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辈白行远!”第一次是在八年前,八年过去了,而今竟又听到相同的一句话,出自同一人之口。只是世事沧桑,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少年,低沉浑厚的声音让袅袅惊觉,自己,怕也不再是那个十岁的小女孩了吧。 “家父身染重病,听闻神医隐于药谷居,晚辈特来拜见,望神医施以援手,白家必定感激不尽!” 唇角微动,却尽是苦涩,“师父不在,你改日再来吧。”话一出口,才惊觉声音竟如此清冷,仿若,不曾思念,仿若,从未相识,呵呵,其实,又何曾相识呢?
白行远乍听女子声音,心中一惊,又急道:“不知令师何时归来,家父之病已不能再拖了!”沉默片刻,袅袅叹道:“师父一向行踪不定,此次远行,亦不知何时方能归来。”白行远心下一沉,父亲的病来势汹汹,遍请名医竟无人能治,幸蒙江湖圣手刘羽提点,匆匆赶至这与世隔绝的药谷居,本以为必有一线生机,却不料……顿了顿,白行远沉声道:“如今情况紧急,可否请姑娘随在下走一趟?姑娘既是神医高徒,想必医术也十分了得!”一声无奈的叹息,细若游丝。“小女子行动多有不便,恐怕……”“不碍,在下一定会护姑娘周全!”“你不明白……”竹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白行远愣住了,那个遮着面纱的女子,竟是坐在轮椅上的!
“现在你该明白了吧。”少女低低道。“失言之处,望多包涵。”白行远诚恳道,“但事关重大,还请姑娘勉为其难,屈驾走一趟,在下定会为姑娘打点好一切!”片刻冷寂,仿佛十年沧桑,袅袅定定地看着他,那目光像要将他看透似的,这个执着沉静的男子呵,心下一叹,缓缓地对他说道:“好!”一个字,有时候胜过千言万语。
山路崎岖,白行远虽心中焦急,但因袅袅行动不便,倒也未多加催促。袅袅心知事情紧急,故而加紧赶路,也未休息多少时日。可药谷居藏于深山,距离市镇甚远,且途中需翻越岐山,岐山虽不算高峻,但对于袅袅而言,却是千难万难。白行远望着眼前的岐山,心下十分后悔,当初不顾一切带她出来,却不曾想过,一个身患残疾的女子如何面对这一路的艰难险阻。
扼叹许久,终于转过身来,歉疚道:“姑娘随我一路行来,极为辛苦。只是此山乃必经之途,姑娘行动不便,我虽有一法,但恐冒犯姑娘,这……”望着白行远满脸犹豫愧疚之色,袅袅心下一叹,柔声道:“公子不必顾虑许多,救人如救火,何况小女子自小生在山野,倒也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果真,还是无法拒绝啊,暗自苦笑。“如此,便得罪了!”言罢,白行远上前一步,轻轻抱起袅袅,但觉怀中女子格外轻盈瘦小,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草气息,心中竟蓦地一动。要知道白行远家教甚严,且有婚约在身,故而虽已是弱冠之年,却从未与女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当下暗摄心神,施展轻功,沿着山壁跃升,片刻工夫,已至山顶。
白行远寻了一块干燥洁净之所,轻轻放下袅袅,继而抱拳道:“适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见谅!请姑娘在此地稍歇片刻,我下山将竹轮椅带上。”袅袅微微颔首,白行远随即转身跃下。袅袅只怔怔地望着他跃下的方向,怀念着适才温暖清爽的男子气息,她痴恋多年的男子呵……许久,终于心神回转,他、是、姐、姐、的、未、婚、夫,念及此,心中蓦地一紧,慢慢抱紧了双腿,整个人蜷缩起来。
待白行远上来,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景:那个始终淡然的女子此刻竟蜷缩得如同胎儿,显得格外的寂寞与无助。不知怎的,竟觉心中一痛,想也未想便急步上前准备抱起她。却不料,袅袅猛地推开他的手道:“公子请自重!时辰不早了,还是快些赶路,莫误了投栈。”声音冰冷,一下子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白行远手中一空,心下竟有些失落。
一路无言,傍晚时分,已行至柳叶镇。
柳叶镇虽地处偏僻,人烟稀少,但他二人一行倒也引人注目。大多数人都好奇地打量着袅袅,袅袅虽未说话,但显然面色不豫,白行远亦颇为无奈,只得迅速寻了间客栈投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