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揭密
萧七一再沉吟，突然看着卓云道：“凶案发生达十四天之久，为什么两河的捕快不能及时制止，却要等凶案结束后才上报刑部？如果人力不足，也应该向附近府衙求助，但这份记录却未提一字。”
他虽然没有指责的意思，但方中平，卓云，卓毅听了都如针芒在背，卓云更低下头，良久才道：“这件事萧公子还是看出来了。”
萧七道：“莫非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卓云竟摇摇头，道：“不可说，不能说。”
萧七怔了怔，卓毅忍不住叫了出来道：“为什么不能说…”
方中平沉下脸道：“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萧七笑笑道：“真相永远只有一个，我相信不久卓总捕一定会告诉我。”
卓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年轻人好象萧七这样自信，这不是个轻易让挫折击败的人，突然怀疑自己找萧七来帮忙是不是做对了？
方中平干咳一声道：“卓捕头，我要你把这份资料转送到两河齐大人那里…”
卓毅不等他说完，拍桌而起大声道：“你叫我来，就只是要我送资料？”
方中平淡淡道：“就是这样，难道你不愿意？”
卓毅终于被激怒了，他一心想办件大案证明自己的实力，但方中平却把他当成信卒，这分明就是要羞辱他，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股热血涌上来，竟冲出门外。
他身为捕头，却在上司兼父亲面前如此不检，卓云只气得大声道：“卓毅，你给我回来。”
但卓毅早去得远了，就算听到也不肯回来再面对方中平。
方中平不禁苦笑道：“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萧七摇摇头道：“你这个人不笑起来真会吓死人的。”
方中平只有苦笑，其实他也不明白卓毅总要和他针锋相对，两个人见面只会不快收场，想想道：“卓毅不肯去，我亲自去向齐大人复命。”
萧七突然道：“这个齐大人可是叫齐非然？”
卓云奇道：“萧公子原来认识齐大人？”
萧七若有所思，道：“不错，我也正想到两河走一走，不如就由我送资料过去。”
卓云沉吟着，毕竟萧七还是一个外人，这样于理不合，方中平接口道：“我和小萧一起去。”
卓云立即展颜道：“也好，早去早回。”
七月初十，午时。
两河境内最高的官就是知府齐非然，十年寒窗苦读，两榜进士出身，他能做到今时今日这个位子，所付出的努力又比别人至少再多一倍，为官清廉，处事果断，在百姓中颇有英名。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在他管治的两河下竟然同时发生十三宗惊人的凶杀案，为了这件事几乎心力焦瘁，凶案发生时他并不在两河，虽然责任不在他，但说到底还是无法面对这些无辜的亡者。
此刻他顾不上用饭，埋首血案的调查中，几天下来，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徒增忧心，就在这时，萧七和方中平到访。
齐非然一喜，方中平素来办案经验丰富，武功又好，两河直属大名府之内，有方中平相助，破案指日有望。
知府迎客的官厅倒很雅致，方中平看看四周，忍不住道：“你真的认识齐大人？”
他问的自然是一边的萧七，萧七淡应一声，道：“见过几次面。”
方中平追问道：“知府这个官不算小，你怎么会认识他的？”
萧七笑道：“我不是你的犯人，不需要向你交代什么。”
说话间齐非然已到，看上去容色甚是憔悴，方中平正要上前拜见已被他拦下，微微一笑道：“方副总捕何须客气。”
他一边说话一边注意着萧七，表情突然变得很惊讶，像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仔细一看确实没有看错人，不禁膛目结舌道：“你是…小王…”
方中平听他说话竟支支吾吾，觉得很奇怪，萧七就是一个人，他何必有这种反应？
萧七不等他“小王”后面的话说下去，抢着道：“齐叔叔，无缺是来向你请安的。”
齐非然好不容易把这口气咽了下去，突然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怔在那里苦笑道：“不敢，不敢…”
方中平更是惊奇，齐非然的神色太不自然了，以他捕快的直觉，齐非然和萧七不像一般叔侄关系，还有齐非然那“小王”后面要说的又是什么？
齐非然随后看了方中平带来的资料，双眉皱了起来，这份资料提供的线索只有黑衣七人，人海茫茫，想把这可疑的七个人找出来，简直枉然。
方中平负有重任，不能久留，萧七和他步出知府大门，方中平脱口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萧七笑笑道：“你不是常说两河风光最好，我正想留下来看看。”
他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说谎话，但等方中平一走，他却折回知府门前，齐非然早已在此等侯，仿佛知道他一定会再回来。
——他与齐非然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知府官厅的空气像是突然被抽紧，齐非然紧张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垂首而立，竟然不敢直视面前的萧七。
萧七缓缓道：“刑部发放到各地府衙的资料一式双份，我看的只是正卷，也就是方中平送来的这一份，还有一份副卷卓云显然已经抽调出来，我只想知道究竟在案发那几天你这个知府衙门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问题他曾问过卓云，当时卓云以“不可说，不能说”八个字来响应，事态极不寻常，在听到两河知府就是齐非然时，就想亲自来向他来求证。
到了这里，萧七又发现副卷没有和正卷一起送来，齐非然居然不质问方中平，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和方中平达成某种共识，这正是他想知道的真相。
齐非然一惊，吃吃道：“我…”
萧七淡淡道：“真相只有一个，没有人可以永远掩饰某一件事，你和卓云到底想维护什么人？”
齐非然的神色变得很不安，萧七一针见血指出最关键的一点，他不想回答也不行，迟疑片刻终于道：“这件事要说回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他收到一封请柬，是世袭一等侯叶相看请他到邻近的江宁城赏花，事出突然，他和叶相看素无往来，却不能拒绝叶小侯的邀请，谁知一到江宁城，叶相看就不肯放他回来，如此盛意拳拳，他也只有留下来。
等他回到两河已经是朱氏惨案发生后的第二天，当他震惊这一切时却又发现了另一件事，就是本来防卫两河安全的捕快差役竟然也在案发时离开。
两河实际上等于一个空城，凶手就选择这个时机杀人。
而把他们调开的竟然也是叶相看，叶小侯手握重权，令出谁敢不从。
就是因为其中牵涉到叶相看，所以卓云才会把副卷抽出来，齐非然当然知道卓云这样做的目的，叶相看虽然是他们怀疑的对象，但在没有事实证据之前，还是不能轻举妄动。
同时也越少人知道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