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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相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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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为轩”是天巧山庄的书塾,位于天巧山庄西隅。院子甚大,遍植青竹,深秋叶黄草枯之时格外浓翠逼人。院中两间正屋打通作为课堂,右后一进便是先生居住。此时已是申时,书塾内自已无人读书,钟寄云随费孔方踏入园中,迎面却有一人手抱书卷自正屋内翩翩而出。费孔方一见此人,躬身笑道:“雪亭小姐原来还未回去。”

钟寄云抬眼看去,却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子,白衣似雪,眉目如画,站在竹荫之下宛如美玉雕成,微微含笑道:“费总管回来了?这位是—”言语从容,并无寻常女子见了生客的羞窘不安。

费孔方笑道:“这位是珏少爷在城中相中的钟先生,孔方请了几次未能请到,幸好今日琦少爷出面,才将钟先生请了过来。”

殷雪亭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口中却道:“原来是钟先生。舍弟屡次提起先生大名,称道不已。今后课业督责,还要仰仗先生。”她目光柔和,语音宛转,虽是将人上下打量,却难生唐突之感。

钟寄云拱手道:“小姐客气了。钟某自惭才疏,蒙珏少爷错爱,唯尽力而已。”

殷雪亭微微一笑:“先生过谦了。舍弟一向顽皮,日后有失礼之处,还请先生多多包涵。”

费孔方在旁笑道:“雪亭小姐说的是,钟先生不必太谦了。倒是此时不早,先安顿了东西为好。”

殷雪亭淡淡道:“费总管安排便好。倒是二叔方才回来了,费总管安排了此处,便请过去。”说罢向钟寄云微一敛衽,转身走了。

费孔方笑道:“这位雪亭小姐是已故大庄主之女,也是饱读诗书。平时若没有先生,几位小少爷小姐的课业便由她督促。”

钟寄云哦了一声,道:“已故大庄主?”

费孔方笑道:“正是。大庄主殷远三年前故世,如今是二庄主殷辽当家。”

钟寄云道:“可是雪亭小姐方才说的二叔?”

费孔方道:“正是。庄主半月前往四川访友,今日返庄。只是,只是敝庄主对儿女课业甚为看重,今日既是回庄,少不得要见见先生的。”

钟寄云一点即透,明白费孔方话中之意无非是殷辽要试试自己才学,淡淡一笑道:“多谢费总管提醒。钟某虽不才,这知难而进四字却是略晓一二的。”

费孔方与他打了几次交道,已知此人性格高傲,不可以常理度之,笑道:“先生才华,敝庄主必无不中意之理。此地名为‘有为轩’,便是敝庄专设书塾,先生居处亦在此。敝庄男女子弟五六人俱在此受教。从前规矩是早午二课,每课一个时辰,先生若觉有可增减之处,便请酌情。此处自有丫环仆役服侍,先生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只是敝庄人多屋稠,女眷又多,先生若要出园请先遣人知会在下,以便为先生安排。”绕着圈子说了一通,意思便是无事请勿乱走。钟寄云岂会听不出来,淡淡点了点头。

再说殷雪亭出了有为轩,正遇上殷琦折扇轻摇,自庄外进来,一见殷雪亭,连忙收了嘻笑之态,叫了一声:“二姐。”

殷雪亭秀眉微蹙,道:“四弟,你来得正好,我正要问你:费总管带了一位先生入园,你可知道?”

殷琦道:“是钟先生么?他们来得倒快。我不过在城里走了走,他们便赶到前边了。”

殷雪亭道:“这么说你是知道的了?”

殷琦得意道:“自然知道。他便是六弟所说的那位先生。费总管请了一次竟未请动,还是我跟他打了个赌,才将他赢上山的。”当下得意扬扬将赌约讲了,笑道,“说来若不是早知那甜水客栈老板心智不全,我还赢不了他。”

殷雪亭却愈听愈是眉头紧皱,道:“四弟,你这哪里是打赌,分明是诈人。何况你只是下山看看,费总管请不请得到人,与你何干,你又何必强出头?”

殷琦呀了一声,如梦初醒,抓抓头发道:“我,我见他言辞倨傲,好似我天巧山庄竟不能得他一顾,一时生气,就想挫挫他锐气……”

殷雪亭轻哼道:“挫人锐气?你既不满他言辞倨傲,为何又将他弄上山来,岂不是糊涂?我听说二叔今日回来,也自外面请了位先生,若听说你已请人上山,岂不嫌你自作主张?”

殷琦嘴硬道:“那是六弟自己挑中的,又是费总管要请,关我什么事?”

殷雪亭冷冷道:“人却是你请上山来的,怪不到别人。”

殷琦一跳而起,冷笑道:“那又如何?六弟是二叔心爱的儿子,他要什么六叔不肯给?若知道这先生是六弟要的,不请才怪!”

殷雪亭叹了口气,四顾无人,低声道:“四弟,你怎么不明白?这几年费总管与二叔不和,二叔分明是想借着请先生之事为自己招揽心腹,费总管偏偏不肯,借着二叔去访友的机会,将六弟拉下山去,明明是要打六弟的幌子。此人若请之不来,二叔反而高兴,偏偏又被你激上山来,二叔不能怪费总管,岂不嫌你多事?”

殷琦愣了一会,嘟哝道:“那便如何?请个先生,又有什么大不了?”

殷雪亭轻叹道:“傻弟弟,你以为如今还是爹爹当家的时候么?由着你恣意而为……算了,人也请了,倘若二叔问起,你便实话实说。这位先生是走是留,千万莫再多言。”

两人低声说话之时,已走到山庄南边,殷琦忽道:“有人来了。”姐弟二人闭口不言,果见前面一人匆匆行来,一见二人便躬身垂手道:“二小姐,四少爷,庄主有请。”

殷雪亭淡淡应了一声,道:“殷勤,听说二叔在路上请了一位先生?”

殷勤垂手赔笑道:“庄主是请了一位,说是六少爷上次的先生病故后,二小姐每日督责他们课业,太过劳累了。”此人身量本不矮,却总是弓着身子,似乎随时准备行礼。加上面色如土一般,偏又时时赔着笑脸,看上去实是平淡到了近乎猥琐的地步。

殷琦看他这幅样子,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掉过头去。殷雪亭瞪了他一眼,依旧淡淡道:“这位先生是哪里人氏,姓甚名谁?”

殷勤赔笑道:“小的只知他姓舒,名西云,其他就不知了。”

殷琦嗤地冷笑一声道:“舒西云,钟寄云,这倒有趣了。”

此时三人已走至正厅之前,只见厅门上高挂“亦乐”二字楠木青底墨匾。厅中有人缓声道:“琦儿,什么事有趣,说来听听?”

殷琦面色微微变了变,与殷雪亭一起跨进正厅,行礼道:“二叔。”

只见厅中二人对坐。一个年纪四旬出头,面如淡金,双目似睁似闭,正是天巧山庄现任庄主殷辽。另一个却只二十七八岁,一身天青衣袍,面貌俊秀,只两道剑眉斜飞入鬓,凭空多了几分傲气。殷辽将手一招,微笑道:“这位是舒先生,来教你六弟他们读书的,过来见见。”那人立时离座而起,拱手笑道: “不敢当。西云见过二小姐,四少爷。”

殷琦与殷雪亭面面相觑,正待说话,厅外有人笑道:“庄主回来了,路上可辛苦了。”费孔方一步步不紧不慢走了进来,先向殷辽行了一礼,却对舒西云视而不见,微笑道:“正要报禀庄主,珏少爷前几日在城中相中了一位先生,必要将他请上山来,孔方只得先办了此事,未曾向庄主禀报,请庄主恕罪。”

殷辽面色不变,淡淡道:“珏儿平日被我宠坏了,太是任性。我此次出去请了舒先生,就是要回来好好教导于他。”丝毫也不接费孔方的话茬。

费孔方笑道:“珏少爷虽说性子强了些,但这挑先生的眼光却不低,说起来这位钟先生,还是四少爷费了好大力气才请回来的呢。”

殷辽扫了殷琦一眼,道:“珏儿懂得什么。有为轩的房间还要赶紧打扫一下,舒先生一路辛苦,早些休息为好。”这两人各说各的,对于对方的话,似乎都没有听见。

费孔方微笑道:“也不必打扫了,钟先生为人并不挑剔,已经住下了。”

话说到这份上,殷辽若再想装做听不到,实在也难。费孔方却是微微含笑,一派从容。堂中气氛尴尬,殷雪亭与殷琦坐立不安,舒西云倒顾自坐在一边,折扇轻摇,似乎这场唇枪舌剑根本与他无关。正在僵持,厅外脚步声急促,殷珏人未到声音先到了:“爹爹!”冲进来扑在殷辽怀里,“爹你回来了。”殷玉亭跟在后面,小小声叫道:“爹—”

殷辽面上神情略为缓和,道:“这几日我不在庄中,你可曾淘气?”

殷珏兴奋道:“爹,大总管在山下城里给我找了个先生,教书可有趣了,我叫大总管给我请上山来教我们念书。”

殷辽眉头一皱,道:“小城之中有什么好先生!这位舒先生是爹特地给你和玉亭请回来的,你们今后就跟着他读书。”

殷珏看一眼舒西云。舒西云微微一笑,欠身道:“小少爷。”

殷珏身子一扭:“爹,我不要他!我要钟先生。”

殷辽面色一沉,斥道:“胡闹!还不快给舒先生行礼。”

他沉下脸来,殷珏也有几分害怕。但平日里娇宠太过,心中虽然害怕,仍然道:“他学问一定比钟先生好么?”

舒西云微笑道:“小少爷不信,不妨请出题一试。”

殷珏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能出什么题目。怔了一会,大声说:“我叫钟先生来考你!”

殷辽眉头一皱,斥道:“珏儿,不得无礼!”舒西云却笑道:“无妨,在下也正有此意。为文之道,贵在切磋,大管家不妨将钟先生请来一叙。”

殷辽见他如此说,面色方才缓和,道:“既然如此,费总管吩咐晚饭,请钟先生同席,与舒先生相互问答一下也好。”

晚宴设于桂园。桂园园如其名,遍植桂树,尤以园正中一棵老桂为最,枝叶荫蔽半亩,结出金蕾无数,虽尚未开放,已是幽香扑鼻。酒宴便摆在桂荫之下,殷辽居中,左边是殷雪亭与殷琦,右边是殷珏与殷玉亭,客座平设二人,舒西云在左,右边自然是留给钟寄云的。天巧山庄人丁虽不少,却极少这般聚宴,是以肴馔虽丰,席间众人却都有些不自在。殷珏与殷玉亭年纪尚小,只是觉得父亲在旁有几分拘束,殷雪亭与殷琦却知席间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皆是如坐针毡。只听园外殷勤声音毫无起伏:“钟先生这边请。”钟寄云仍是一袭青衫,自园外踏了进来。费孔方迎前一步,笑道:“钟先生,此位便是敝东。”钟寄云目光一转,举手一揖:“学生钟寄云,见过殷庄主。”

殷辽淡淡嗯了一声。费孔方笑道:“钟先生请入座。这位是舒西云舒先生。两位同是斯文中人,年纪又相仿,正该多亲近才是。”

舒西云折扇轻摇,含笑道:“不知钟先生在何处进学?若是老友小友,却不好序齿。”本朝习俗,童生进了学的,有了秀才身份,不怕年纪十几岁,也称为老友,若是没有进过学,纵然胡子白了,也只能称小友,更无论序年纪之大小。舒西云打头第一句话便是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钟寄云瞥他一眼,淡淡道:“学生世居杭州,唯慕名士,不讲俗文,看来与先生非同道中人了。”苏杭一带名士多以能诗善文为傲,不屑于八股科考,称之为俗文。钟寄云这一番回答,恰是针锋相对。

舒西云笑道:“先生倒是洒脱。只是为人师表最忌误人子弟,先生不经不文,却不知何以为师?”

钟寄云神色淡定,道:“先生既熟习圣人之言,难道不知圣人早有教诲?”

舒西云一怔。四书五经他均读过,却不知有哪一句谈到此事,停了一停,只好道:“不知圣人哪一句言道不经不文亦可为师,请先生指教。”这句话亦守亦攻,亦是暗藏锋芒。

钟寄云悠然道:“也不过‘温故而知新’罢了。”

《论语》为政篇中有文:温故而知新,可以为师矣。钟寄云拿这一句来对付舒西云的不经不文,真教舒西云一拳打在棉花堆里,有力使不出。

殷雪亭眼见殷辽面色不豫,轻咳一声,微笑道:“两位请先入席。如今秋夜风凉,先饮一杯暖暖身子再谈不迟。”

钟寄云微微一笑,径自入座。席间红烛高烧,烛光正落在他脸上,但见他这微微一笑,竟是皓月不足喻其辉,流霜不足喻其清。舒西云也算飞扬洒脱,秀出同侪,此时却是相对失色。殷雪亭看得呆了一呆,蓦觉失态,连忙垂下目光,脸上却不由自主起了一层薄红。好在众人都在注意钟舒二人,倒无人看到。

费孔方笑吟吟道:“二小姐说的是。两位先饮一杯润润喉,再论高低。”言语之中,不掩得意。

殷辽面色一沉,端起桌上酒杯,突然将手一扬,酒杯闪电般飞出,只听唉哟一声,一个女子声音叫道:“爹,是我!”园墙外一株古槐,半边枝叶伸进园中,此时扑通掉下个人来,半空中翻了个身,勉强站住。殷雪亭吃了一惊道:“红亭?”白影闪动,抢上去扶住了她。

殷辽也吃了一惊,沉声道:“你怎么不走正门?一个女儿家,蹿墙俞穴,成何体统!”

树上掉下的原来是个红衣女子,年纪比殷雪亭略小些,面如桃花,秋波灵动,宛然也是个美人。此时站直身子,掸了掸衣裙,笑道:“回来晚了,怕爹责备嘛。”笑容娇憨,全然是天真未凿之态。

殷辽哼了一声,看样子还想再说两句。殷雪亭忙打圆场道:“红亭不要闹了,有客人在。”

殷红亭大大方方往前走了一步,嫣然笑道:“殷勤说请了两位先生,看来就是这两位了?”

殷辽皱眉道:“还不坐下。”向舒西云道,“这是小女红亭,生性顽皮,全然没有女儿家的规矩,让先生见笑了。”

舒西云笑道:“庄主言重了。红亭小姐璞玉未雕,纯然天真,极是难得的。”

殷红亭眨眨眼睛:“那你一定是舒先生了?爹请你来教书,你学问一定很好了?”

舒西云欠身道:“不敢当。经史子集草览而已。”话虽说得谦虚,但经史子集浩如烟海,即便只是草览,又谈何容易。

殷红亭拍手笑道:“我不懂什么经史子集,只读过几本唐人诗文,还有几分趣味,你会不会?”

殷西云轻摇折扇,微笑道:“请红亭小姐出题,当场一试便知。”

殷红亭目光在园中转了一圈,一指墙边一丛竹子:“这竹子唰啦唰啦响得讨厌,你就以此为题作首诗给我们听听可好?”

舒西云微笑道:“谢小姐赐题。”略一沉吟,朗声道:“莫嫌阶前簌簌风,不成曲调先有情。他年截作玉笛响,吐出胸中不平声。”殷雪亭也是饱读诗书,听了不由微微点头。

殷珏撇嘴道:“听不懂!”回身扯住钟寄云道,“钟先生,他说的好不好?”钟寄云淡淡一笑:“舒先生倚马立成,的是好诗。”

舒西云摇扇笑道:“舒某抛砖引玉耳。钟先生潘江陆海之才,何不一展?”

殷红亭摇手道:“你已经做了竹子的题目,他得换一个。”伸手摘下鬓边一枝珠花,笑道:“你用这个珠子做题目念一首诗好了。”那珠花正中是一颗大珠,四面攒了十数颗小珠,莹洁光润,结于细金簪之上。殷红亭纤纤两指捻着那金簪慢慢转动,珍珠固是五色烂漫,手指亦是温润如玉。钟寄云只扫了一眼,便漫然吟道:“玲珑妙质本天成,黄金失价翡翠轻。十载方结光五色,一颗原是泪千层。卞石三献徒致祸,鲛人才泣已倾城。寄语钗头休自喜,人海未及沧海清。”

殷雪亭忍不住轻轻击掌道:“好一个人海未及沧海清,真是通透之语。”钟寄云微微欠身道:“二小姐过奖。”

殷红亭拍手笑道:“两个都好。爹,你到底请哪一个做先生?”

殷辽沉着脸不语。殷红亭眼珠一转,拉着殷雪亭道:“二姊,你饱读诗书,也出个题目嘛。”

殷雪亭微窘道:“红亭!两位先生珠玉在前,我怎好班门弄斧。不要闹了。”

殷红亭扭扭身子,道:“什么班门弄斧。二姊,就出你上次说的那句诗嘛,看他们谁能答得出。”

殷雪亭更窘道:“那是玩笑的,怎能当真。何况,也根本没有答案。”

殷红亭嘻嘻笑道:“就是没有答案才好呢。你不说,我来说。两位,古诗里说:‘孔雀东南飞’,为什么不说孔雀‘西北’飞?”

舒西云一怔。此诗名为《古诗为焦仲卿妻作》,因起首二句为“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故又名《孔雀东南飞》。但这“东南飞”只是起兴而已,哪有什么道理可言?殷红亭这一问实在是无理之极。

殷红亭见二人沉默,拍手笑道:“怎么样,答不出了吧—”话犹未了,只听钟寄云缓缓道:“孔雀东南飞,只为‘西北有高楼’。”

殷红亭一怔,殷雪亭已动容道:“先生妙绝!”

古诗云:西北有高楼,上与浮云齐。既然与浮云齐,孔雀自然飞不过,故不云:孔雀西北飞。“西北有高楼”与“孔雀东南飞”本风马牛不相及,钟寄云以无关对无理,却是浑然天成。更难得他转瞬之间便觅出答案,非烂读诗书且才思敏捷者不能为。

费孔方大笑道:“二小姐问得妙,钟先生答得也妙!珏少爷真是好眼力。”

他火上浇油,殷辽面色已变得铁青,舒西云神情也有些僵了。殷雪亭察言观色,忙道:“两位均是才高八斗,依我看不如都留在庄里,也好让孩子们多学一些。二叔看怎么样?”

这算是给了殷辽一个台阶,殷辽面色略见缓和,点头道:“雪儿言之有理。有为轩房子不少,多住一人也无妨。”

费孔方笑了一笑,并不多言。舒西云瞥了他一眼,忽然向钟寄云笑道:“果然天外有天。钟兄,此后同侪之间,还请多多照拂。”端起酒杯。钟寄云淡淡道:“不敢当。”二人举杯,各自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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