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与龙儿在树林分手后,进了鹰落小镇投宿了一夜。次日,两人一心赶路,没用几日就来到幽厘,两人进了城。只见城内房连房,户对户,街区井然,人声鼎沸。幽厘虽说是座小城,但是,它是中原与塞外商贸交流的一个重镇,集市交易十分繁华。中原商人将各地盛产的丝绸,陶瓷运到这里,与牧民们交换上等的皮革,马匹,再运回中原贩卖;也有少数外域商人,在此地售购中原的丝绸,陶瓷,转运回本国出售。
阿福领着飘摇在城内拐弯摸角,来到飘采诚的住处。飘摇刚到门前,恰巧被飘夫人看见,夫人惊喜地喊道:“这不是我儿飘摇吗?儿啊!快让亲娘好好看看。”
飘摇见了母亲,母子团聚,抱头痛哭。他想起父亲在职做官时,自家的房屋 雕梁画栋,奴婢成群;每逢佳节,更是灯火通明,歌舞升庭。如今,门庭冷落,昔日的豪华,如残花败柳,过眼云烟,一去不复返了。这样想来,无限的惆怅在飘摇的心头泛起。
飘夫人怕儿子伤心过度,忙止住泪水说:“儿啊!快进屋看看你亲。”
飘摇依母亲见到卧病在床的父亲又是一阵痛哭,
飘采诚忍住眼泪安慰说:“一家人团聚,高兴才是呢!又何必哭呀。”见到儿子采诚与夫人精神好了很多,一个星期后采诚也能下床走动了。
父母团聚后,飘摇决心用功读书,将来一举成名,重建家业。他在幽厘一面整理家务,一面苦读诗书,准备应考。
时光如梭,不觉考科临近了。几个好友约飘摇去京都,参加笔会。飘摇将笔会之事,告诉父亲。飘父为儿子准备了行李,银两,并嘱咐道:“我儿快去快回。”
飘摇与几个学友离开幽厘,走了十日来到京都。只见京都又是一番景象,街道宽敞,车水马龙路绎不绝;街道两旁,楼阁林立,各家门前,披红飘绿;行人装戴奇装异服,异彩纷呈。飘摇与几个学友,来到一家“红缘客栈”前,见客栈门前挂着两串灯笼,灯笼上面写着:“广迎四方客,畅饮上等酒。” 迎风摆动。他们与掌柜办了入住手续,交个银子后,一个小二领着飘摇几人上了楼找到住处。几人一路奔波肚中饥饿,大家将行李放进房间,就下了楼找了一个雅座坐下用餐。
小二上前问道:“几位公子要点什么?”
飘摇说:“先烫三杯酒来,再烧些可口的蔬菜就行了。我们几个好友要饮酒赋诗。”
小二笑道:“秀才们要饮酒做诗,真是好雅兴啊!今天很高兴见到你们这班秀才,这样吧,我叫那唱小曲儿的来给你们助助兴吧。”
小二上好酒菜,让几人吃着。不一会儿,来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老者,老者身后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子。那老者手里拿打着一串板儿,与年轻女子就唱起来。飘摇看那女子,脸如三月桃花,眉似初春柳叶。那女子唱调婉转悠扬,如夜莺鸣叫,绕梁不绝。秀才们人人即兴赋诗,彼此互相吹捧,把个酒店闹的热闹非凡。
秀才们的酒席如此热闹,早就惊动了一个人。那人是京都王学道家的公子,叫王巴,年方十九岁。也是应学友邀请来参加笔会。他在另一间包箱里与朋友喝酒作乐,看见美妙的歌声,王巴公子借着酒兴,走过来一把将那个女子拦腰搂住,胡言乱语说:“美人,歌唱得这么好听。我带你回家,两人同床共枕,以后专唱给我听。”
女子在王巴怀里拼命挣扎。老者见女儿受了欺负,就上前想抢回女子,被王巴一掌推倒,老者倒地当场磕掉了两颗门牙,痛得老者泪流满面。
飘摇非常气愤说:“胆大的狂徒,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凌民女,快快放手。”
众位秀才也义愤填膺的大骂那个王巴。王巴见引起共愤,放开民女,用手指着飘摇说道:“你这穷酸秀才,管起你家少爷的闲事来了。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告诉你们,我就是京都王学道的公子,得罪了我,我就你们个个名落孙山。”
众秀才听说他是王学道的公子,心想:“这个主不好惹,得罪了他,就是对罪了王学道大人。听说本届主考官就是王学道。要是惹怒了他家公子,他大笔一挥,来一句‘文章火候未到',我们的十年寒窗付诸东流了。” 秀才们被王巴的话镇住了,都闭了嘴巴,不敢出声了。
飘摇不吃这一套,朝着王巴冷冷一笑:“我看你的所做所为,不象是王大人的儿子,到象一只披着人皮的禽兽。”
王巴被飘摇这一骂,气得哇哇乱叫,说道:“穷秀才,你吃了豹子胆啊!敢骂你家少爷,我叫你吃狗屎。” 说完将酒桌掀翻。
飘摇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骂道:“狂徒!你调戏良家民女,不认理亏,还如此放刁,岂有其理。”
飘摇话还没说完,那王巴也是喝多了酒,酒助人威,伸手就是一拳。飘摇见拳过来,急忙闪开。飘摇躲开王巴的拳,回敬了一拳,这一拳正打在王巴脸上,疼得王巴乱叫。两人在客栈里打到门外,旁边的秀才们见打起架来,都一溜烟地躲了。
正打着,王巴的保镖赶了过来。此人姓袁,名虎,是王巴的师爷。因为王巴出门常惹事生非,因此,师爷常跟着王公子后面当保镖。袁虎刚刚出去方便,回来见王公子与一个秀才打架,就不由分说举棒上前,叫嚷:“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欺负我家公子!”
那袁虎曾在五台做过和尚,因为不守清规,经常下山与人打架,被五台主持赶下山来。那袁虎下山后更加放纵,一条狼牙棒打遍京都无敌手。一次,袁虎打死了人,吃了官事。王学道见他棍玩得好,自家公子自幼喜出喜欢习武,就买通上下,将袁虎救出大牢。袁虎出牢以后,被王学道请到家中,从此做了王巴公子的师爷。
王巴见师爷来了,一手擦着脸上的血,一手指着飘摇说“帮我狠狠教训这臭秀才!” 说完退到一旁观望。那袁虎也不说话提着一根狼牙棒朝飘摇打过来,飘摇手里没有兵器,被袁虎的一根棍逼得无处藏身,因躲闪不及,左腿中了一棍。飘摇只觉得腿子发麻,不能移动身体,眼睁着袁虎的连环棍挂着风,滚翻过来。
飘摇心里说:“不好,这回完了。” 在山上听师傅说过,带风的兵器,打下来是很厉害的。这袁虎的内功一定很好,如果被挂风兵器打着,轻则皮开骨折。重则一命归天。
那狼牙棒棍离飘摇的头,还有一尺距离之时,飘摇眼睛一闭,只听见‘铛锒'一声,心想:“死定了。”
飘摇感觉自己没死,缓缓地睁眼一看,见有个人用宝剑将他头顶的棍弹开了。那袁虎倒退几步,对来人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跟我作对。”
原来,龙儿与玩子,四处打听,得知飘摇已到京都,于是,她俩连忙赶到京都,悄悄地寻访飘摇。进了城后,龙儿就傻了眼,若大的京都去那儿能找到飘公子啊?龙儿正在着急。
世间的事也有许多巧合,龙儿要在若大的京都找到飘摇,看似大海捞针。可她还没找,就被玩子撞见了。那玩子远远看见“红缘客栈”门前,有人打架,对龙儿说:“公子,那边有人打架,我们去看看热闹,”
两人来到客栈,走近一看,只见袁虎的棍正朝飘摇的头顶打下。飘摇赤手空拳,眼看要吃他一棍。龙儿不敢迟疑,抢步冲上来,用剑将棍架开。飘摇这才化险为夷。
龙儿见袁虎问话,答道:“我是专打抱不平的龙大侠,怎么样?”
袁虎大叫一声:“气死我了,你爱打抱不平,我就连你一起打。”
说完迎面一棍向龙儿打来。飘摇见龙儿救了他一命,怕龙儿吃亏,上前助阵。玩子见打架心里就痒痒,二话没说,也举剑朝袁虎的脑袋就砍。王巴见三打一,慌忙上阵。好一场打斗,三对二在客栈门前大打出手。那袁虎恰似卢布在世,一条棍似流星追月,愈打愈勇。龙儿见不能赢他,不想恋战,回头就走。只见龙儿在身后取出袖珍□□,弯弓搭箭,一只箭正射中袁虎的手腕。袁虎手中的棍落地,忍着巨疼痛,拔腿便跑。王巴寡不敌众,也转身溜了,三人也不追赶。
飘摇转身对龙儿施礼道:“多谢龙公子及时相助。”
龙儿笑道:“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理应相助。不知道飘大哥为什么与人打斗。”
飘摇把王巴调戏唱曲的女子,拳打老汉的事说了一遍。龙儿说道:“飘大哥,还有一颗侠义之心啊!值得小弟敬佩。”
三人进了客栈,那女子擦干眼泪,向飘摇深深的行了三个礼,老汉也来谢过飘摇。
飘摇说:“你俩在那居住?为何流落到此卖唱?”
那女子说:“小女子叫荷花,是南京人。与父母来京都投奔亲戚,没想到那亲戚已在一年前病故了。母亲一时着急,在客栈里染病身亡了。我父女二人本想回南京,店主说我一家三口住店,欠了他很多银子。我父女俩那有银子还他。无可奈何,我父女俩只有在此卖唱,以充欠债。”
飘摇说:“老汉,我给些银子给你,你带着荷花回南京去怎么样?”
父女俩喜出望外道:“如果能回乡,小哥真是我父女俩的救命恩人,只怕店主不让。”
飘摇在口袋摸出八两银子,对龙儿说:“龙公子,今日我身上没带多少银子。你借些钱给我,打发他父女回乡,日后还你。”
龙儿叫玩子打开包袱,拿出五十两银子,递给皮飘摇手里,说:“这银子算我仗义疏财,不用飘公子还了。”
飘摇接过银子,找来店主说:“他父女俩欠下的银子,我来还你。你让他父女俩回乡去罢。”
飘摇分些银子给那父女做路费,余下的放在酒桌上,对店主说:“这些银子够了吗?”
店主人连连说到:“够了,这位公子真是好心人。”
老汉流着泪谢过飘摇,带着女儿收回乡去了。
飘摇,龙儿和玩子三人出了红缘客栈,飘摇问道:“龙公子如不见外,可到寒室一述。”
龙儿非常高兴地说:“小弟正想探望伯母,就请飘大哥引见。”
三人回到幽厘,飘摇领着龙儿,玩子来见父母。龙儿见过飘母,行礼完毕,吃茶,坐了片刻。
飘摇说道:“龙公子,想必也是书香门第,是否愿意来我书房看看。”
龙儿客随主愿,就随飘摇进了书房。龙儿见书房里墨香飘逸,书画淋漓,开口说:“飘大哥的才学一定是出类拔萃,那家女子能与你相识,真是她的福份。”
飘摇说:“公子说那里的话,自从我父罢官以后,只想苦读诗书,有朝一日一举成名,从整家业。那还有其它索求。”
两人在书房高谈阔论,飘摇对答如流,龙儿说:“飘大哥学识渊博,诗,书,文理样样精通,这次科考一定能高中榜首了。”
不觉到了黄昏,龙儿难分难解地说:“与飘大哥在一起,真是世间最大的快乐。只恨天色已晚,我要回去了。”
飘摇问道:“对了,不知道龙公子住在那儿?日后我好去拜访。”
龙儿想了想说:“小弟也是来京都笔会,现与玩子暂住在客店。”
飘摇说:“科考在即,三天后,我就要参加科考。若公子不嫌弃,我们可以结伴同行。”
“小弟也有此意,有飘大哥同行,途中也有个人陪着说话,减少了很多寂寞。” 龙儿说:“一言为定,不见不散。”两人约定妥当。
第三天,飘摇带上行李,与龙儿,玩子三人离开幽厘,直奔东京而去。一日,来到天都县,这时,天空骤然变黑,乌云密布。剎那间雷电交加,天上下起了倾盆大雨。一场好大的雨,只见闪电如一条条银蛇,在黑云中游走;雷声霹雳,地动山摇;雨借风势,那雨就如决堤的江河水,从天上往下狂泄。一场突来的大雨,把三人淋得无处藏身。
龙儿对飘摇说:“飘大哥,看这天色不能走路了。我们找个客栈歇息,明天再赶路吧。”
飘摇望着天空叹道:“这死天气这么不争气,我们只得找个客栈歇下了,也好躲躲这场大雨。”
三人在县城问遍客店,店主都这么说:“对不起,店已客满,请客官再去别处看看。”
飘摇说:“想必今日各地秀才,都前往东京赶考。人多店少,因而客栈住满了。”
来到城西看见一家“安心客栈”,飘摇上前敲门,从门里走出来一个老婆子。飘摇施礼说:“老婆婆,我们二人是赶考的秀才,途中遇这大雨,无处安身。还请老人家给个方便。”
老婆婆答道:“不瞒三位客官,客房已住满了。”
老婆婆看三人焦虑的样子,知道他们找不到客栈,便起了怜悯之心,说:“看你们是文雅人,老生有心方便你们。我家有一个小二,因家中有事回去了。一张床还空着,两位公子如不嫌弃,就安顿一夜。”
婆婆指着玩子说:“这个小哥与我孙儿睡,你们两位公子睡小二的床,如何?”
飘摇因不知道龙儿是女儿身,连忙谢过老婆婆说。可是龙儿非常吃惊,又不好说,心里着急:“这如何是好?”
调皮的玩子对龙儿做了个鬼脸,跟着老婆婆去她孙儿房去了。
飘摇对龙儿说:“县城里的客栈都住满人了,只好委屈一下公子了。”
飘摇赶了一天的路,有些疲倦,就坐在床边,睡意绵绵。龙儿坐在灯旁看着书,不敢上床睡觉。她见飘摇要睡觉,就对飘摇说:“飘大哥,我们来玩游戏。我以诗词作题,我念上两句,你就答下两句。你答上来,就算你赢我一回;答不上来,你算输我一次。”
飘摇睡意绵绵,那有精神玩游戏,嘴里胡言乱语,故意推迟。龙儿见飘摇不愿玩,就摇晃飘摇的肩膀,偏要飘摇玩这个游戏,飘摇扭她不过,就与她玩了起来。夜深了,老婆婆见房里的灯还亮着,就进来问到:“两位公子为何还不休息?”
龙儿说:“老婆婆,我们俩是秀才,这次上东京赶考,为的是金榜题名。因此,夜深也睡不着,正在将学问温故而知新。老婆婆如能烧点夜宵与酒菜与我们,那真是万分感激了。”
老婆婆说:“二位公子真是有心人,老生也深受感动。我就去给二位公子弄点可口的酒菜,帮你们醒醒睡眠。”
好心的婆婆,去厨房亲手给二位公子烧菜。不一会酒,菜上桌,婆婆说:“二位公子慢慢用,老生上了年纪,熬不了夜,我去睡觉去了。老生求菩萨保佑祝二位公子都能高中。”
龙儿谢过婆婆,对飘摇说:“飘大哥,白天淋了雨水,来喝几杯酒去去凉气。”
此时,飘摇被龙儿这般作弄,睡意全跑了,说道:“好啊!我与龙公子效仿古人,饮酒吟诗,畅我胸怀。”
两人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那龙儿不是喝酒的人,只因自己是女儿身,不敢与飘摇同睡一张床,被逼无奈,才用此下策。没想到几杯酒下肚,酒力催人醉,龙儿迷迷糊糊和衣躺倒在床上。飘摇见龙儿公子睡了,一个人也没趣,也在龙儿的身边躺下。
那龙儿是大家闺秀,没睡过这么窄的床铺。也是酒醉人迷,夜里不知不觉把大腿架在飘摇身上,手臂压住飘摇的鼻子。飘摇是个老实人,轻轻地将龙儿的大腿,手臂拿开。过一会,龙儿又是那样压他,这样折腾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飘摇才睡着。
清晨,龙儿睁开眼睛,看见身边躺着飘摇,大吃一惊,慌忙起来,整理散乱的衣服。飘摇也被惊醒了,龙儿问道:“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飘摇说道:“我还要问你呢?你昨夜用腿压住我的肚子,用手臂捂住我的鼻子,让我一夜没合眼。我看你是酒喝多了,不忍心弄醒了。”
龙儿涨红着脸说:“给飘大哥道个歉了,我一点也不知道,想必是昨晚多喝了几杯酒。”
玩子从外边听见他们的说话,进来朝飘摇和龙儿笑着说:“恭喜二位公子,睡了鸳鸯床。”
龙儿骂道:“死玩子不要瞎说!”
飘摇一笑,说道:“玩子,你说错了,两个大男人怎么能比做鸳鸯啊。”
玩子只是笑,龙儿脸上发烧。闹够了以后,三人付了店钱,带着行李直奔东京而去。到了东京,三人找店住下。开考那日,飘摇与龙儿双双进了考场。飘摇的文采发挥得淋漓尽致,今年的主考官是张高雅。副考官就是那个王巴的父亲王学道。张高雅看到飘摇的文章后,暗暗地点头:“好文章,语词清新,文理流畅。这样的文章这几年很少出现了。”
张高雅记下飘摇的名字。龙儿的文章也很不错,张高雅在龙儿的名子上打了个圈圈,有意将他们点为前一二名。众人都出场了,张高雅看到飘摇问道:“你就是幽厘来的秀才飘摇吧,老夫看了你的文章,用词新奇,有春风拂柳,姹紫嫣红之状,意境深远。在所有秀才中,你的文章一枝独秀,好文章啊!”
飘摇说:“诚蒙老师的夸奖,学生不敢当。”
张高雅对飘摇说:“看你人品也很端正,今年的头名非你莫属了。”
回客店后,飘摇把张高雅的话告诉了龙儿。龙儿高兴地说:“恭喜飘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