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楼下传来一声敲锣的声音“朋友们注意了,比赛现在开始。”原本喧哗的大厅刹那间静了下来,安静的能听到每个人的呼吸。
“那么现在有没有人想上来挑战?”敲锣的人问道,很明显他就是这场比赛的见证人。
一个中年壮汉走了上来大声喊道“我来!”而另一个年过半百的粗犷老人也同时走上了擂台。
“咚”随着锣声的响起,比赛正式开始。呐喊声、助威声再次响彻云霄。
溅沨淡淡的瞥了眼底下打得正欢的两人,走到厢房中间的桌旁坐了下来,背对着楼下,慢慢的品茗。
“没意思么?怎么不看了?”墨轩也走了下来坐在溅沨的旁边。
溅沨依旧冷冷的说道“他们在我眼中和市井中的斗鸡没有任何区别。”
墨轩吐了吐舌头“小沨沨真会贬人哦,不过这个比喻够经典!”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是、是。”墨轩走回到栏杆旁,倚栏而坐,边观看比赛、边和溅沨斗嘴,而眼睛却时不时地瞄着对面的厢房。
东厢房内的白衣公子一直在和身旁坐着的刺史闲聊着,时不时地讨论一下比赛的情况。但墨轩没有忽略掉他目光中时而闪过的讥讽,果然是一个深藏不漏的人。
那白衣公子似也注意到了墨轩的目光,向他们这边看了过来,在和墨轩的目光交汇时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遂而向墨轩微微颔首笑了一下。墨轩立刻回以一个大而甜美笑容,而目光却在下一秒被比赛吸引过去。场上一紫袍少年静立于那里,冷冷得瞟着他对面的青年人。一股无形的压力在场上蔓延,那青年竟在大暑天气里,竟流下了冷汗“沨,快过来,有好戏看了。”墨轩笑看向溅沨。
楼下呼战的声音越来越强烈,那青年人迫于压力率先出手了。青年人也算是身手矫捷,他拔出腰间的佩刀,迅猛的砍向少年,而那少年竟然纹丝未动。就在所有人为少年惊呼时,那青年人竟然直接飞出了擂台,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溅沨的眼睛亮了亮“好快的手!”
“哎,可惜那青年人也应是练过些武的吧?从此怕是废了。”墨轩依旧懒洋洋的趴在那里。
“不过这种普通地方性的比武又怎么会吸引这么厉害的高手?”
“所以我说,好戏来了。”墨轩的笑靥中染上一抹邪恶,却越加绚丽。
足足停顿了半晌,众人才从惊愕从回过神来。刚刚一定是眼花了,那、那个青年人怎么回事?他一定是自己急血攻心了!这是众人唯一的想法,他们又怎能知道这世上有武艺如此高强的人呢?可当他们再看相擂台时,擂台上又多了个青衫少年,和那紫袍少年大致相同的年龄,却不同于那个人的冷,而是笑容温和而阳光。锣声未响,两个人已经动了,以常人难以分辨的速度动了……
“是魔教,魔教的人。”一直默默观看得溅沨惊道“他们怎么会回中原,自师父那次率领群雄攻破石寅山后,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他们的影子了。”
“你怎么能确定是魔教的人。”墨轩似乎对于这里会出现魔教中人一点都不意外。
“白痴,因为他们使用的是魔教的武功。”
“哦?”
“刚刚那个紫袍人把那青年打出去时用的是魔教的‘千音手’,而青衫人现在用的是魔教的‘玉怀’剑法,紫袍人用的是‘愁梦’剑法。”
还没等墨轩二人讨论结束,那青杉少年已经借力飞向二楼,而紫袍少年也一路追了上来。然而原本追逐相功的少年却同时转变了方向,功向了东厢房中的白衣公子。
“果然如此。”墨轩的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少年的身影。
“要动手么?”溅沨问。
“我们先静观其便再说吧。”
而就在这时一楼乱了起来,不少本来还兴致勃勃观看比赛的人忽然拔起佩刀砍向身边无辜的百姓。望着其中一人将刀砍向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溅沨终于还是按耐不住抽出玉笛,缓缓的吹了起来。轻灵如水的声音,缓缓的撒下,像母亲柔和的叮咛,安抚人们疲倦的心灵。不知不觉间除了那两个少年和白衣公子外的人都停止了手上的战斗,静静的欣赏起来。
“小沨沨啊,你对这本《俞莞律》掌握得真是越来越好了。”《俞莞律》和《绝魂剑谱》是在他们在师父给他们的包袱中发现的,里面记载着上乘的音律功法和剑法。正是为他们而准备的。墨轩对溅沨说着而目光却看向了东厢房。
东厢房内,白衣公子将手中的茶杯抛出挡住了紫袍少年的剑,又急退了两步避开青衫少年攻上来的剑。那刺史早就吓的趴到了桌子下面,而他们带过来的手下也在三人比武的空当被紫袍少年杀绝。
几回合下来,白衣公子明显有些力不从心。望向对面白衣公子越来越吃力的攻势,墨轩终于动了。静若处子,动若飞鸿,刹那间,他人便已经在东厢房内。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拔剑的,只是青光一闪一把剑已经拦住了两个少年的攻势“现在,你们的对手是我。”那声音似再说,现在你们该跟我玩了。
几招下来,墨轩竟似真的在与那两个少年玩一样,少年们的招招攻势皆能被他轻易化解。离殇剑宛若飞虹,招招皆定乾坤。
那两个少年倒也不急着攻了,互看一眼,算准了时间,同时破窗而出。
墨轩嬉笑着将剑插回鞘中,不紧不慢的给自己到了杯茶喝。
白衣公子问墨轩道“你不追么?”
墨轩反问“我为什么要追?他们与我往日无远近日无仇的。”
那白衣公子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楼下已经有官兵赶到了。
那趴在桌子底上的刺史早就已经吓昏了过去,赶来的官吏几个上前将刺史大人从桌子下拽了出来,抬了出去。
而其中长头的那个人留了下来,走到白衣公子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属下护架来迟,让别架大人受惊了。”
“下面处理得怎么样了?”那白衣公子淡淡地问道,清冷中带有一丝魄力。
“回大人,楼下那帮人已经被捉入官府。”
“你们县令呢?”
“大人正在处理楼下的事物。”
“嗯,你先退下吧。”白衣公子挥了挥手意识那人退下。
“是。”那人站起,走向房间门口,二此时溅沨正悠然走进东厢房。
“你是何人?”那官吏拦住溅沨的去路。
还未等溅沨开口回答,白衣公子已开口道“他是我认识的人,你退下吧。”
“是。”那人再次行礼退出东厢房。
看那官吏离开后,白衣公子抱拳说道“在下李隆基,多谢两位少侠搭救之恩。”
“哪里,顺手而已。而且我们也很有缘不是么?也许日后还会更有缘。”墨轩依旧笑得邪美。
“啊?”李隆基发出疑问的声音。
“他的意思是我们既然都见了两次面了,自然还会有第三次会面。轩,我们走吧。”溅沨表情依旧淡漠。说完率先向外走去。
“等等。”看着墨轩二人就要离开,李隆基急忙唤道。
二人停住了脚步“还有什么事么?小基?”墨轩悠闲的说道。
溅沨和李隆基明显感到头黑线在直线上涨。小鸡?亏他想得出来,叫得出来。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堂堂一名皇子……溅沨无奈的想着。
李隆基倒也算是处变不惊,略微愣了愣神后依旧温和地说到“这次多谢二位少侠相助,不置可否到在下府中,好让在下答谢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就算了,不过有人请我们吃饭我们也没有不去的道理。你说是不是沨。”墨轩转首,等待溅沨的答复。
溅沨懒得理他,却亦也停住了脚步,算是默认。
李隆基优雅的一笑“那两位有请了。”说完便率先走向楼下。
一楼大厅现在正处于一片混乱的状态:因为没有了溅沨笛音的阻挡,一部分魔教中人打伤了衙役,逃离了别云客栈,而大多数的人在清醒过来前便已经被官兵擒住。
潞州县令见李隆基下来便流着汗走上前道“官来迟了,让大人受惊了!只是大人这些小贼正说自己是被别人雇来砸场的,他们也不知道是谁指使的。不过大人放心,下官定会全力查出谁是主谋的。”
溅沨看了看一楼那些手脚被绑正在向衙役求饶的人们付在墨轩耳边道“他们不是魔教的,恐怕是被魔教雇买的小混混之流。”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旁边的李隆基也听清。
李隆基听在耳里说到“把他们放了吧,问他们你恐怕也问不出来什么的。”
“可大人,这……”没有再理会那个县令,知道他也不会轻易放人,否则刺史大人那边无法交待,刺杀朝廷命官,这些可不是他区区别架能做主的了得。李隆基不想再管,拂袖离开了别云客栈。
“我以为你定要还他们一个公道呢。他们虽错,但罪不至死,可要以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处分的话……恐怕必死无疑吧?有可能还会满门抄斩!”别云客栈门前,溅沨抬首仰望浩浩苍穹,却依旧面无表情。
李隆基的脚步顿了顿道“快些走吧,天快黑了。”说完便坐上了早已等候好的轿子上,招呼墨轩二人也坐上来。
“走吧。”墨轩拍了拍溅沨的肩膀,天下终究没几有人能在抬首仰望时问心无愧……
在墨轩二人刚上轿之后,一青衣男子骑马飞奔而来,正是上回茶廖里陪在李隆基身边的人“大人,酒楼遇到刺客,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就说我应该时时刻刻陪在您身旁保护大人您的!”
“毛冲,你看我这不是没事么,你紧张什么?”看着自己的好兄弟紧张的样子,一直紧蹙俊眉的李隆基终于轻笑了出来。
“可是,就算这样保护您的安全是我的职责,要是下回再发生这样的事的话毛冲万死难辞其疚啊!”
李隆基摸了摸鼻子“我有那么背么?”
“大人,你明知道属下没有这个意思!”王毛冲急忙辨解道,却忽然注意到轿中的另外两个人“……你们不上回树林中的那两个少年么?在下王毛冲,多谢两位少侠上回救命之恩。”
“我们有救过你么?”墨轩打着哈哈。
“少侠忘了上回……”
“你说树林那回啊?那是……”墨轩还没有说完就被溅沨打断了“那是他们太吵了。”
墨轩回首看着溅沨“你还真无情!”
“没你那么多情。”溅沨依旧冷淡。
“总比你无情强!”
“情多了就是滥情。”
“哈,不跟你说了!小基,咱么还要不要走了?”墨轩终于大发慈悲的注意到身边和轿子外边早已魂游天外的两位。
“啊,走。毛冲你在前面领路。”李隆基终于回过神来说道。
“是。”
车马声喧喧,一路传至李隆基的府邸门前。一温婉清秀的少女站在府邸门前静静的等着丈夫归来。
“这么冷的天你在外面干什么?”李隆基刚下轿便看到了那抹静丽的身影,站住,蹙眉。遂而快步走上前去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那少女的身上。
“刚刚毛冲说客栈那边出了事,我担心,所以……”少女有些羞愧的地下了头,手紧了紧被披在外面的衣裳。
“唉,毛冲你真是小题大做。”李隆基瞪了王毛冲一眼,回过头对少女说“小妹,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李隆基忍不住轻轻揉乱少女的发髻。
“哪里,你是我相公,不担心你,我担心谁啊!”少女笑的清澈。
“咳、咳。”两声咳声打断了两个人的缠绵。李隆基回首看见溅沨正悠闲的望着天,而墨轩则一脸坏笑得望着他们,经过一路的相处完全明白自己眼前是个什么样的人,李隆基被墨轩看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阿基。”墨轩开口了用软软的声音说道,一开口震慑所有的人,大家只觉一股凉气从头冲到脚“你看到美女就不要人家了么?你怎么可以抛弃人家啊!”说完不忘配上无限哀怨的眼神看向李隆基。在场的人全部、僵住!
那少女忽然有一种感觉,就是自己就是那种十恶不赦多人丈夫的人。可是不对啊,自己才是李隆基的正配夫人啊!
“大家不用理他,他精神错乱!”溅沨终于收回看向远方的目光,因为他再不回神的话,这片土地恐怕就要被冻住了……
“啊!小沨沨你难道是吃醋了么?没事的,阿基在我心里排第二,你永远是第一!”说完有无限深情地看向溅沨。
“墨轩……”
“小沨沨什么事?”墨轩的眼眸眨啊眨。
“你今天,又是哪跟筋错乱了?”
墨轩含笑的看着溅沨,半响叹了口气换回了以往玩世不恭的样子“唉,小沨沨你还真无聊,你看人家都演得那么动情了,就不能配合人家一下?”
“没你那么无聊!”溅沨依旧不给面子。
“小沨沨真是的一点也不好玩!”说完墨轩看了看还没从石化状态中恢复的几个人“哎呀,李兄你还好么?怎么变成木头了?你还没有介绍这位美女姐姐是谁呢!”
“咳、咳。”李隆基用咳声掩饰了一下尴尬“这是我内人,王氏。小妹这是我刚结识的朋友墨轩、溅沨。”李隆基保持着有些僵硬的笑脸介绍着。
很显然那个少女还对刚才的事心生芥蒂不过也只是一瞬,毕竟是大家的小姐,礼仪还是要周全的。贤惠的一笑,说不出的慧秀“你们快里边请吧,招呼不周还请担待。”
墨轩刚想开口就被溅沨抢了先“哪里,请。”明明是很有礼貌的词,明明是很干净的声音,但从他口中说出来便没有了一点的情愫。
暮色四合,李园内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李兄,你请我们来不会就是为了请我们喝酒吃饭的吧?”说话的人是墨轩,碍于在场的人太多他还是给李隆基留了些面子,没有直接叫他阿基亦或小基,否则坐在李隆基身旁余惊刚消的刺史大人与上党这些出名人士的脸都会变绿吧?
“这个理由不够么?那就当在下倾慕两位的才华请二位到府一聚行不?”
“当然。”墨轩举起手中的杯盏将酒一饮而尽。
溅沨看着灯火通明的大厅忽然觉得心烦,起身离席,走了出去。
李隆基举酒的手顿住了。
墨轩瞟了眼溅沨离去的背影后对李隆基悠然笑曰“沨就那个个性,他不喜人多的地方,能呆这么久已是奇迹,望李兄见谅。”说完举了举刚被侍女斟满酒的杯盏。
“哪里的话。”李隆基也同时举起了酒樽,两人同时将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