂”,尼那就被安排在这里。
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谢心妍内心没由来一慌,眼前闪过师父寓意未明的眼神和月闲从容娴雅的身影。谁是我的有情人呢?想到此,她面上一红,忙借换装扮来掩饰。
与这甜蜜的小两口匆匆道别后,谢心妍又化身药童,提着几贴药出去了。护卫尽职地跟在后面。而“仁仁堂”的人安排尼那他们远走高飞。
那晚,崔斋雷打不动地又来当潜行者。不过今日的阿依罕没有再弹起弹布尔,而是遥望西方拜月、吟诗。
红山正是在西面。
“大夫,你说有情人真能终成眷属吗?”谢心妍扮成的阿依罕幽幽的声音撞击着崔斋的心。
“你的病就是源于多思多忧,何苦这么作践自己呢?”大夫一旁开解。
“谁教我爱了不该爱的人呢。叵罗教与我地藏教向来水火不容 ,平日连见他一面都困难,长相思守更是一种奢望。况且,我尚不知他对我是否有情。”
崔斋自听到阿依罕那句“爱了不该爱的人”便集了十二分精神细听下文,竟越听越觉得她口中的“他”是自己。
“外面太冷了,还是进去休息吧,保重身子最重要。”大夫催促她进屋。
阿依罕没继续说下去,与大夫告别,愁着一张丽颜回自己房间。
崔斋越琢磨越觉得阿依罕心中的那人真是自己,于是又悄悄跟了她进去。
“为何你偏偏是叵罗教的?我真傻,其实你即使不是叵罗教的,爹爹也会将我嫁给札木荣的。”阿依罕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里自己想像中的人诉衷情,手指还不由地抚上镜面。
躲在暗处的崔斋留神细看,越发觉得阿依罕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便只管痴看。只见她食指在镜面上起起落落,竟是在划字。崔斋用眼随着纤纤玉指的起落,一直一画一点一勾的看了去,数一数,十笔。自己又在手心里用指头按着她方才下笔的规矩写了,猜是个什么字。写成一想,竟然是自己名字中的“斋”字。这一认知令他欣喜若狂,原来阿依罕心心念念的人竟然就是自己。他好比一下子掉进了柔软的羊毛中,轻柔温暖,又搔得他心痒痒的。
回思片刻,他把心一横,便走了出来。
“阿依罕!”他轻声地,不确定地低唤情人的名字。
镜前的阿依罕一怔,缓缓转过身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崔斋,“我又昏睡过去了吗?”
崔斋急切地上前握着柔荑,“不,你不是在做梦,是我,是我崔斋。”
于是两人上演一出有情人相会的感人场面。两人相互诉说衷肠,情浓意浓,竟比之前更深百倍。
“你、你真的……”阿依罕羞怯地话都没说完,不过崔斋明白她的意思。
“真的,我真的一直喜欢着你,这才冒险前来探望你。其实这几天我每天入夜便来,陶醉在你的琴声之中不能自拔。若知道你心中的那个他便是我,我早已现身与你相会了。”崔斋说着,情不自禁地掏出随身佩戴的刻有他家族图腾的玉佩交与阿依罕,“现在,我把自己连同这玉佩一起交给你。”
“不,我不能收。”阿依罕推开他的手,“再过几日我的病好了,爹爹就会把我嫁给札木荣。我不想你徒留伤心。”
“既然我知道了你的心意,便不会再放手。玉佩你拿着,我且回去斟酌出个计划,明日这个时候,我来带你走。”崔斋将玉佩塞在她手中,欲亲吻她的额头,阿依罕借低头打量玉佩,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那夜,两人依依不舍,“举手长劳劳,二情同依依”说的便是他们。
崔斋离去后,丰昔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到“阿依罕”身后,伸手环住她的腰。
“师父,”谢心妍一震,忘了说什么,也忘了挣扎。就这样,两人静静地站着,谁也没先吭声。
时间在流逝,谢心妍渐渐觉得自己脑子清醒过来,只是心脏像中了什么毒似的,麻麻的。“怎么回事?难道我对师父一直心有牵念?那月闲呢?又或许我贪心地同时喜欢两个人?”她一时心乱如麻,无意识地捏着崔斋那块玉佩,不知道丰昔什么时候放开了她。
这是听见身后一声叹息,像是落在她心头。待她回转身体,丰昔已不知所踪,只听见他密音传语,“一切按计划行事。”
次夜,“阿依罕”没有再弹奏,而是打发了近旁的护卫,独自呆在房中。
接近子时,日夜守护的护卫不觉有些困顿,警觉性大大降低,在如此寒夜不免昏昏欲睡。这时,崔斋悄无声息地潜入,随行的还有两位叵罗教的顶级高手。他们故技重施,借夜风用“思困”将众护卫迷得困顿不堪。至于不用其它重药,是因为这些护卫都是精挑细选的精英,用了重药很容易被发现,而“思困”随风潜入夜,修为再高的人都无法感觉到它侵入体内,只是觉得有些困,却不完全失去意识,所以很难被人察觉出。
隐藏了踪迹的丰昔看着将谢心妍带走,便将谢心妍交给他的玉佩放在地上,踢翻弹布尔,发出响动,这才拔足跟上他们。
这些许动静在寂静的冬夜分外清脆,所有的护卫一个激灵,警醒过来。待他们来到阿依罕房中,早已人去楼空,只找到一枚玉佩。
这些护卫也算训练有素,立即分工去追刺客。毕竟这里还是地藏教的势力范围,他们燃放信号,一呼百应,立马有总坛和各个分堂的人协助包抄。更有机灵的直接把守在去红山的路上。前车之鉴,地藏教如今一有事,便把目标锁定在宿敌叵罗教身上。不过,这次他们歪打正着,不久便发现了崔斋他们踪迹。只是崔斋和他的手下都不是等闲之辈,而且这次又是周密计划过的,很快便甩了后面的“尾巴”。
到了红山脚下,一行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这里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地藏教的人不会贸然追来,即使追了过来,也将是自投罗网。
然而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一个黑影“嗖”地从眼前闪过,还没来得及看清,崔斋便觉得怀中一空。待他定下神来时,阿依罕早没了踪影,不知从哪追起,不禁捶胸顿足,又无可奈何。
“世上竟有这样高的轻功。”两个属下不由咋舌惊叹。
听了这话,崔斋脑中闪过一个人名,只是他不明白“他”何必千里迢迢来这里掳人,动机何在?不过这还仅是猜测,如今最重要的是找人。于是他重拾往日的精明,即刻回教中与姐姐商量。
且说丰昔带着谢心妍回了□□教的据点,丰昔马上找来欧震,让他指使地藏教中的卧底对外散布,是崔斋掳走了阿依罕。
第二天,所有人都在议论崔斋掳走阿依罕的事。多撒对此深信不疑,叵罗教显然想破坏地藏教与土司结亲,而且有崔斋随身玉佩作证。而土司身为地方之长,被人抢了儿媳妇,自然恼羞成怒,况且叵罗教此举显然是对他的公然挑衅。
崔斋没想到事情会如此不利于叵罗教,而他们又百口莫辩。于是,一场战争不可避免地拉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