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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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萄心又惊又怒,用手指着刘四,说:“你胡说,你胡说。王大哥,你说,他是不是胡说。他不懂事的,王大哥是不是?”王镖师不说话了,一脸同情地看向她。萄心的手僵在半空中,满脸的错愕,以及慌乱“不是真的,不是真的,王大哥……”她哀求的,着急地找寻王镖师的眼睛。王镖师不敢正视她。“王大哥,你说话啊……”萄心的大眼睛蒙上一层雾气,这雾气越来越浓。王镖师叹一口气,反而低下头。

“说话。”声音不大但很有震慑力,黑衣人犀利地盯着王镖师。王镖师看到这对眼睛,心里一颤,又看向萄心,难过地说:“心儿姑娘,今天衙门的人也去过了,你娘,你娘她,听说是过世了……”

一直紧紧抓住黑衣人衣袖的萄心听到这一句,眼前一黑,顿时昏了过去……

黑衣人摇了她一下,冷冰冰地对王镖师说,“你带路,去她家。”王镖师不知怎地,自打看见黑衣人感到心里就有几分冷颤,他赶紧把刘四托付给药房,牵过马,小心地说:“就一匹马,往北走几里有一个卖马的地儿,您……”“不用,你骑,快点。”说着黑衣人把那包药也扔给了他。王镖师一肚子疑惑,也不敢说,只得骑上马,也不敢快走。黑衣人仿佛嫌慢,突然在马臀印了一掌,那马撒腿狂奔。黑衣人衣袂飘飘,抱着萄心一步不落,王镖师更是心惊,却一声不敢吭。

没用多少功夫,便到了萄心的家。王镖师小心地说:“到了。”黑衣人阔步进门,一看院子,分明是一副打斗后的景象。破碎的石凳,拦腰斩掉的树木,倒塌的庭栏,都在说着昨夜打斗的惊心动魄!

黑衣人环视了一下,发现台阶上倒着一个妇人,身上无伤,嘴边流着一行血。他抱着萄心走过去,刚把萄心放下,她就猛一口气惊醒了。一眼便看到旁边的妇人,顿时傻了。

“娘,娘,你怎么了?”她半爬过去,轻轻地摇着那个妇人,声音是细小的。“娘,我是心儿啊”,她拉着那妇人的手,摸向自己的脸。黑衣人试了试那妇人的鼻息,已经气绝了。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廊子里面还躺着一个中年妇人,看打扮像是个下人。

萄心茫然地看向黑衣人:“我娘怎么了,怎么不动啊?”接着又去拉妇人的另外一只手,温柔地,带着哭腔地说:“娘,你怎么了,你看看心儿啊。你起来啊,娘。”她奋力去扶朱氏。一边扶一边哭。

黑衣人看着,也没制止她。

萄心腿上使不上劲,扶了几次也没扶起来,便愤恨地锤打着自己的腿。她泪眼婆娑地摸着朱氏的脸,说:“娘,你看看心儿啊,她的腿断了,你起来看看啊。”听到这里,王镖师眼圈红了,背过身叹了口气。

“娘,”她又弱弱地叫着,轻轻哭着叫:“娘,你不要吓我了,你睁开眼吧。”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始胡乱用力地抹脸,边抹边开心地笑着:“娘,你不认识我了是不是,你忘了,你给我带的□□吗。你不认识心儿对不对,我摘下来,你就认识我了,是不是,就和我说话了是不是?”她急切地在脸上挠着,却不得其法,硬生生把一张脸揉搓的都变了形。

黑衣人默默过去,捧住她的脸,给她摘下。随着□□的移开,萄心美玉般的小脸跃入了他的眼帘,黑衣人一时愣了。

萄心抹了两把脸,掠了掠头发,做出一个欢喜样:“娘,你看,我是心儿,快点醒啊,我是你的心儿啊。”朱氏哪里还能听得见,一任她摇晃。

渐渐,萄心抽搐地笑僵在脸上,看得人很是心酸。“娘,娘!”她开始大声叫,发狂似的叫,疯狂地摇晃朱氏:“醒来啊娘,醒来啊!爹!爹!哥哥!姐姐!……”她终于崩溃了,撕心裂肺地哭嚎着。张大的小嘴使得这个小小的面孔看起来格外的小,格外的可怜。

萄心几次哭得昏厥过去,王镖师在一边也落泪了,倒不是和朱氏有感情,只是觉得萄心哭得实在太惨了。

黑衣人还是一脸的木然,只是眼神多了几分怜悯。

忽然萄心喃喃说了句:“娘,我陪你,你等等我……”说着就要往旁边的柱子上撞,可是腿根本不听她使唤。她留着泪,拖着腿,使劲地往柱子那里爬。王镖师拖住她,嘴里不停的劝。萄心力气大的惊人,拼了命地爬。一时间,这个小小的院子里,场面煞是悲壮。

黑衣人忍无可忍,出手点了她的穴。萄心颓然地倒下,他趁势抱住了她,抱起了她。

王镖师唏嘘不已,对黑衣人说:“这位……大爷,您看还有什么能用得上小人的吗?”黑衣人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扔给他,冷冷地说:“去买口好棺材。”王镖师接过应了几声,刚要走,那黑衣人又用下颚点了点廊子里躺着的那个女人问:“旁边那个人你认识吗?”王镖师瞄了瞄说:“像是这家的仆人。”黑衣人说:“也葬了吧。”

这时外面一阵熙攘,原来是来了几个差人,大呼小叫地要办案。黑衣人皱一皱眉头,又掏出几张银票,给王镖师说:“去说是偷盗杀人,让他们滚。”王镖师一愣,看了看黑衣人那冷煞的脸,赶紧屁颠颠的跑去和那几位差人又说又比划,边奉上银票。那几个当差的乐不得快快了结现场,假模假样的看了看,就打道回府了。

这边厢王镖师作了个揖,骑马而去。

时至午间。太阳昏昏黄黄,依然阴云坐阵。

黑衣人抱着澜心,举步进了屋里,把每间屋子都打量了一番后,最后来到了一间屋子,上有“澜心阁”的小匾牌,看上去像个闺房,便走进去,将她放在床上,解开了她被封的穴道。萄心痛楚地哼了一声,却没有睁开眼。黑衣人试了试她的额头,只觉烫手。他问道:“你觉得怎样?”萄心痛苦的皱着眉头,眼角渗出一滴滴泪,嘶哑着嗓子低沉地叫:“娘,娘……”黑衣人背着手,望望萄心,又望望窗外,不知在犹豫什么。

过了一会,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仿佛打定了主意。他看了眼混混噩噩的萄心,看看她湿了又干,现在又几近湿了的衣服,便想给她盖点物件。

床上叠放了两床薄被,黑衣人轻轻取来。那薄被绣着几只小狗,几串葡萄,已有些发旧,触手极软,展开像有一丝甜香。黑衣人不知为何面上微微一红,像触着烫手的炭火似的,匆匆给她盖上,拿起那些草药,直要去煮。

只见他娴熟地熬上了药,顺便煮了点米粥。老天还是一副死乞白赖的样子,丝毫不见一个夏天应有的火气。风吹的叶子沙沙地响,黑衣人专注地看着药锅,嘴里突然清叱一句:“出来。”只见窗户一推,外面跳进一个人来。来人半跪在地,恭恭敬敬地抱拳道:“夏梓坛坛主周封拜见莫三爷!”黑衣人并不回身,冷冷说道:“查得怎么样了?”周封答道:“禀莫三爷,金……小爷确是和孟良父子相称买下了前边那个宅子,但今日两人已不知去向。”“昨日呢?”“昨日跟哨的那个兄弟,最后一次传话是说金小爷和朱家小女儿在前面树林里玩耍,便再也没有了音讯,连人都找不到了。”周封说着,神色紧张而黯然。

莫三搅了搅粥,说道:“找个小贼给衙门送去,结了这个案子。周封领命。“你报上去,就说我迟几日回去。”定定又说:“朱家有几个女儿?”“两个,大的叫平澜,是七岁多捡的。小的叫朱萄心,是朱氏亲养的。”“继续查。自己也小心。”“是!莫三爷,谢莫三爷记挂!”周封感激的抱一抱拳,刚要退,莫三又说:“找个机灵点的女弟子来,料理一下后事。”周封有些疑惑,领命退下了。

莫三盛了碗粥,回到澜心阁。那萄心躺在床上动也不动。莫三将她扶起来,后背垫了几个枕头,说:“吃点粥,再吃药。”

萄心闭着眼无知觉地歪着,莫三盛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她并没张口。莫三只得捏住她两腮,轻轻喂了一勺下去。萄心一口喷了出来,剧咳了起来。莫三看着被喷脏的衣服,也没生气。说:“先喝药吧。”就把萄心又放下了,并拿了块手帕,给她擦了擦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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