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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取网络上的订单系统,待处理有5件。
单日早晨成交量一件。
未来市场潜力无限。
客户电话地址入手,未来全家大小生意加加减减估计还有10项。
很好。
不,不对。
很不好。
把数据订单数据全部输进计算机里,等着系统在跑的时候,我拿支笔算了算,扣除昨天弄坏的安全帽,踢坏的浴室门,摔漏水的莲蓬头。
对了,想到这里,我抬手招了招那还傻在沙发上的司徒,「你的腿已经好了是吧。」
他听了这句话,扯着腿就站起来走三圈。
我低头继续算。
不包含司徒疯子的复健费用,干他爸的给我的余额还是负钱。
等等,昨天没注意,还没察觉到。
今日再想了想,司徒除了脸上的伤疤,还有情绪不稳定这毛病,整体算起来可是非常正常,意思就是我被陈邵这混蛋唬了?
笑话。
真是天大的笑话。
冷冷的看了一眼那走了三圈以后在客厅东翻西找,然后开电视吃饼干的司徒。
他手上那包橘红色劲辣口味的卡迪纳脆片,怎么看,怎么欠扁。
整个二世祖下凡。
是说我不能灭了你,不能□□,难道就不能炸干你的精力吗,司徒疯子。
丁老头子,你早料到我偏不如你意,所以才拿王明威的事情来压我。
正想的狠了,手机又响了,随手接起来,还是盯着那饼干碎片掉满地的疯子。
摸了摸口袋,才想起上个月到现在一根烟都没抽,「喂,土木营建批发。敝姓丁。」
「丁老板,小黑他,他出事情了啊。」这女人谁啊?我捏捏肩膀,给自己倒杯白开水,「阁下是谁?小黑的事情不归我管,这里是土木营建批发。」
「我,我阿妙啊,那个小黑上次有跟你提过就是王哥派人收了中介来我店里砸场子,事情没完,又逮了小黑。现在… …」这女人哭哭啼啼的说话没头绪,我实在受不了这种讲话方式,「把电话拿给小黑。让我跟他谈。」
「啊,丁老板啊──小黑一夜没有回来。从昨天赴会以后就没了讯息,现在我还是联系不上。小黑一定是被王明威押在鼎泰丰,A座。您不去不会放人的啊。老板啊,您一定要救他,小黑心里的老大一向只有您一个人啊。」
这是给我扣帽子了。
我要不要去救人也是我自己的意思。
我最恨别人拿情义这种东西逼我。
再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男人。
感情是将来家里包了二奶三奶,我丁日也就是帮你找老公的服务站?
「非亲非故。既然阿妙小姐不打算考虑本店的商品。那我就先… …」我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急惊风的泼妇骂街起来,按了结束通话,才站起来就鏮当撞上那冲去厨房的疯子,今天意外也太多了。
热水哗啦啦的往我身上浇,抱了笔电侧了身闪开,我低头看见一大片热气蒸腾烟雾中,地板上载沉载浮的数片卡迪纳脆片。
「搞什么鬼。」忍不住还是骂了,「路这么宽,疯子你偏偏要往我身上浇热水,要说我不相信你是有意的谋杀,要不然就是故意找我麻烦。」
妈的。找碴,「你在胡弄些什么。」
「泡面。」
他面无表情的拿起只剩下半碗的阿Q桶面放在桌上,蹲下来就开始抹地板。
手是抖了。
看着他把洒了的面条包到抹布里头,冲干净以后,再拿抹布擦地板。
扭干,再擦。
来来回回不下五六遍。
算了,和这家伙计较干什么。
不过就是一碗泡面洒了,擦干净整理干净也就好了,我为什么要跟他计较?
看他忙了半天擦完地。
我一口气也消了。
端了泡面碗就要去沙发上坐的司徒默默的绕过我旁边。
眼尖的注意到那疯子的手,残缺的左手红了一片。
看情形是被烫伤了。
「喂,手不去处理一下吗?」
他似乎有些意外,把杯面放在桌上,翻了翻自己的手掌才愣愣的说了一句,「手?啊,你的手怎么了?」然后左手食指拇指捏着筷子吃起面来。
「妈的,疯子你给我过来。」噢了一声,他放下手中的杯面慢吞吞的走过来。我一手扯上司徒的耳朵,架着就去了厨房冲水。
干他爸的给我烫伤,再烫伤啊。
当我金主出医药费是吗。
我让你冲水安分点。
冲了那只手五分钟,就泡到流理台的水里。
司徒眨了眨眼,就着我拉他的位置凑了过来,盯着我的动作。
「丁…丁。」安静。我瞪了他一眼,将那只手压到水里,自己靠在一旁的流理台,习惯性的又掏了口袋,果然老毛病不是说改就改。去拿了刚才的水杯,才走开一下,就看见司徒疯子把手从流理台里抽出来,正在翻冰箱。
搭着冰箱门板上的,正是那只烫得半熟还没拔毛的手。
「还想吃什么?红烧猪蹄膀如何?」
给那混蛋一脚,压手入水。
「那个,你手痛为什么要泡我的手?」
他无辜的看着我,问一个十分低下的问题,「我的手不会痛啊。」
对。
你神经不是一般的粗,皮不是一般的厚。
等你痛的时候,手已经出水泡了。
「笨蛋。叫你泡水就泡水,啰唆个什么鬼。」
我靠在一边,慢慢给自己灌水,一边盯着他十分碍眼的腿。
那件还是我的牛仔裤。
据说穿AB裤腿会比较短。
家里衣橱里还有好几件,等下就给这疯子找出来。
不对,让这家伙自己去找。
顺便帮我收拾衣柜也好。
司徒疯子扭过头,与我视线相接,又垂下来看着地板,一字一句的说,「丁…丁。你那样笑,好奇怪。」
哼。
整个衣柜的AB裤都是你的了。
客厅里的电话响了。
这次,又换谁了。
司徒站得很笔直,手却又开始不安分的躁动起来,泼出了不少水。
我离开靠着的流理台,手上的杯子往他身旁一放,就这么站着盯他的手。
铃声在响着。
数过10秒。
呼口气。
拍拍他的手臂叫他去擦干。
打算也去客厅坐坐,推着那刚才还很毛躁,这会儿又过度迟钝的司徒疯子。
丝毫不动的僵在流理台前头。
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前方。
正打算骂人。
前阳台就清脆的匡当一响,没来得及反应,一拉一扯,又被司徒给仆倒在厨房地板上。额头磕上冰冷磁砖,痛得让我火气上升。
「找死。」我抬头瞪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开骂。一拳还没招呼过去,阳台就砰的震天响,接着是浓浓的烧焦味。
咒骂了几句。
冲过去看的时候,阳台已经是黑漆漆的一片惨不忍睹。
要碎不碎的落地窗,蛛网般的裂痕,是飞来横祸。
小白,主人对不起你。
哀叹着的同时,又想起这个月还是赤字的账单,一口气忍不住差点吐血。
扭头看了那打算呆站着到地老天荒的司徒。
实在无法认为这不是和他有关。
好样的!陈邵。
你算到这一层,为了避免波及无辜就把我拖下水吗。
还有… …
我自己翻出了茶几下的医药箱,给自己肿了个包的额头上药。
「司徒疯子,你到底是要救人还是杀人。」
「啊,什么?」那人脸上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算了。
果然猪年是我丁日的本命年。
就算我不信这个,但若是赶明天就去给城隍庙烧个香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忙乱之中指使疯子去清理那个暴废的阳台,看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让人愤怒。拿起放在一边的卡迪那吃着,一边按摩着乌青的额头。
日正当头。
或许是吸尘器的声音太大,等他初步扫除干净,门铃的声音才透了过来。
八成是邻居。
妈的,烦死了,这饼干咸成这样还让不让人活。
桌上刚好有司徒泡好的茶,顺口先。
我瞥了一眼那忙碌的大个儿侧面,想着那左脸上的疤痕形状长度还真他爸的神奇,竟然恰恰划过眼角凑成了个像是红色大蜈蚣的痕迹。
「疯子,去看门外是谁。」
他应了声放下手中的抹布,看了去。
才想叫他先不要打开,就已经迟了。
一个人影飞快的冲进来,喘着气大力关上门。
不是小黑是谁。
冷冷笑了。
「搞什么,小黑。自己的女人管不好,这下连自己本尊也来我这避难了是吧。」
偏偏他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
凑上来就拿了桌上的一杯茶,一口干了见底,才硬生生吐口气。
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一脸悲惨的哭夭,「老大,这下完蛋了。」
对,你完蛋了。
没有洗手敢喝我家的茶。
敢喝我泡的那杯断肠蚀心茶。
就要有这个觉悟。
挥挥手,让司徒先坐下,一把拉着沙发枕,往后靠了靠,不轻不重的说了句,「你,完蛋了。」死小黑。
「棺材型录都看过了吧?要哪几款的,我这都有存货。」
「啊,不够用啊。来不及了啊。」
他皱着脸,就快要昏倒的病西施样,然后跌跌撞撞,刚巧倒在我客厅的藤椅上。
又是一串絮絮叨叨的哭夭。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没空跟你哈拉。
我掏掏耳,有请司徒送客的意思。
「我看,小黑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司徒疯子你就送他出去,左转右手边有个资源回收通道,丢下去就可以了。」
噢。司徒哼了声。
就站了起来,要扛人。
「这位是谁?老大您让他赶我?」
小黑一张脸都绿了,我看他这回的死皮赖脸不管用了。
「老大,您就这么绝情,我也好歹是你手下一个杂碎,用得着这样吗?」
「得了。」我摆摆手,「到底出了事。」
他迟疑的顿了顿,瞥了一眼在沙发旁的司徒,看我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道,「是出了。老大啊,五长老被姓王的混蛋给□□在那鼎泰丰A座包厢里头,我也是今儿早上才得知这消息的,说不准,真给人做掉了。」
那五个老头有这么肉脚,就不会有你这种跟班了啊。
「没凭没据的事情,谁说了都成了一套故事。小黑啊,最近跟帮里的小朋友都读了太多寓言故事,水浒梁山,这吹牛没打草稿,要我怎么相信?」
「其实,我今早收到了这个。」他抖着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调红帕子,被血沾红的帕子。他打开了那条帕子,就滚出了五只带着戒子的手指。
拼着拼着,刚好是一只手掌的五指头。
手托运,气吞宏,一掌江湖,莫合华!
在入帮时见过的场面,以及这句话,我到现在都没有忘记。
然而,如今的合华,已不是过去的那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