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终未揭下。凛冽的杀气席卷而来,杜炎蓦的抱起袅袅,一个闪身,躲过了致命一击。但见寒光微闪,剑气纵横,白行远已收住长剑,一个利落的转身,剑势急转,直指杜炎。
“动作真快啊!”杜炎赞道,脚步微动,已闪至窗边。
“废话少说,放了你手上的姑娘!”白行远冷道,浑身散发着一股杀意。
杜炎低低笑道:“他是你的小情郎吗?怎的如此着急?”这话却是对袅袅说的。袅袅并未应答,只盯着眼前那个长身玉立、杀气纵横的白衣男子,心中不断问自己:“他这般紧张,是为我吗?是为我吗?……”“唉,真是无情啊,见了情郎,竟理也不理我了!”杜炎郁闷道,抬头望着白行远:“不知兄台如何寻至此处?”“安即是危,去即是回。阁下既能悄无声息而又如此准确地掳人,想必,距离甚近。”白行远淡淡道,杀气微敛。
这小子不简单,杜炎暗道,已看出白行远比较难缠。待低头,却见怀中的女子,正失魂落魄地盯着白行远,心下一叹,“既然如此,那……”说话之间,已将袅袅掷出,白行远急忙上前接住袅袅,杜炎一个转身,跃出窗外,风中隐隐传来他的笑声:“美人,后会有期!”
“你没事吧?”白行远解开袅袅的穴道,关切地问道。“没事。”袅袅淡淡道,早已收回目光,恢复一脸的漠然,“还是尽快赶路吧。”白行远眉头紧皱,将袅袅抱到床上道:“你需要休息,赶路之事,明日再说!”语气里竟含有一丝怒气。袅袅诧异地看了白行远一眼,继而低眉道:“你……是在担心我吗?”右手紧拽着衣角,声音微微颤抖。
白行远一怔,顷刻间心念急转,却只微叹一口气道:“你是我带出来的,我不希望你出事。”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问:“真的只是这样么?”
原来,只是这样……原来,一切都是痴心妄想……手指慢慢松开衣角,心中一片冰凉。“你好好休息,不必担心,我会在身边保护你的。”白行远柔声道,并未注意到袅袅的神色。袅袅翻身向内,背对着白行远,一滴泪,缓缓划过脸颊。
白行远坐在一边兀自调息,怎奈却始终静不下心来,脑中思绪纷乱,一会儿是那个灿烂的笑靥,一会儿又是一张淡然的面孔,交替出现,然而更多时候却是……蓦地睁开眼睛,目光复杂地望着床上那瘦小的女子,为何明明心中念着蝉儿的名字,眼前浮现的却是她的样子?难道与蝉儿的多年情谊,竟比不过这短短几日的相处?
微叹口气,努力闭上眼睛不去看,心,却在刹那间乱了!
小桥,流水,幽静别院。
“一年未见,你倒是愈发精神了!”素衣女子边倒酒边含笑看着黑衣男子。
“云溪谬赞了……”本想调侃一番,怎奈心绪纷乱,只举杯凝思。柳云溪瞧出杜炎的心不在焉,浅浅一笑:“最近莫非遇着了什么人?”“啊?”杜炎竟有些呆楞,“而且,是个女人?”顿了顿,又续道,虽是问句,却满脸笃定的表情。眼前瞬间掠过一张蒙着面纱的脸,杜炎一怔,“莫非,自己竟对她动了心?”俊美的脸上顿时浮现一丝讥诮的苦涩笑意。
一见他这模样,柳云溪立刻明白了一切,心下一叹,本以为他是一辈子流浪花丛的性子,想不到……“不知是怎生的绝色慧黠,竟让你动了真心?”心中酸涩难当,却依然笑脸盈盈。杜炎忽然叹了口气,放下酒杯,慢慢踱至窗前。风起,发乱,黑衣俊颜,几分妖娆。柳云溪竟有些痴了,然而杜炎轻轻几句话却令她僵立当场,“说来可笑,我竟从未见过她的真面目,是美是丑,都无从知晓,我是疯了么,云溪?”杜炎自嘲道。好容易稳住了握酒杯的手,柳云溪缓过神来,深深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可是,却已隔了一辈子。一辈子,或许不算漫长,但却足以打破内心深处那一丝冀望,片片碎裂。
杜炎转过身来,却发现那个一向淡雅的女子神情异样,不禁俊眉微蹙。“我嫉妒她!”柳云溪道,深情的眼中满是认真,“呃?”杜炎显然没反应过来,“我说,我嫉妒那个夺了你心的女子!”柳云溪看着杜炎,缓缓重复道。杜炎沉默着,众多红颜知己中,云溪一向是最得他心的,温婉稳重,善解人意,可如今,忽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直接的她。她于他,是知己,仅此而已,不会再多。他虽游戏红尘,阅美无数,却从未对谁有过任何承诺,也向来不喜欢死缠滥打的女人。也罢,他是个狠心的人,“你知道我……”“我知道!”意外的,柳云溪比他更干脆。
“我一直知道,”柳云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清醒过,眼神也是清明的,“你是个看得见却抓不住的男人!”一语中的,杜炎诧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秀眉绛唇,美目流光,熟悉的面容,却自有一股恬淡从容的气韵。“真想见见那个女子啊,她何其幸运,能得到你的青睐!”柳云溪笑语盈盈,杜炎眉头微挑,唇边的笑容越来越大,“哈哈,云溪,我又是何其幸运啊,这辈子能有你这样的知己!”柳云溪但笑不语。
原来,放下,是如此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