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
哪来的小辣椒。
阮白打迭起精神,朝那张惊心动魄的脸看去:冷静十分冷漠十分,脚步均匀,步子稳定,小小的脸上,泛白的嘴唇,冷冷的黑眼睛,正盯着他瞧。
恍惚魅惑。
他嘴角不受控制的扭曲起来,感觉自己露出最常用拿来招呼大孩子的那个世故微笑,想想,又觉得不对劲,这个小个子明明看起来比自己小得多,赶紧收了笑,却不知道怎么笑了,急了,满头大汗,心跳擂鼓,一声比一声刺耳,这人是谁,明明,… …
他面对大毛还是谁都很稳健的脸就要崩毁了。
内心震颤。
阮白一时做出了一个冲动的反射性动作。
他如给仇家逼急的人一样,晕乎乎的往前一扑一扣,死死抓住那人的脚,做起许久没用的耍赖的招式来了。然后,下一步,万分不负责任的就晕过去了。
人事不知。
他没看见脚主人皱眉厌恶的表情。
也不知道自己被一路拖着后脑杓又撞了大大小小好几个包。
因为他晕过去了。
原来那天三毛和威宝绕了半天找着那叫化子后,竟也晃到大毛这边的矮树林里来了。
威葆拉着他说了好些有趣的事情。
目地就是要他拿那个破烂滚动条出来看。
他忙着挖香菇野花什么的不知名小草所以没在意。
然后,威宝笑嘻嘻的又指着那树上的吱吱叫猴子让他看,说:“左边穿白上衣的是叫大毛,右边灰的是叫小白。”
他不知道原来猴子还有名字也会穿衣服。
好奇之下抬头看去。
原来是那一帮人来这玩了。
视线转了几圈,眉毛就打了两个结子。
以后威宝叫他看,他都不看了。没意思。
姑且不管大毛那些人,那叫小白的长得实在是……。
他皱起眉头嘀咕,话模模糊糊的含在嘴里:人嘛,不比二叔高,比六叔笨,不比八叔白,比九叔丑得多了。
那叫小白的这样就算,可是看着看着他全身过敏似就不对劲了,额头又痛得冒火似的难受。
他张开嘴巴呼几口气,好像都像在喷火,半边脸颊是冷的冒汗,半边是蒸熟的馒头烫。如给人提住后面脖子,又像是那时候落了水,叫他上不去下不来,挂着中间,没主意了。
大概是见他脸色不对。
威宝凑过来摸他额头,头上那支冲天炮戳了他好几下,才又拉着他坐旁边矮围墙上。
给他撞了这一下,似乎清醒了点,他摸着墙头,捏住自己的小铲子,这才刚没坐稳。
就听几声哎唷惨叫。
低头看,却又正对上那小白。
黑晶晶的一瞬也不瞬的翻白眼的饥饿的疯狂的……一双眼。
他吓一跳!
差点跌下墙头。
那人见他看他,就诡诈地笑了,然后,可怕的眼睛怪幽幽的转,发现什么似的。
一下精光大盛,好像要扑过来,一下又吓人的翻了白眼。
他不知道怎么说,实在吓人,实在可恶,实在可怕。
没来由的,他讨厌这人的眼睛,鼻子嘴巴,脸上的每一个部位,这个长相,怎么看怎么讨厌。
什么小白
什么小白痴。
他冷冷的跳下围墙,绕过那两棵树,就要走。
哪知道,没几步,就被扯住了脚后跟。
还差点摔个跤。
他怒,空着的一脚就招呼上去了。
哼哼。
踩死你。
“三三,我们不能丢他在这吧?”威宝慢悠悠的从他身后走过来,用那人衣角搓搓手,指着他脚上那人说:“送他回去,还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晚回家。”
“嗯。”
小孩心性一起,三毛把那个讨厌鬼绑成了个大粽子。
然后和威宝两个人拖着那昏了的大个子慢慢走。
说声“阿姨好”就坐他家宅子里喝茶啦。
他们都挺喜欢阮家的地毯咧。
那个辣椒阿姨还客气得请他们吃甜甜的糖。
然后凉凉的坐他家看电视看人忙。
忙碌的辛苦的阮不缺,请了医生以后,就在那边碎碎念来来回回的走,点了一根香求神拜佛:
这小祖宗别出什么事情啊。不好对亲戚交代啊。大哥你千万别让这冤枉债落我身上啊。大歌啊,我的福报怎么都还没出现。啊… …见血发财啊发财啊,早生贵子啊。
村里医生给那破了一个口子的右手掌消毒包扎,检查了阮白的头,说没发现什么异状。实际上就是有异状他也不可能做什么的,况且那异状是在左耳发际线以内,原本是哗啦啦的流鼻血,等那医生他止了血,往那额上一探,乖乖,干干的,不舒服的闷热温度怕是发烧了。
行,对症下药他这个最行了,开了个退烧药,卷起提包收钱就闪人了。他走了以后,原本发里耳上只有一小块乌青,半夜,却像开水晕过似的,有巴掌心那么大。
不过还是没人发现。
那阮白昏了三天才醒来。
人看起来没什么事情,就是有点慢半拍了。
连喊人都变得客客气气。
“请阮叔帮我装水。”
“阿姨你不用忙了,我还不饿。”
“辛苦了阿姨。”
哬!这嘴甜舌滑的工夫实在让阮氏夫妇大为惊吓。
一惊,阮不缺想,这该不会是大哥暗示的福报要来到。一吓,辣椒想,这小子又再打什么算盘。
莫不是傻了?
总之在这诡异的稳定中,阮家到也相安无事的合谐起来。总之,这阮白小子什么没坏,就似是换过一张嘴,现在那阮氏夫妇都渐渐习惯,听久了就也并不如当初那样惊吓慌张。
更好的是,辣椒终于怀上孩子了。
阮不缺给他大哥上三炷香,真诚的拜了。
几乎同时,阮白在渡过几个小难关后成了大毛的老大。
是这样的,得知阮白病好了就立马赶来守株待兔的大毛,打算来给这小子一个当头棒喝,窝着窝着越想越不对劲,你说这小子本就是滑不溜手的鬼灵精,怎么会好好一个人从门口出来让他打呢。
于是伙同几个手下,摸上树,这次他学乖了,他手下在上面看,他在下面悠闲的听报告。
嗯,看来这小子确实乖乖养病。
嗯,出门了,好继续跟看,......嗯,上茅厕了,跟上。
兄弟们掩护他,大毛大摇大摆的跟着,打算来给他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跟了半天,手下报告,那小子进了厕所就不见啦。什么?竟然跟丢了。
混蛋。
大毛怒腾腾亲自上前线,对着大大的公共茅门一踹而入。
“人呢?哪去了?”
这茅坑奇臭无比,外头亮得很,里面黑漆漆,大毛一时之间云里雾里没头绪。
大毛也才是个孩子,当然也是与常人般讨厌臭烘烘的坑,平时都是脱裤子拉完就走,怎么会在这里逗留。今天为了找人浑身都沾上一股胃了。
想到这里咬咬牙在心里决定:这小子,给我找到要你好看。
这念头刚转过,便隐隐听见前方几步似有人声。
眨眨眼,他挪动半步,照着记忆里的茅坑内部险险避过那坑的边缘。
他捂住鼻子。
“唉呀,哎,你别生气,嗯,没办法啊,我也要上厕所的,是啊,你也要上嘛。请啊请啊。”
呸。
好臭。
“请啊,请啊,请......”
到底谁在说话。
他的双眼渐渐适应黑暗了。
朝那声看去,除那小子没看到什么人,倒是差点没被满地小强吓死。
“… …还好吗?啊,过不去吗?我帮你看看。”
不得了那小子站在一堆黑色爬虫之间一脸关切。
手伸过来了。
“唔,不好意思,这位小哥请你抬抬脚。”
什么东西也落下来了。
嗯?
他低头一看。
妈呀有屎以来他看过最大的肥强也没这么... ...。
“咦?你怎么还在,唉,小哥你让让行不?”
不行了。
大毛嘴里发苦。
他,他,他这腿不听使唤的,就软了。
扑通,大毛模糊听见不知哪个该死的白痴在喊:老大掉粪坑里去了。
怒极攻心,大病三日,同上回,又被老母禁足九天,补袜子。
这是第一桩事情。
从此大毛对这小子异乎常人的粗神经有了相当的认知。
傻小子疯得厉害,和臭虫小强说话谈心真当牠们都成人啦?
呸,杀不了你锐气,我避,不行吗。
大毛是这样想的。
但俗话说,有一就有二。
很快,就有了第二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