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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蝴蝶琉璃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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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惜春春去,几点催花雨。

倚遍栏干,只是无情绪!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堂上父母最怕女儿家上了心事,不是没道理的。懂了情的女子,最是多愁善感。段宜兰推开窗,外面还在飘着细雨。透过雨帘,对面是月闲公子的居处,凭栏相望,心神恍惚。

“这雨没完没了地下,可怎么上路?”鸳歌推门进来,将一碗荔枝银耳羹放在桌上,“虽说秋天了,但这秋老虎还是很厉害的,瞧,都下着雨,还这么闷热。小姐,这羹兑了冰水,挺凉爽的。”

段宜兰不作声,似是没听进去,只见她动了动身子,站直了向外探出。对面,月闲带着宁顺、七寒出来,沿着抄手回廊出了月洞门。

“小姐,小心叫雨淋着,着凉。”鸳歌紧着将段宜兰拉回屋内。

“鸳歌,我们出去走走吧。”段宜兰握了握鸳歌的手,眼中飘忽着异样的神彩。

“外面下着雨呢!”鸳歌惊叫。

“带上那把画着江南水墨山水的伞,就园子里逛逛。”

出了门,段宜兰举目四望,月洞门外早已不见了月闲等人的踪影,她目光瞬时黯淡下来。

主仆二人漫无目的地在园中闲逛。由于遇上雨,月闲怕女眷——主要指她二人,冒雨赶路,受不了折腾。于是在寿州城中租了一处园子,名叫“光华园”。据说这里是前任阁老高老后置下的产业,建筑耗资巨大,内里装饰也颇为精致,只是阁老被告发而合家流放,这园子便被当地富豪吴中天买去。月闲曾治愈了吴中天母亲的顽疾,所以他得知恩人来到寿州,忙邀请他们搬入,月闲推却不了,执意租下。

段宜兰主仆被安排在园中最精致的“幽兰居”。对此安排,段宜兰心中感念月闲的细心。“他还是顾念我的,是吧,鸳歌。”段宜兰扶着鸳歌的手臂走进凉亭,指指她们的住处。

鸳歌掏出手帕铺在石凳上,“所以说,他心里还是有小姐的。”

听了鸳歌的话,段宜兰脸上飞过一片红云,目光也变得游离。忽然她眼神变得惊异起来,不自觉的站起来,走出亭子,来到池塘边。池里清澈的水,水里有一朵灿烂的并蒂莲。两朵莲花开在一根茎上,娇嫩可爱,紧紧依偎在一起,细雨绵绵,可它们却愈发娇艳。

“是并蒂莲花,鸳歌,是并蒂莲花。”她欢快地呼唤鸳歌,要她来看这粉得欲滴出水来的莲花。后者见她肆意走进雨中,早已拿起伞追出来。

“小姐,自古云‘地生连理木,水出并头莲’,着并蒂莲是好兆头啊!”鸳歌替小姐撑着伞,搡搡她,打趣道。

“别胡说!”段宜兰娇羞地扭过身,心里却惊喜无比:也许是老天眷顾我的一片痴心吧。

二人嬉戏着回屋。

“鸳歌,把我的朝鲜茧纸拿来。”

鸳歌拿来一张,很名贵的一种纸,只有贵族才用得起。鸳歌把它铺在书桌上,用砚台压住四角,便开始磨墨。

段宜兰来到书桌旁,拿起毛笔,蘸饱墨水,在茧纸上时而挥豪,时而勾勒。神情时而凝重,时而欣喜,只是眉宇间还凝着愁思。不一会儿,茧纸上活跃出两条金色的鲤鱼,两条鲤鱼耳鬓斯磨,尾部紧紧相连。莺儿看着两条鲤鱼如此亲密,不由得面红心跳。她侧过身子,挡住鸳歌的视线,在鱼腹留下秀丽的笔迹,其诗曰:

花笺制诗寄郎边,鱼雁往还为妾传。

并蒂莲开灵鹊报,倩郎早觅卖花船。

搁下笔,她吹干墨迹,小心翼翼地叠起这朝鲜茧纸,装进贴身香囊中,按在胸口,感受自己扑扑的心跳。

鸳歌见状,挪挪嘴,刮着脸颊,道:“是什么贴心情话儿,连我都不让瞧。”

段宜兰面色更红,作势要打她,两人在屋内打打闹闹,娇笑连连。

此时,月闲正与宁顺、七寒前往吴中天家中拜访。

“有去处怎偏生不叫上我啊!”谢心妍跨马立在园门前,看样子,早在等候了。

月闲接过小厮递上的缰绳,“去当地首富吴中天府上拜访,你也有兴趣?”

“啊?”谢心妍撇撇嘴,一脸失落,确实,这种虚假客套她最受不了。“既然如此,我去逗逗那位‘兰花仙子’吧。”昨夜,她威逼利诱,从七寒口中探听出了这“兰花仙子”段宜兰的来历。凭白日里所见,知道她心仪月闲。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只是见月闲对她无意,便不予以计较。但,偶尔的小玩笑,也无伤大雅。

月闲无奈地揉揉眉心,正色道:“心妍,段姑娘是客,我们不能失了待客之礼。”

谢心妍闻之,心下思量,她是客,我们是主,那你我便是自家人了。她满意地冲月闲笑笑,拉过一旁含笑看着她的星舞,“那我们自己找乐子去。”

说着,不等他说什么,一溜烟走了。

“不知道哪里又要遭殃了。”七寒自言自语。宁顺亦有同感。

望着她快捷的步法,消失的背影,月闲若有所思。

与吴中天的会面,无非是几句感激,几句寒暄。吴中天知月央公子乃月闲兄长,便有意与他拉近距离,月闲也不排斥。事实上,月央的许多客户都因月闲的“医德”“医术”慕名前来,而后才与宁家有了生意上的往来。

吴中天盛情款待了月闲主仆三人,还在花园搭了雨棚摆下戏台,赏菊、看戏、吃蟹。月闲见盛情难辞,便客随主便。

谢心妍来中原有段日子了,对街市上了当初的好奇,不过是走马观花,心不在焉。星舞自小长在群芳阁,每日不是学习琴棋书画,便是习舞,从不曾出门逛过,今日算是开了眼界。离了笼子的鸟才是真正的鸟,呼吸新鲜的空气,挥动自由的翅膀。这正是她多年所期望的。以前希望遇着个良人,替她赎了身,做小户人家平凡的妻子。苦等着良人不见,竟让个美人救出牢笼,给了她前所未有的生活。

“你这那是逛街,分明是衙役巡街嘛!”星舞笑着拉住匆匆而行的谢心妍,进了一间铺子,“你有事?”

谢心妍无聊地翻动柜台上的团扇,“就是没事,才如此。”

星舞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店主见两位美人驻足摊前,忙张罗开来,“姑娘,我这里的团扇用的都是上好的丝绸,上好的刺绣,两位可有中意的?”

谢心妍拿起其中一把,愣愣地看着。星舞靠近细瞧,疑惑道:“四大名绣苏、蜀、湘、广我都识得,但这色彩艳丽,图案古怪的绣品我竟不认得。”

“这是苗族刺绣。”这是以前生活中经常见到的,不想离开了圣教,在这异地又见到了,心头竟划过一丝亲切。

“难怪。”星舞知她又心事,也许和苗族有关,却也不追问。

“姑娘好眼光,这是前日我兄弟从苗疆带回来的。”为了能得个好价钱,店主絮絮叨叨地介绍着,“这种苗绣中原很少见。要知道,天衣教雄居苗疆一带,没教主的同意,连大祭司也不敢随意与中原有生意往来。谁想,这次圣战后,圣女换了,连大祭司也换了,更奇的是,天衣教的教主不反对苗族与中原往来了,所以我兄弟……”

余下的话谢心妍没听进去。她知道,百年来,圣教一直不允许苗疆与中原有过多往来,因为中原经济、文化渗入进来,苗族自己的文化将一点点流失,如此一来,苗族早晚被庞大的汉族同化。圣教的基业是建立在苗族文化上的,一旦失去了自己的文化,圣教便丧失了自己的优势,离灭亡也就不远了。这些她能参透,师父便更不会不懂其中利害关系。不过,以师父的个性,倒是有可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只是她不明白师父真正的目的。难道真的只是他的随性之为?

这一路过来,她不敢过于留意圣教的事,一是怕在月闲他们面前露了痕迹,但更多的是怕被师父,以及师兄师姐他们察觉。她会的他们都会,而且他们一个比一个精明,一个比一个有心机,稍不谨慎,便会让他们抓到蛛丝马迹。

外面依旧细雨飘飞,谢心妍却一头扎进雨幕中。沥沥的小雨滋润着有些浮躁的世界,也浸润了她的心,她静下心细细琢磨。星舞撑着伞静静地站在她身旁。

谢心妍想不透师父这么做的用意,但隐隐感觉到,他来中原了。

“星舞,这雨越下越大,逛着也没趣,不如回去吧。”转眼见谢心妍换上嘻嘻笑脸,一双手摸上星舞的脸颊。

“嗯。”星舞躲开魔爪,按住她的胳膊,“走归走,不要毛手毛脚,大庭广众像什么!”

“那回去躲在屋里摸?我知道,这街上妒忌我的大有人在。”谢心妍所言不假,街上行人虽少,但无不拿眼直瞧这两个如花般的美人儿。谢心妍毫无顾忌地直瞪回去,但星舞一脸温婉,自然更惹人注目。

谢心妍原本拉着星舞回光华园,途径“万家灯火”酒楼,却拐了进去,“民以食为天,我们饱餐一顿再回不迟。”星舞微微点头。

其实,吃饭是其次,谢心妍想在酒楼得些小道消息。

二人刚坐定,小二便唱喏着过来招呼。

对于吃,谢心妍自认不是很在行,所以一切听星舞的。星舞长在青楼,懂的便是风花雪月,以及一切精致的生活。对吃着方面自然在行。

酒楼永远是宾客盈门,人声鼎沸。只要有人,就得吃饭,到了这里,朝廷、武林,都成了这干人口中的谈资,所以这里是最容易得到消息而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谢心妍边吃边竖着耳朵不放过一条消息。

客人们天南地北地聊,最多的无非是东家长西家短,甚是无用。唯一又价值的是,中间那张桌子几个彪形大汉谈论霹雳堂主李杨和云海山庄庄主曾天启离奇死亡的事。

李杨的死是她亲眼目睹的,李御风与他祖母商量后决定先隐瞒死讯,直至他顺利接管霹雳堂上下。现在传出死讯,估计他顺利接手了。看来他们没看错李御风,他的确比他父亲强,短短几天,便排除了堂内元老的百般阻挠。

至于曾天启的死,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上次林中黑衣人袭击曾奇寿,不难想象,有另一队人马前往袭击曾天启。李杨被杀,而李御风没事,可见黑衣人怕泄漏的秘密只有李杨知道,或者说只有当家的知道;而曾奇寿所遇的黑衣人,一则由于她和七寒的介入,行刺失败;二则,他们主要制止他回山庄,拖延时间,并没下必杀,所以最后两个黑衣人会逃走。能杀了灭口最好,不然能拖延到曾天启被杀也好。

现在,谢心妍很好奇,李曾二人有什么秘密,才会被灭口?凶手为何没有斩草除根,一并杀了李御风与曾奇寿?她隐隐感觉到这是一个极大的阴谋,却一时也没头绪,不知道,在这个阴谋中,自己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没有听到有关圣教的消息,谢心妍觉得有些了然无趣。待星舞擦拭完嘴,两人准备离开。但刚走几步,便被堵在楼梯口。

在酒楼或客栈吃饭,谢心妍习惯挑靠近出口或窗口的位置。刚才一楼没有空位,他们才上二楼靠窗的。这个位置望出去是简陋并错综复杂的后巷,而非繁华的大街,所以很少有人选这里。

只是这里离楼梯口较远,绕过一张张桌子,接近楼梯口时,一老一少两个卖艺唱曲的正好上来。老的是个相貌平凡得让人难以留下印象,步履蹒跚的老头,少的是位十七八岁的妙龄女子,衣着朴素,却难掩她天生丽质。楼梯狭窄,谢心妍二人等着他们上来后再下去。

二人上来后,与谢心妍擦身而过。就在那瞬间,谢心妍注意到女孩原本怀抱琵琶的左手绕到琵琶底端。她没思考,便拉着星舞就地一滚。

她的机敏又一次救了她。那女孩从琵琶底下抽出一把细小而狭长的三棱锥刺刺向她。未待她们站定,原本病弱的老人伸手敏捷地拍来一掌。雄厚而强劲的掌风刮得谢心妍颈间生疼。她一把推开身边的星舞,同时三根银针出手。

老者侧身躲过银针,谢心妍得到喘息机会,飞身而起,一个旋腿,踢起一张长凳,撞向老者。此时二楼已经陷入混乱,谢心妍他们移到了大厅中间打斗,客人们慌乱地推搡拥挤,躲在四周。原本打算绕到背后攻击的少女见谢心妍企图趁乱逃走,便跳上最近的桌子,从上往下,以泰山压顶之势袭向谢心妍。谢心妍本能侧身躲避,不想那少女早防备她这招,以奇异的姿势扭转身体,锥刺攻向她腰眼。谢心妍明显感觉到这二人中任何一人功夫不亚于她,以一敌二,难保她这条命不交代在这里。来不及多想,她抽出烈焰挡住锥刺,强大的力量阵得她虎口发麻。

老者抓住机会,从衣下拔出一把扁平唐刀砍来。谢心妍身子提溜一转,避开迎面袭来的刀锋,出手如电,抓住身前少女的衣襟,猛的向上用力一拽,哗,少女的衣衫被撕裂一片。只见她惊叫一声,只觉回手护住胸前春光。就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老者一愣,谢心妍抓住这瞬间空档,与星舞一个眼色,两人扎进人群,挤向窗边。那俩杀手回转神来想追,却无奈周围人影重重。待他们追到窗边,谢心妍与星舞早已消失在下面小巷的转角。

“这女子身手不错。”老者望着窗外道。

“出手下流!让她逃了,便宜了她!”少女神情忿恨,看来对谢心妍撕裂她衣服一事耿耿于怀。

老者搓揉着脸,若有所指,“我们也不是毫无收获啊!”

“你是说……”

刚回到光华园,迎面碰到月闲三人从吴府回来。

“谢姑娘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七寒不识趣地打趣谢心妍,换来一个爆栗。

“出了什么事?”月闲打量她二人此时被雨淋湿,甚至有些凌乱,这不像平时嬉戏人间的心妍,也不是重视自身形象的星舞会有的状态。

谢心妍瞪了七寒一眼,倔强地扬扬头,淡淡道:“遇刺了。”说完头也不回进了园子。丰昔□□出来的徒弟个个高傲,她也不例外。她从没这么狼狈过,尤其是在心仪的男子面前。

星舞同是女人,自然理解谢心妍反常的冷淡。她向月闲欠欠身,也回自己房间去了。留下三个大男人站在门口发愣。

月闲在思索她遇刺一事,而七寒宁顺更多的是疑惑谢心妍反常的态度。别看她平日行事有些毒,却总是一脸笑意,或娇媚,或谄笑,满肚子坏水,但从没向今天那般冷淡。

是日晚上,光华园的大厅灯火通明。吴府派来的仆佣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园中七位客人齐聚一堂。月闲依旧神情闲散雍容,落座后有一搭没一搭地用盅盖轻抚茶盅内的茶叶。宁顺没表情地站在他身侧。七寒正向佣人讨教各个菜色的菜名和特色。

谢心妍和星舞一齐进来。她已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和月闲随意打个招呼,便与七寒斗上嘴。星舞无论什么时候都宠辱不惊,神色坦然。她欠身打过招呼,便坐在一旁笑看正相互讽刺的谢心妍和七寒。说实话,自从被救后,她与谢心妍成了双生儿,几乎形影不离。两人亦友非友,关系微妙,却莫名相互信赖。

段宜兰主仆是最后到的。显然,她今晚是经过精心装扮的,比平日的端庄淑德多了分娇媚。水蓝色的衣衫衬得她似一朵轻云出岫,行动好比风扶柳,娴静犹如花照水。

月闲礼貌性邀请她入座,谢心妍与七寒对视一眼,撇撇嘴径直坐下,后者则是嘴巴咧了咧,似笑非笑地跟过去。

这顿饭吃得很安宁,几个人各怀心事,倒也相安无事。

谢心妍见到段宜兰救浑身不舒服。由于答应过月闲,也不想当着他的面捉弄她,让他难做。所以低头匆匆拨着碗里的饭。

星舞像个局外人,毫不理会其他人在想什么,悠然自得。

宁顺反正向来都是个透明人,没什么表情和话语,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七寒是个爱嬉闹的人,大家都不说话,让她觉得很沉闷压抑。但今天气氛尴尬,他不敢随意玩闹,再说,谢心妍一副要修理人的模样,他可不敢老虎嘴上拔须。

月闲从来都是温润淡雅的模样,丝毫无视当下气氛,缓慢而又姿态雍容地用餐。

倒是段氏主仆,是今晚表情最丰富的人。主子臻首低垂,面红恍若夕阳,眼中闪过爱慕、期许、娇羞……鸳歌自觉在扮演“红娘”的角色,瞅瞅月闲,在瞅瞅自家小姐,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脑中闪过一个个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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