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天颜
林修臣沉声:“找不到人,提脑袋见我。”
二棋几乎要哭出来,紧走几步跟上:“将军,于大人行踪难定,属下……”
林修臣脚步不停:“发绝敕令,用所有人。”
二棋停步,望着林修臣的背影。
绝敕令,所有人。
请问有谁能告诉我,我有没有听错?!
……
林修臣走到安和苑,大门前重兵把守。
一个侍卫上前,拱手行礼:“将军。”林修臣应一声,要往里走。侍卫再道:“陛下有令……”
“退下!”林修臣喝道。
侍卫那敢再言语,退至一旁。
房门前也守着两名侍卫,或许是因为听到方才的应答,见了林修臣,并没有阻拦,而是手脚利落地把门打开了。
林修臣也不看他们,径直进了门。脚边一个小小的白影也冲了进去。
子言的礼服和银冠已被卸下,黑亮的发长长地披散于身后,看见林修臣,展颜一笑。
林修臣心中竟满是疚意。
子言一边蹲下,抱起羽儿,一边笑着说:“林大哥把羽儿也带来了!”
林修臣看着少年亮如绸缎的一缕长发滑至颈间:“不是我。它一直在门外守着。”
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可能不是许子言!
他国奸细?刺客?
回想方才大殿上大臣们众口不一的说法,左文宣皱起的双眉,林修臣的心沉重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子言逗着小猫,头也不抬:“林大哥也不相信我吗?”
林修臣:“不。”
子言抬头:“不?”不相信我,还是不是不相信我?有歧义。
林修臣:“你是许子言。”
子言笑:“是啊,我不是许子言,那我是谁?”
林修臣:“为何不辩解?”
子言低下头,唉,我该怎么辩解?难道直接告诉你们:十年前我被师父以异术相救,身魄分离。这个魄呢,在另一个世界里躲了十年,而这个身呢,只好留在西若为质。十年后,我回来了,身魄合一,故事大团圆结局!
你信么?
子言自嘲地笑笑。
……
.
将军府
辅轩阁
二棋摸摸脖子,又看看那扇门。
真的……不想进去啊……
这时远远地传来一阵马蹄声,声音正急急地靠近来。
二棋的心也随着马蹄声得得地跳动,正当二棋觉得快要受不了时,马蹄声停了下来,不远处传来数人的惊呼。
二棋呆呆地站着,双手开始微微地打颤,激动地想:难道是,难道是……
一个人影从回廊后转出,如风一般走过二棋身旁,抛下一样东西。二棋连忙接住了,那人已进了书房。
二棋低头一看,是根马鞭,鞭上带着血。一激动,又打了个寒战。
二棋赶紧也跟着进了门。
林修臣霍地站起:“于阁!”
于阁跪下:“属下来迟!”
林修臣:“起来罢。”看他满面风尘,心下不忍,“你先回去歇息,明天再说。”
于阁长身而起:“不,不必。”
二棋在他身后:“于大人,你可算是回来了。这里都快闹翻了。”
林修臣看他一眼,二棋闭嘴。
于阁继续对林修臣道:“当日进了国府属下擅作主张,给许子言易了容。”
二棋又忍不住惊道:“易容?我们怎么都被骗过去了!?”
于阁并不理会二棋:“先父识得几门江湖奇技,其中的易容术最为精湛。易容后皮肤与先前毫无二致,交接处更无瑕疵,此效可延数十年。”又道:“事后属下该尽快告知将军,又恐此事外泄……”
林修臣:“不,你做得好。”
于阁抬头看一下将军:“得知西若派出使臣恭贺青盛封侯,属下便赶回来了。”
林修臣点头道:“你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忙。”
于阁:“不,属下还有要事禀报。”然后不语。
二棋很了解地退下,什么嘛,我难道不是千棋卫的人吗?
……
.
子言把写好的纸条系在羽儿颈下。
“好好陪聿,替上我那一份,别老往我这边跑!懂了?”按按羽儿的头,“去吧!”
这时门开了,子言看过去,笑着叫道:“林大哥!”
林修臣在门外道:“子言过来。”
许子言:“可以出去了?”
林修臣点头:“嗯,今天有些事要做。”
子言走过去,笑着:“闷死了!可以去玩了吧?”
林修臣微微一笑:“不对,你跟我来就知道了。”
.
清平宫
华安殿
两列将臣之上,左文宣高高端坐。
张显和李福坐在殿上,正注视自己。
两个太监将一把躺椅移到子言面前,子言不解地看看林修臣。林修臣点头:“坐下吧。”
一个身着宽大白色布袍的年轻男子走上前来,那两个太监则将一些瓷盆竹筒之类的器皿列于男子两侧,居然还摆上了两个燃着火的炉子,炉上放着两个黑色瓦罐,不一会儿,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药草香。
子言的心怦怦地跳着:“那个……这是要做手术吗?”
那男子冰冷的脸上掠过一丝讶色:“你会说话?”
子言失笑:“我又不是哑巴!”
林修臣:“于阁,怎么了?”
于阁摇摇头。
子言:哦,你就是于阁啊。
于阁面无表情地对许子言说“时间会很长,你不要动。”
要,要干什么?许子言往后缩了缩。
林修臣在一旁握住子言的手:“不用怕。”
果然是很长的时间,脸上一会儿冰凉一会儿温暖,却很舒服。温暖的药香直往鼻子里钻,让人晕晕乎乎的。子言握住林修臣的手,不知不觉的就慢慢坠入梦乡……
……
众人像看变法术一样,看着于阁的手灵巧地在少年脸上游移。
少年脸上的褐色的药泥已经被洗去。
火炉上的药汤沸腾着,那股药草香越来越浓,大殿上雾气升腾。少年的脸渐渐浮肿,最后竟变成带着肿块的白面般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溺水而亡的人的脸庞,近看更是骇人。
于阁静静地立在一边看着,一直没有动弹。
就连周沂也忍不住把身体的重心从右脚移到左脚时,于阁开始小心而缓慢地将那层白面般的“脸皮”一点点往下揭——
……
霎时间,周沂突然感到自己喘不过气来,似乎大殿上的空气一下子被谁抽走,变得稀薄。
他睁大眼睛,心里叫道:天哪!
……
这时,少年双眉微蹙一下,悠悠醒来。
张显已经不能呼吸,就这么看着那两扇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眼帘再次在自己面前轻轻开启。
他不觉站起…
任由自己浸溺于那亮如星汉的双眸里…
任由自己在那一泓潋滟流转的芒彩中沉下去,沉下去……
就这样吧!他最后想,还挣扎什么呢?
……
左文宣坐在殿上,双手握拳,直直地望着少年,身体几乎不能动弹。
他只能在心里不停地追问着同一个问题:太傅,当年你如何舍得?你如何舍得?
……
林修臣握住子言的手不觉收紧。
少年的双眸犹如一泓碧水,清湛澄澈,仿佛倒映了漫天星辰,闪烁着耀眼夺目的光芒。
少年看到自己,忽而展颜一笑,梨瓣环落,涟漪溢香。
而自己,竟像是就要在这一泓泉水中永远沉溺下去,却无法挣扎,只能就此沉沦……
他对自己说,林修臣,你怎么能!
他强迫自己转过脸去。
但是他输了。
第一次,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
于阁垂手而立,看着一殿失魂落魄的君臣,面无表情。
……
.
很久以后,蒲景离几乎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绘下一幅画。
画中的少年似乎刚刚转过身来,微偏着头。
红唇噙笑,琉璃般的双瞳光芒流转。
长发如绸,白衣胜雪。
蒲景离静静地看了半天,又提笔添上几行字:
颜俊如莲,质韧如蒲,性清如兰
狐邪?仙邪?
五载相离,生死不弃
……
☆☆☆☆☆☆☆☆★☆☆★★☆☆☆☆☆☆☆☆☆★☆
好吧~在下承认自己确实不太勤劳(- -!!!)
不过还素好高兴啊!!!我听到啦~~~谢谢booklilybook大大,sai大大~~~
虽然又老了一岁,不过捏,千祈是打不倒滴~~~忽忽~~
献上新章,吃吧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