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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君为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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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扬定定的看的怀里的红叶许久,终于缓缓的低了头,把脸埋入了她的肩窝,轻轻的蹭着,温润的声音有几分黯哑:“红叶……我终于找到你了。”

红叶无力的凭他抱着,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味道,经历几番生死,再见这人,当真是合了那句人生恍然只是梦。既然是梦,那就这么做下去吧,永远都不要醒过来。红叶轻轻的阖了眼睛,任自己沉沉睡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身上松快了许多,红叶撑着头坐起来四望,原来自己独个儿躺在一张绣榻上,锦枕罗被又香又软让人恍在云端,舒服得不想起来。看着意思云飞扬昨晚并没有与自己同榻,红叶松口气之余多少有点恍惚,定神想想昨天晚上的情景,真真切切的仿佛不是梦。再撩开帐子细细看,一地的阳光,可见天不早了,只她一个人在屋子里,自己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换上了贴身的温暖亵衣,低头看看,床前一双绣鞋也不是昨天来的样子了。

既来之则安之,穿了鞋子下床,倒是一屋精制的摆设:乌木桌椅,琉璃灯盏、浅蓝的窗帘上缀了些碎碎的珠儿,华丽却能兼及雅致,窗边条案上有水仙含情绽放,带了一室的幽香,可见主人身家不凡,难得的是品位不俗。

靠床边儿的衣架上细致的挂了衣裳:鹅黄嫩绿一身绫罗裙褂,贴身的衣裳里面衬了薄薄一层丝绵,保暖防寒的同时体贴了女孩子轻柔流畅的好身材。旁边一件大红的羽纱斗篷,名贵质地,最能遮风挡雪,想来是出门用的外衣了。这般的周到用心,倒是让人不忍逆了主人家的好意。

红叶打点起精神穿戴整齐了,还没有来得及想下面的事,时间安排的刚刚好,门外以有少女低低的请示:“红叶姑娘,我进来了。”

红叶张张嘴想唤她进来,谁知发出声音嘶哑不成腔调,自己惊异之余,再试试,更好,索性发不出声了。

正急着,门被推开了,一个丫鬟模样的少女端了盥洗之物进了门,先深深的打量了红叶一眼,笑着说:“红叶姑娘起来了?”

红叶发声不得,只好微笑点头以示招呼。

那女孩儿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聪明灵动,尤其靥上酒窝,娇甜可人,不笑不说,不说不笑的亲切漂亮,果然这一开口,便是带了笑音儿:“小姐早,我叫雪儿,少爷他上朝去了,看您睡得好,就没来打扰。倒是细细的嘱咐了我们要好好服侍小姐呢。昨天晚上您突然晕了过去,可把我们大家伙儿给吓坏了。大夫来看过了,说小姐的颈上有勒伤,这十来天只怕都说不得话。”嘴不停手也没停下来,伶伶俐俐的伺候了红叶盥洗,把她扶到了梳妆台前,对上了那面光滑的大镜。

略一抬头,红叶便看见了自己颈上一条长长的红痕,轻轻的抚上它,有点疼。

雪儿帮红叶梳了头,略点了点胭脂,掩了她苍白的气色,不得不承认,雪儿是巧手的。不多的几样头饰,恰如其份的突出了红叶生就了的娇柔妩媚。看这镜中佳人,红叶自己也是满意的。因说不得话,干脆朝雪儿颔首一笑,以示感谢。

雪儿笑着说:“这可不就成了?”一派的讨喜神色。

红叶却没有心思多看自己的美丽模样儿,低头消化着雪儿刚才的话:少爷,上朝……天啊,我这到底是在哪里啊?感叹之余,她也没有忽略自己低头时,镜中雪儿看着自己那没落含怨的眼光……

红叶心里微叹:不可行错了一步路啊。

雪儿是个精乖的,伺候了红叶用了早饭自己也就告退了,给红叶留足了独处细思的空间,只说自己就在附近,红叶有事可以唤她。感激之余红叶也发现,雪儿并没有许可自己出门走走的意思,她的神情,令人玩味……

看雪儿出去了,红叶才稍稍吐了口气:雪儿虽然什么都不问,但是她探寻的眼神却是□□裸的毫不留情,显然对自己的冒昧出现,这聪明丫头也是一头雾水的。现在想想,自己暂时不能说话,到也未必是件坏事了,不开口竟能省去这么多麻烦。只是这云飞扬——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中午的时候,外面一阵纷乱的热闹。

不等红叶好奇是怎么回事,这小小屋室的门就被豁然推开,声到人到:“红叶,你还好吗?”

进来的正是云飞扬,与以往一介贵公子的打扮不同,今日的云飞扬锦袍冠带,佩剑官靴,越趁得他人才清朗,眉目俊秀。

红叶暗自思忖着:这便是上朝回来的意思了?虽然心存了无数疑窦,可还是含笑的迎了上来。这笑是发自真心的,不知怎么的,看见了云飞扬,红叶就像在生疏之地见了亲人一般的松口气,毕竟他是这荒谬世界里唯一属于自己鲜活记忆。

本能的,红叶感觉得出,他的怀抱是温暖而安全的。心里这么想着,眼睛里自然而然的就露出了一些依赖的味道。

云飞扬显然是察觉到了红叶对自己无声的亲昵,好象很开心。

他拉过红叶,认真的看看她的颈子,有些懊恼道:“大夫说,这些日子都说不得话。还痛不痛了?”最后一句,说的有些低沉,痛惜之情混在了里面,这好听的声音就分外让人动心。

红叶毕竟与他相处的日子还浅,不习惯这么着,轻轻的挣了他的手,垂下头,慢慢的摇了摇。

云飞扬让红叶坐下,自己就势坐在了她的对面:“那天你去拿针,怎么也不回来,我正在打坐,突然听见外面有夜行人衣袂飘风的声音。我担心你有事,就追出了出去,他那人轻功很好,去的也快。我一路追他到天亮,这一下子出去了只怕有几十里路……那时我的伤没痊愈,终于跟丢了他。之后我内息不宁,丹田剧痛的再也走不得路,便找个僻静地方打坐半日调息,等我辨明了忙方向回去找你,你……你已不见了。红叶,这大半年你都在哪里?”说到这里,他语声带了苦涩:“你知道吗?我找的你好苦。”

云飞扬突然觉得自己手背上点滴的清凉,红叶眼泪已滴答的落了下来,不用想也知她定然是历尽生死、百般煎熬,心中不是不痛的,叹息一声,抬手给她拭了泪:“红叶,我让你受苦了……”

红叶却拉了他的手腕不放开,云飞扬一愣之下才明白过来,原来红叶在给他诊脉,诊了半晌,终于放开了他。红叶虽不能说,可只一个安心的微笑就足够了,那是个欣慰的目光,分明在说:没关系了,你已全好了。

云飞扬心头一阵温暖,她一个口不能言的病人,却如此着紧自己的身体……

和煦的阳光静昵的撒进了屋里,案上的水仙吐了一室的暖香。

这情境,也算的是佳人美景了,而云飞扬,本就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他轻轻的把红叶搂过来,低低的声音说:“说不出,就不要说了。只是你要答应我,以后无论如何艰难困苦,都不要再自尽好不好?你知道吗,我会……”话,说到这里,却无力往下接了,好在感觉着怀里的红叶点了头,那也就此时无声胜有声了。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却明白的觉得自己的前襟已透出了湿漉漉的凉。

云飞扬心里嗤笑:这丫头,还真能哭。

过了好一会儿,红叶收了泪,挣开了云飞扬的怀抱,后退两步,认真的看了他好久,用手指在他的手心上写了三个字: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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