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多的人围成一个半圆,把他们困在池塘岸边。灯光下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指挥着众人,虽然年纪老大,但威猛的气势犹存。
晓宫悄声问逢素:“那是不是袁行正?”
逢素点头,“正是。”
路楚佩对晓宫说:“看见袁前辈旁边那个人了吗?”
“看见了,那家伙神色跋扈,对袁前辈没有丝毫尊重,一定是对方派来监视的。”
路楚佩说:“咱们出去。”
晓宫却拦住他,“等等,先用丝巾蒙上脸再出去。”
路楚佩一愣,“为什么?”
晓宫一指黑衣人,“这样才显得你和他是一路,也不会万一被人认出来连累了袁前辈。”
路楚佩问:“你呢?”
“我在这里陪素素姐。”
路楚佩苦笑,“我们去拼命,你却在这里看热闹。”
晓宫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块丝巾给他蒙上,又抽出他的剑亲手放在他手里,“你一定马到成功,去吧!”
她轻轻一推路楚佩和黑衣人的肩,二人就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
路楚佩一出去,就有个警卫向他扑来,劈头就是一刀。他用剑一挡,正想顺势反削,那人的身子突然摇了两下,“扑通”倒在地上,反而把他吓了一跳。
又有两个人扑上来,路楚佩一剑刺出,剑尖离那两个人还有几寸远,那两个人也摇晃一下,“扑通扑通”全倒了。路楚佩更吃惊,不由地提起剑来看了看,难道自己竟然到了能以剑气伤人的地步?
他忽然想起晓宫把剑递给他时手好象在剑身上抹了一下,只是……如果剑上抹了迷药,他自己又怎么能安然无事呢?他可没吃任何解药之类的东西。
不容路楚佩深思,这次有一群人向他冲了过来,路楚佩只把剑轻轻一挥,不费丁点力气,那群人就如中魔法,纷纷仆地。
袁行正身边那个年轻人再也沉不住气,纵身跃过来。他一上场,别人就都退了下来,他本想喝问路楚佩的来历,但又想到对方的剑上有鬼,立刻闭住了呼吸。
路楚佩问他:“阁下高姓大名?”
年轻人不敢开口说话,闷声不吭地抽剑刺过来。他的剑法诡异狠辣,不似龚君之那般飘逸悠远得象一副山水画,但同龚君之的剑法一样简单而有效。路楚佩也注意到他连剑的式样、长短都与龚君之的一模一样。
两个人斗了三十来个回合,那边黑衣人却陷入了重围。他不好杀伤袁行正的属下,但那些庄丁们却不知道他是谁,不象他这么手下留情。
忽然,黑衣人觉得好象有阵风从他身边刮过,围着他的那些人全都莫名其妙地倒下,他吃惊地回头望去,见晓宫和逢素藏身的树丛枝叶摇曳,风正是从那个方向吹来的。
正与路楚佩动手的年轻人突然跃起,直扑那片树丛。
路楚佩和黑衣人都一惊,想阻挡已经来不及,树丛中响起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一个清清脆脆的女音笑道:“下来!”
年轻人应声而落,象只中了箭的鸟儿一样,笔直地摔进树丛里。
他一摔下去。袁行正就大喝一声:“住手!”
警卫、庄丁们都停了下来,袁行正对路楚佩一抱拳,“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路楚佩笑了,“前辈,我既是蒙面而来,又怎么会把名字说出来?”
袁行正自知问错,也不禁一笑,“老夫失言了,阁下既然自谦晚辈,说明还看得起老夫,又为何要来老夫的庄里捣乱?”
路楚佩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晓宫在树丛中说:“我们是找这家伙的晦气的,与庄主无关。”她提着那年轻人飞掠而去,说:“你的属下只要用冷水一浇就没事儿。”最后二字已经是在十余丈外说出,余音袅袅,几不可辨。
逢素也随之而去,半空中向袁行正遥遥一揖,消失在夜色里。
路楚佩和黑衣人急忙跟上。
晓宫一直跑到庄外的树林深处才停下,把那年轻人往地上一摔,笑盈盈地说:“现在你全身每一块骨头、每一根肌肉都已经麻痹,除了能眨眨眼外,连话也说不了。我问你,你是什么人?和龚君之有什么关系?想回答呢,就眨眨眼睛;不想回答,我可就要不客气了,你的肌肉虽然麻痹,但神经的痛感却还在。”
那年轻人的眼睛狠狠地瞪着她,忽然放声大笑,晓宫脸色大变,急忙去点他的穴道,但年轻人的脸上已经泛起一层死灰色。晓宫的手改变方向,去探年轻人的鼻息,脸色更是阴沉,比她手底下的死人好看不了多少,喃喃地说:“怎么会?怎么会?我的迷药怎么会失效?”
路楚佩说:“也许是因为他一直闭着呼吸的缘故。”
晓宫摇摇头道:“我所制的迷药不仅仅通过呼吸一途起作用,无论闭不闭着呼吸都会中招的。”
黑衣人忍不住问:“你是什么时候把解药给我们的?”
“我拍你们的肩头把你们推出去时,已经把解药抹在你们身上了。路公子剑上迷药的解药也抹在蒙面的丝巾上。”她打量着年轻人的尸体,喃喃自语:“中了我的迷药,居然还有微弱活动的能力,如果换了普通迷香之类只怕还迷不倒他。”
路楚佩说:“想必他接受过药物方面的训练。”
晓宫冷哼一声,“能训练到这种程度,不仅要耗费许多财力,更重要是要有精通药理的人才。这个组织……哼,不可小瞧。”她飞起一脚把死尸踢开,回首对黑衣人一笑,“我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呢,真是失礼。”
黑衣人也展颜一笑,“敝姓慕,名鸣镝。”
路楚佩惊惊呼:“慕鸣镝?就是那位以豪爽侠义闻名的襄阳公子?”
慕鸣镝笑道:“不敢当。”
“但传说襄阳公子不会武功。”
慕鸣镝说:“因为我用不着和别人动手。”
路楚佩笑赞:“大智若愚,深藏不露。”他回身瞪逢素一眼,“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襄阳公子是你表哥?”
逢素笑笑,“他是他,我是我,我为何要顶着他的名头招摇?”
晓宫看着她,目光里也有笑意,逢素看起来虽然温柔,骨子里却十分骄傲。
路楚佩问慕鸣镝:“慕兄为何来这里夜探?”
慕鸣镝明朗的脸色黯下来,叹了口气,“一言难尽!你们知道鹰扬山庄吧?”
路楚佩说:“这几年鹰扬山庄的名气大得不得了,江湖上人人都知道。”
慕鸣镝说:“鹰扬山庄崛起江湖也不过三四年,却扩展迅速,地盘已经扩展到襄阳了。我派了许多人打探鹰扬山庄的动静,发现有些鹰扬山庄地位较高的人常到袁前辈庄上。袁前辈是江湖名侠,我怕底下人办事不力,只有亲自走一趟。”
一声叹息悠悠响起,楼锦阁三人走过来,于枫江说:“鹰扬山庄想利用我师叔在江湖中的声名,劫持了他的孙儿孙女,所以他不得不为他们做事。”
晓宫问:“龚君之在鹰扬山庄是什么身份?”
楼锦阁说:“我师叔也不知道,只不过鹰扬山庄派来监视的那个年轻人对龚君之很恭敬,称呼他为‘秘使’。”
晓宫悠悠道:“秘使?他所执行一定是极秘密极重要的任务。他在鹰扬山庄的地位也一定很高。”
楼锦阁问:“咱们现在怎么办?”
晓宫淡然回答:“我当然是继续追龚君之,一直追到鹰扬山庄。至于你们……”
楼锦阁立刻说:“我们三兄弟与鹰扬山庄势不两立,愿追随姑娘和路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慕鸣镝却微笑不语。
晓宫的目光转向他,眼睛里掠过一道狡黠的光,“慕公子是不是想告辞了?”
慕鸣镝微笑回答:“正是。”他对晓宫五人一抱拳,“告辞。”拉上逢素转身就走。
路楚佩等人都一愣,寒波诧然说:“素素的表哥怎么这么不近人情?”
楼锦阁沉思着,“慕家是襄阳大族,已历七代,却从没听说过有谁精通武术,难道他们七代人都能个个深藏不露?”
路楚佩也说:“他既然与鹰扬山庄为敌,现放着晓宫这么好的帮手不要,其中一定有蹊跷。”
逢素被慕鸣镝拉着急奔,忍不住问:“你跑得这么快干什么?”
慕鸣镝说:“我怕被那个小姑娘追上。”
“晓宫?你怕她做什么?”
“因为她身上的杀气太重。”
逢素一愣,“我怎么不觉得?”
“因为她掩饰得很好,而且她的杀气也不是冲着你来的。”
“难道是冲着你的?”
慕鸣镝脸色严肃,“正是!”
逢素见他不象开玩笑的样子,也不禁面色微变,“她为什么想杀你?”
慕鸣镝默然良久,“也许与郁离先生有关。”
“就是指点过我‘游丝剑法’的那位老先生?”
“嗯,郁离先生才学渊博,武功极高,天底下几乎没有他不懂的学问,也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武功。我起先只当他是位颇富文采的老先生,无意间发现他会武功而且极高强,他被我逼不过又感念我心诚才收我为徒,但严厉嘱咐我,不到逼不得已决不许让人知道我身怀绝技。”
“他也严加叮嘱过我,不许我把他教我剑法的事告诉别人。好象在怕什么一样。”
慕鸣镝叹息一声,“他也从不对我说他的过去,我除了知道他叫郁离之外,对他的其余一切毫无所知。”
“也许连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不错!我应该说:我除了知道他现在叫郁离以外,对他的其余一切都毫无所知。而那位晓宫姑娘给我的感觉和郁离先生太象了,表面谦虚,骨子里却谁也瞧不起,好象天底下没人比得上她,没有事是她不知道和办不成的。”
“他们俩之间也许有关系。”
“晓宫好象也在我身上发现了什么,看我的眼神暗藏敌意,无论她怎么掩饰我也看得出。就算她和郁离先生有关系,也一定非仇即怨。所以我最好躲得远远的。只是……恐怕也只能躲一时而已。”
郁离先生住在慕府后院一片花林中。花树栽得并不密,林外的人要往里看,却最多能看到两丈远近,更想不到这片看似疏落的花林竟能遮掩住一座小小的茅屋。
这片花林中每一颗树都栽得非常巧妙,正好能挡住林外人的视线。
此刻,夜已三更,慕鸣镝正把此行的一切向郁离先生叙述。
郁离先生的脸色阴沉如雷雨前的天空,“你真能肯定袁家庄的防卫和机关布置与我教过你的如出一辙?”
“绝对肯定!而且那个叫晓宫的小姑娘对机关消息和奇门阵法也极为精通。出庄时我在她后面跟着,见她抬步落足毫不犹豫,就象是在自己家一样。”
郁离先生脸色更沉,“她姓什么?”
慕鸣镝摇摇头,“不知道,她只对素素报了‘晓宫’两个字,没说她姓什么。”
郁离先生喃喃道:“人都有个姓的,向别人自我介绍时更不会只提名不道姓……她有多大年纪?”
“看样子很小,大概有十四、五岁,最大也超不过十八去。”他看着师父变幻不定的脸色,小心地问:“师父,你认识她?”
茅屋外忽然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他不认识我,但一定知道我是谁!”
慕鸣镝一惊,跃到屋外,见晓宫一人立于花树之下,桃花粉嫩娇艳,她的脸色却冷如远山上千年封冻的冰雪,原本调皮狡黠的眼神此刻变得充满仇恨与怨毒,死瞪着郁离先生,就象是条含恨的毒蛇,“你是江入云吧?”
郁离先生一见到她,脸色登时惨白如纸,象打摆子一样全身发起抖来,半天才挤出一个字:“不……”
晓宫冷冷一笑,“少装蒜!十八年岁月,你虽然苍老了很多,但眼、耳、鼻、唇的基本特征却变不了。”她掏出一张小像扔到郁离先生脸上,“这是我爷爷画的你的肖像,他让我牢牢记住你的相貌,永生不忘!”
郁离先生颤声问:“你……你是纪子期的什么人?”
慕鸣镝惊呼:“纪子期?他不是智佳山庄的庄主吗?”
“智佳山庄……”晓宫的目光变得朦胧而又悠远,长长地叹息道“智佳山庄!天下兴亡梦,流水染碧血,纵横剑当空!”
慕鸣镝也不禁悠然神往,智佳山庄的辉煌历史他当然听说过。智佳山庄是纪子期建成的,庄中尽是聪慧过人的俊杰之士,不论什么难题,只要到了智佳山庄,就没有解不开的。当时许多人只要一听说对手请了智佳山庄的人帮忙,便不战而降。
但智佳山庄十多年前毁于一场大火,至今也没听说有谁从那场大火里逃出来,大火的起因和那些智慧超群之士的下落一直是个谜。
只要是有关智佳山庄的谜,就没人能解得开。
慕鸣镝忽然想到师父的才华天下少有,却从没提起过智佳山庄,有一次他无意地提到智佳山庄之谜,问师父:“智佳山庄中群英荟萃,什么人能毁灭它?”师父默然良久才叹息一声,“除了他们自己,又有谁能毁灭他们?”
晓宫厉声道:“当年智佳山庄何等荣耀!却毁在你的手里!江入云,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郁离先生说:“你还没回答我,你是纪子期的什么人?”
“我是他孙女!”
郁离先生微微一怔,“原来少夫人当时生的是个女孩。”
“纵是女子,也不比男孩差!”
郁离先生黯然低叹:“我无话可说,随你处置。”
慕鸣镝却大喊:“我有话说!”他拦在郁离先生面前,“你若要杀我师父,就得先杀了我!”
郁离先生却一掌把他打倒在地,“这事儿用不着你插手!”
慕鸣镝被打得愣住,晓宫对他冷冷一笑,“你这么维护他,你知不知道他做过什么?当年他是智佳山庄两大堂中宝剑堂的堂主,和我父亲是结义兄弟,另一堂兵书堂堂主向天舒有个女儿向萍归,和我父亲的感情不错,已经谈婚论嫁,但向天舒炼丹以求长生,误服毒药而去世,这桩婚事就耽搁下来。向萍归因聪明博学,接替了她父亲做兵书堂堂主,我父亲这时才发现她热衷权术,极有野心,当下悬崖勒马,与她断绝关系,改娶了我母亲。向萍归一怒之下嫁给了地位仅次于我父亲的你师父。”
慕鸣镝听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几乎可以想象接下来的悲剧。晓宫说:“你师父什么都听她的,有一天她突然哭着对他说我父亲对她无礼,你师父本来就对我父亲当初和她的关系耿耿于怀,妒火攻心之下提剑找我父亲算帐,结果把我父亲杀了!”
慕鸣镝一惊,只听晓宫厉声说:“我父亲年纪虽比他小,但武功比他高,只是怕伤了他误会更深,所以未尽全力,却因此死在他手里!”
郁离先生头垂得更低,低声说:“我事后也知道错了。”
晓宫冷笑,“你是知道错了,但向萍归对你说,你杀了庄主的独子,庄主不会放过你,让你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连我爷爷也杀了,你又是怎么做的?”
郁离先生吃了一惊,“你……这件事你怎么知道?”
晓宫的笑容凄然,“因为我父亲死时我才刚出生,我姑姑抱着我去给他看,她的武功虽然不及你和向萍归,但轻功极高,没有惊动你们夫妻。她见哥哥死于你手,又听到了你们的阴谋,急忙去通知我爷爷,我爷爷却已经遭到向萍归的暗算,受了重伤。”
慕鸣镝暗自叹息,看了垂头无语的师父一眼,为什么连师父这么聪明的人也会被那么拙劣的谎言欺骗?“情”之一字真能让人不分是非,不辨敌友吗?
晓宫说:“拜我爷爷威名所赐,向萍归暗算了我爷爷之后也心慌意乱,没仔细检查他是否真的断气就走了,我姑姑救醒了我爷爷,让我们纪家的心腹死士保护我和母亲、爷爷逃走,她自己断后。我母亲怕连累大家,自杀身亡,我姑姑则被向萍归和你师父带人围困,于是举火自焚,把我爷爷、我父亲多年研究的心血都付之一炬!智佳山庄近乎一半的财富和宝藏就这样毁于一旦!庄中的人得知事变后,有的走了,大部分没走的则死在几方面的混战中。这一切都是你师父造成的!那些死去的人也是你师父害死的!”
慕鸣镝呐呐地说:“他……他也是被向萍归骗了。”
“骗了?”晓宫冷笑一声,“自那以后好几年,他一直派人追杀我们祖孙,纪家的心腹死士相继都死在他手里,也是被向萍归所骗吗?那么长的时间还不够他想清楚?”
慕鸣镝默默无语。
晓宫说:“我十岁时,追杀我们祖孙的行动一度间断,我们趁机摆脱了他们。看你师父现在的样子,大概是在那时候与向萍归内讧,输给她了吧?我爷爷年事已高,长年的逃亡生活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我们虽然安全了,他却一病不起,临终前只对我说:别忘了我是智佳山庄庄主的后代,也别忘了智佳山庄是怎样毁灭的!”
她的声音低下去,低得犹如叹息,慕鸣镝也不禁垂下头,花林中静寂如死。
慕鸣镝忽又抬头,“我师父以前的确错了,但这么多年来他早已改悔。”他一指郁离先生,“他今年才四十六,可是你看他哪里象是四十多岁的人?”
郁离先生的须发都全白了,满脸枯槁憔悴之色,看上去竟象七十岁!
慕鸣镝的声音激动起来,“这几年他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着良心的折磨,无时无刻不在忏悔他的过错,这么多年痛苦与悔恨的折磨,难道还不能让你原谅他以往的罪孽吗?”
晓宫的目光依旧冷如刀锋,“我只知道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所做所为负责,他付出的代价太少了!”
郁离先生仰天叹息:“不错!我罪孽深重,罪无可恕!”举掌往自己天灵拍去,慕鸣镝扑过去拼命抱住他的手,他虽然一掌拍上了天灵盖,力道已经却大减,只把自己打晕了。
慕鸣镝检视他的伤势,见头骨未破,这才松了口气,回头对晓宫说:“纪姑娘,你想不想重振智佳山庄?”
“当然想。”
慕鸣镝说:“智佳山庄只剩下你和我师父两个人,你如果杀了他,就连一个帮手也没有了。智佳山庄既是毁在他手上,你为何不让他戴罪立功,帮你重建智佳山庄?”
晓宫神色微动,慕鸣镝接着说:“而且他还有我这个徒弟,虽然不才,在襄阳这一亩三分地上还有点儿小小的势力。”
晓宫明亮的眼波凝注在他脸上,“你为了你师父能做到什么程度?”
慕鸣镝毫不犹豫,决然道:“只要你原谅我师父,在下愿终生为姑娘效命,永不背叛!”
晓宫看着他,注视了很久,轻轻叹息一声:“江入云运气可真好,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慕鸣镝大喜,“你答应放过我师父了?”
晓宫说:“我答应。你刚才所说的可不要反悔。”
慕鸣镝说:“大丈夫一诺千金,岂能反悔?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晓宫展颜一笑,“我要你做的事很多,第一件就是要你把这套剑法练好。”她丢过去一本剑谱,“你师父的剑术当然极高明,但这套剑法是我独创出来的,你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包括你师父在内!”
慕鸣镝目送她飘然离去,翻开剑谱一看,不禁愣住。他剑术造诣之深,已经不在当代任何一个顶尖高手之下,只是略略一翻,就看出这套剑法变化繁复,虽然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妙着,但整体来说破绽不少。晓宫让他练这种无用的剑法干什么?
等在客店里的路楚佩在地上走来走去,已经不知道转了几十个圈子,转得寒波头都晕了,忍不住说:“路兄,你别转了,你怎么转都没用的。”
路楚佩说:“可我坐下来更烦,还不如转来转去有点儿事做。”待了半晌,他又忍不住埋怨:“晓宫也是,非要一个人去慕家,慕府家丁护院如云,慕鸣镝武功更高,她究竟有什么秘密不能让咱们知道?”
外面忽有人笑道:“是谁在背后说人坏话哪?”
路楚佩立刻跳起,“晓宫?”
晓宫推门而入,满脸笑容,但却不是以往那种活泼的笑,她现在的笑安静而又平和,路楚佩差点儿以为自己认错人,“你怎么了?和以前好象有点儿不一样?”
晓宫微笑,“我刚才见到了一位‘故人’,他告诉我不少事情。今后咱们要和慕鸣镝一起与鹰扬山庄为敌了,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路楚佩问:“去哪儿?”
“鹰扬山庄。”
路楚佩吃了一惊,“鹰扬山庄?咱们为什么要去鹰扬山庄?”
“知已知彼,百战百胜,我要去看看鹰扬山庄的布局。”
“咱们几个都去?”
“就你和我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