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尘心头一跳,已然听出这是萧国公主的声音,他朝师父看一眼,问道:“师父……她是在叫您老人家的名字?”师父并不应承,眼望主帅大营那边只是摇头。洛尘朝那边望去,只见那里密密麻麻人头撺动,围得水泄不通,并不能瞧见什么。师父拉拉他道:“还不去救人,更待何时?”
营地里的守军大多被吸引到了主帅帐外,其余各处顿时守备空虚,这真是绝无仅有的大好机会!两人避过灯火,悄然朝关押李真意的帐篷而去。
数十枝火把熊熊燃烧,将主帅大营四周照得明如白昼,营外空地上枪矛林立,剑拔弩张,杀气腾腾。回纥兵士层层叠叠,如同裹粽子一般,将来犯之人牢牢控制在包围圈内。
来人并不止一个,林林总总竟有十数人,为首之人是个女子,脸上掩了一层轻纱,朦朦胧胧看不清面容,但身姿窈窕玲珑,想来极为年轻。夜风悠悠吹过,那女子俏然立在那里,衣袂飘飘,绰约如仙,果真便是萧国公主,在她身后赫然便是骆奉仙与一干日月教徒。
海盈阙达干率诸将早已立在帐门之外,心头狐疑,面上神色便有些阴晴不定,眼望对方一言不发。萧国公主在当地转了一个圈子,咯咯娇笑道:“平章事大人当真瞧得起我,摆这样大的排场来迎接我……”笑声飘入天际,悠悠回转,众人听得这般媚入心骨的笑声,都不觉有些骨酥神醉。
海盈阙达干闻听笑声,脑中乍然一跳,蓦地滑过些什么,却在一转瞬又消弭而去。他微微纳罕,只觉这笑声甚是耳熟,急切间却又想不出到底是谁?毕竟见惯了风雨,越是大场面他便越沉得住气,也不答言,只顾打量萧国公主背后从人。那些人都是些男子,火光中不能一一看清,只大致看到他们的衣袍上都绣有日月形图案。海盈阙达干皱了皱眉,心头略有了些底,面无表情道:“原来是日月教的人,不知有何贵干?”
萧国公主轻声嗤笑:“原也没什么事情,无非是找个人而已,如今既惊动了你,那便有事情做了。海盈阙达干,你说你是撤下这些没用的兵丁,任我自行其事呢?还是,刀剑相见,拼个你死我活?”
海盈阙达干愈发纳闷:“她如何知道我的名字?”虽如此想,却并不露形迹,沉声问道:“什么叫任你自行其事?”
萧国公主道:“所谓的自行其事便是由我搜遍你营地里所有的帐篷,找到我要的人,自然秋毫无犯离开。”她说话时声音极轻,但话语里的不屑与轻蔑之意却叫人委实难以忍受。
海盈阙达干忍着气听她说完,才道:“这好歹是我的营地,怎容人随意来去,任意妄为?姑娘是在说笑话么?”
萧国公主微微蹙起眉道:“当真不让搜么?”
海盈阙达干伸手朝四围手持兵戈的将士们一指,半恼半笑:“你问问他们可好?”话音一落,便听震天吼声响起,此起彼伏,间或夹杂铁器摩擦之声,回纥兵士群情激愤,跃跃欲试,只等主帅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前来。
萧国公主脸色微黯,咬唇骂道:“不知好歹的鞑虏……”骆奉仙见势不好,凑上前来低声道:“公主,还是跟他说明身份罢!”萧国公主却不肯听,怒目看着他道:“你怕什么?”
骆奉仙碰了一鼻子灰,悻悻退回原地不再言语。
海盈阙达干游目四顾,双手一摊,嗤然冷笑:“他们不肯,姑娘你说如何是好?”
萧国公主美眸盈盈流转,笑道:“他们不肯有什么打紧?只要你肯便成了……平章事大人熟读兵书战法,连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都不懂么?”她慢悠悠说来,懒洋洋地举手去撩额前乱发,一搦柳腰依依,更显体态风流。
海盈阙达干虽不好女色,见她如此,也不禁有些神驰魂荡,脑中微有一丝迷惑,及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心中蓦地一跳,乍然警觉,这时却已晚了,只闻香风扑鼻,眼前一花,一只纤纤玉手已然劈面而至。
他心知不妙,眼见得萧国公主欺身而来,却也不躲,只抬手轻轻一挥,背后两道黑影疾射而出,赶在萧国公主拿住海盈阙达干之前,挡在了二人之间。
这二人正是海盈阙达干贴身护卫那颉、那盖。萧国公主眸光冷然,手上招式毫无停顿之意,继续往前,径直盖上那颉面门。那颉反手出肘,欲要阻住萧国公主攻势,掌臂相交霎那,萧国公主袖中忽有一芒银光闪现,一只银钩倏然向那颉手臂之上划下。
只听“喀喇”一声脆响,一蓬血雨蓦然绽开,血雨中有什么物事坠落在地,赫然便是一截手臂。原来那银钩一划之下竟斩下了那颉的小臂,在场之人惊见如此血腥残酷的场面,无不变色。同一瞬间,那颉抱臂往后疾退,口中惨叫连连,半截断臂上犹自往外喷血,无论如何都止不住。萧国公主紧紧尾随在后,哪容他逃脱?左掌朝他胸口猛击而下,那颉惊痛之下,如何避得开去?被她一掌击得倒跌出数步,“啊”地大叫一声,仰天直直躺倒。
“臭娘们,竟使黑手害我兄弟!”那盖见那颉被伤,气急之下破口大骂,飞身上前,瞬息之间已连出数招,似掌法又似拳法,绵密无绝,一拳跟着一拳,一时间满目都是拳影掌影。萧国公主应对间略感吃力,不禁微感诧异,她武功甚高,向来不将对手放在眼里,这时却也不禁心服,心中暗道:“这厮使得什么功夫?难道是摩尼教的‘大悲罗拳’?”
海盈阙达干脸色微微发白,对蓦然间冲过来挡在身前的几个侍卫喝了一声:“退开!”若是这时候躲在人后,岂非要留人笑柄?他身子微朝后倾,朝身后的贺胡禄看了一看,贺胡禄会意,走上前低声道:“方才那一掌似乎是软云萝掌……虽未修至化境,却也至少有六成的功力!秊弥达在世时也不过只有八成功力……”
海盈阙达干紧盯着场中激斗二人,静默半晌,忽道:“秊弥达一生未曾收授门人,这女子又怎会这路掌法?”贺胡禄也点头,凝眉思忖道:“当年秊弥达似乎将此掌法传授了一个人……那时英武可汗还健在,尚在新婚……”海盈阙达干猛然回头,四目相视,两人忽然间大悟,却不说话,心里都道:“原来是她!”
两人惊诧不已,正不知该如何收场?却听萧国公主“啊”地一声轻呼,转眼去看,却见那盖竟劈手将萧国公主面上覆着的轻纱扯了下来。萧国公主大怒,手腕翻转,一掌掴在那盖左脸上,“啪”地一声脆响。
那盖的左脸被打的高高肿起,嘴角也流下血来,但一看到萧国公主面容,脑中一炸,顿时便是一呆,眼见海盈阙达干与与贺胡禄一起跪倒在地,他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随其高喊:“参见宁古可敦!”
众回纥将士眼见主帅拜倒在萧国公主面前,也都跟着伏地叩拜,顷刻之间,呼啦啦跪了一地。萧国公主冷冷道:“不敢当,昔日的宁古可敦早随英武可汗去见摩尼了!”她早年封宁国公主,和亲与回纥英武可汗,不想才成婚两年,可汗年迈患病,一命呜呼。新可汗依制要她殉葬,萧国公主坚决不肯,言道:“吾国之风俗,丈夫亡故,妻丧三年,服满,可改嫁,乃终礼。今万里迢迢与吾国通婚,岂非仰慕之?即如此,怎可强逼合葬?”新可汗无以为对,但习俗难废,为安抚国人,只好逼宁国公主烙伤双颊,自毁容貌。一年后,因宁国公主没有子女,新可汗准其返回长安。回国后,改封为萧国公主。
也是在那万众瞩目的殉葬大典上,回纥族人才得以一睹来自□□公主的芳容,眼睁睁见其自祭坛上拿起铁烙烙上如玉双颊,毁去花一般的容颜。许是那场面过于惨烈,亦或是公主太过美丽,以至所见之人再无法忘怀。
海盈阙达干道:“不知可敦驾到,多有冒犯,还请可敦见谅!”
萧国公主冷哼一声:“海盈阙达干,我如今不是你们的可敦,行此大礼,只怕折杀了我!”
海盈阙达干闻言,只得站起,陪笑道:“若早知是公主,微臣岂敢如此失礼?公主是贵客,请到帐里说话。”
萧国公主站着不动,自顾举目四望,道:“不必,眼下我只想要一个人,找到此人,我立刻便走!”她的目光在海盈阙达干脸上淡淡一扫,便掠过,完全未将他放在眼中。
“公主要找什么人?只要微臣能办到,赴汤蹈火在所不惜。”海盈阙达干心中虽不快意,客套话却是要说的。
萧国公主微扬下颌,杏目微眯,神色间略有几分惆怅,似乎是在回想经年往事,过了片刻,她唇边竟浮起一丝清浅笑意,缓缓言道:“说起此人,平章事大人或许见过,当年他随汉中郡王李(王禹)皇叔一起护送我到牙帐……”
海盈阙达干凝眉苦思,事隔多年,一时间竟想不出来。贺胡禄凑近前附耳低语:“当时之人,出色者无非汉中郡王,除他之外,恐怕便只有那怪责乐工对公主不敬之人了……”海盈阙达干被他一语点醒,恍然大悟道:“公主所说,莫非是卫卿李禺奇大人?只是,李大人并未来我营中,可要去哪里找?”
萧国公主微微一笑,道:“平章事大人果然好记性,李禺奇此人,行踪诡秘,即便来了,你又如何知晓?用不着海大人赴汤蹈火,只需将你营地中的帐篷挨个打开,让我一路搜过去,必能寻到他的踪迹。
”
海盈阙达干道:“既然如此,那一切便听公主吩咐,不过,李大人即使曾在我营中藏匿,经此番闹腾,只怕早已遁去了。”
“他若果真遁去,少不得便要借海大人的人马一用。”萧国公主柳眉轻扬,眼角余光在四围回纥兵士身上一扫,寒气四溢。
海盈阙达干如何不晓她话语之中的深意,脸色一黯,冷冷道:“公主若要一意孤行,海某也只有奉陪到底!”向两侧侍从道,“带公主去各营帐察看!”
周围兵士散开,萧国公主与骆奉仙随侍从到各营帐搜寻。海盈阙达干在后向贺胡禄低声询问:“那颉怎样了?”那颉受伤后即刻被海盈阙达干派人抬回营中医治,那盖那颉随他多年,甚得他心,与萧国公主交谈的功夫已遣人问了好几次。贺胡禄面色沉重,道:“伤势沉重,只怕不成了。”海盈阙达干半晌不作声,双手慢慢收紧,攥成铁拳,沉了一沉,又道:“各处的防守怎样?”贺胡禄道:“大人放心,都已恢复。”
海盈阙达干忍气跟在萧国公主之后,忽似想起了什么,问贺胡禄道:“怎不见洛尘跟燕玉清?”话音刚落,便听营地西首有打斗之声传来。
萧国公主霍然止步,转头对骆奉仙道:“骆奉仙,你带人继续搜,我过去看看。”又朝海盈阙达干冷冷一笑,笑中颇有讥讽之意,足尖一点,已然飞身朝西边掠去。
海盈阙达干知她是在笑自己防守疏漏,心中虽恼,却也不免有些羞愧,脸上由不住阵阵发烫,对骆奉仙道:“还搜什么?你们要找的人就在那边!”
骆奉仙道:“我奉公主之命,自然不敢不搜。海大人得罪了……”海盈阙达干冷笑道:“我敬她曾是汗国可敦,你又是什么东西?一个嘴上无毛的内宦,也敢对我无礼!”他在回纥人中算是斯文的,但连番被萧国公主辱没,这口气憋在肚中,着实难受,他不知骆奉仙身份,以为只是萧国公主身边的一般仆宦,自然而然便将怒气发在了骆奉仙头上。
骆奉仙皱了皱眉,转头不语,见回纥士兵不再带自己前行,心知再搜不宜,索性便带了人也朝营地西首而去。
他内功深厚,轻功也不俗,身后一干日月教众也都是习武之人,一行人大步流星转瞬即到营地西首。尚未到近前,远远便看见一条黑影背负一人自栅栏翻出,爬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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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爬上山的人正是洛尘,他背上负的却是李真意。
洛尘与师父趁着海盈阙达干前门失火,忙于应付萧国公主之际,避过守军到后面囚帐中解救李真意,眼见就要到得帐前,二人正打算绕个圈子撂倒门前看守卫兵,却忽听帐内传来李真意的惊呼之声。
二人闻声都是一怔,情知事情有变,忙不迭赶上前去,到帐门口时果见门口守卫已被人放翻在地。帐内黑乎乎的,里面传出李真意慌乱的怒叱声:“你做什么,快放开我,滚……滚开。”
其间夹杂有男子的冷笑声:“死丫头,差点弄瞎了我一双眼,别想就这么算了。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有你好看。”
洛尘听出那是燕玉清的声音,心里便知不妙,再也顾不上许多,一步上前,抢在师父身前,掀开帐帘便闯了进去。
内里虽是昏暗,洛尘却还是一眼便看见干草堆中正在拉扯着的两个黑影,眼望燕玉清半弓着身子,两手摁住李真意,分明欲行不轨之事。洛尘只觉一腔火直烧了起来,喝了声:“无耻之徒!”便扬起拳头冲了过去。
燕玉清听见帐帘响声,立刻回过头去,只听那一句厉喝便已知道是洛尘来了,眼见他猛虎下山般向自己扑来,再是镇定,也还是由不住慌了神,手上的力道微有松懈,李真意已趁此机会向后挪开一些,抽出被他压住的腿来,抬脚便朝他□□要害处踢。燕玉清措手不及间,只得松手放开她朝后闪避。李真意这才挣脱他的桎梏,一骨碌滚到帐篷边上。
洛尘气愤不已,呼地一拳击落,燕玉清见躲不过去,只有回掌相迎,两人掌拳相交一刻,忽有第三只手臂横劈而来,将洛尘的拳头截住。洛尘注目一看,却是师父,正要相问,却听他道:“你快带那丫头离开,这里有我。”
他嘴里说着,手上却是不停,只是两三招已将燕玉清逼得连连后退。
洛尘道:“师父小心。”上前扶起李真意,李真意受了重创,元气大伤,身上虚弱无力,洛尘见她站都站不稳,一时顾不了许多,当下微俯下身,也不管李真意愿不愿意,强将她负在背上,疾步出了帐门。
燕玉清先前险被李真意金针刺瞎了眼,又得知自己所中之毒乃是无药可解的红颜老,心里这份愤恨沮丧可想而知。碍于海盈阙达干禁令,他无法立刻找李真意麻烦,却又哪里放得下,只想寻机报复,恨不能将李真意大卸八块方能解心头之恨。
方巧萧国公主出现,营中顿时一片混乱,这却是难得的好机会,燕玉清岂肯放过,趁着众人无暇理会他,当下便溜到了关押李真意的囚帐,轻而易举放倒门前卫兵,欲入内肆意辱之大泻其恨。
他虽恨得咬牙切齿,却还是惦记着红颜老的解药,巴望着李真意之前所说只是因一时之气,其实是有解药的,只是她不肯给他而已。
燕玉清怀着这样的心思到了囚帐之中,刚要逼问,洛尘师徒便赶到,生生坏了他的好事。
他又气又急,怒骂道:“死老头快点让开。”眼见洛尘背了李真意离开,红颜老的解药也随之打了水漂,这真是要他的命。燕玉清心急如焚,使个“连环掌”呼呼几下,想要逼退老人,好出去追洛尘。奈何老人武功高强,只轻轻一拨便将他的掌式轻易化解。两人你来我往,缠斗不休,直打出囚帐外。
老人本想两三招便制住燕玉清,好与洛尘二人一同离开,谁知燕玉清这时急红了眼,一招一式都下了狠力,一时片刻竟拿他不下。老人不禁微微纳罕,转头看见不远处忽然间有火光闪动,立觉不妙,再懒得与他纠缠,掌风忽变,袭到燕玉清背后,双指直走而下,击中两处大穴,燕玉清顿时便软倒在地。
只是他速度虽快,却还是晚了一步,等他直起身来,人已被团团围住,周遭火光耀眼,照着不远处那衣袂飘飘的女子,在他眼底跳跃不休。
“禺奇哥哥,我们终于见面了。”萧国公主娇声唤道,语声中似是欢喜似是得意,更似在撒娇。
老人叹道:“我变成这副模样你也能认出来,小若宁,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萧国公主格格笑个不停,缓步走上前去,道:“我总是最知道你的那一个,你说是也不是?”说着话已一手挽住他手臂,另一只手却伸到他下巴上一扯,那银白的胡须登时便被她扯了下来,跟着又抚上他眉毛,将两道银须似的长寿眉也拽了下来。
老人并不阻止,呵呵一笑,道:“是啊,我总是瞒不住你。”抬手在鬓角处一抹,手往下拉,竟将一张满是皱纹的脸皮撕了下来。面皮之下是另外一张脸,剑眉英挺,目光深邃,却是极英俊的一张脸。
众人眼望那张脸无不目瞪口呆。
倏忽之间,年过半百的花甲老人,竟变成了不过四旬上下的英俊男子,这又如何不让人心惊?
海盈阙达干与贺胡禄也已赶到,在众多回纥兵士簇拥下注目朝萧国公主二人看,看了半晌方道:“果然是他……”贺胡禄道:“这李禺奇失踪多年,原来竟一直乔装改扮。”
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圈中人照得清清楚楚,萧国公主挽着李禺奇笑道:“我抓住了你,这下你可不能再逃了,跟我回京去罢!”
李禺奇颔首微笑:“好,我称了你的心意,那解药总该给我了?”
“什么解药?”萧国公主明知故问。
李禺奇抬眼往山坡上看,洛尘已背着李真意走出老远,他心里微微一定,道:“我那徒儿身上的毒,可不就是你下的?快把解药给我吧,那孩子被你害惨了!”
萧国公主嫣然一笑:“好,给你。”自怀中取出一只玉瓶,李禺奇正要伸手去接,她却一转手扔到了后面站着的骆奉仙手中。
李禺奇脸色微变,萧国公主却已笑道:“我若给了你,你早晚又会甩了我逃掉,所以,这解药无论如何不能给你。”
她一边笑一边掉头朝骆奉仙吩咐:“骆奉仙,你拿了这解药去救那孩子吧!”
骆奉仙心系洛尘安危,正是求之不得,得此命令,连忙拱手抱拳一揖,道:“属下谨遵公主吩咐。”将玉瓶揣在怀里,转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