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女子未能将匕首插进莫右春的后背。
窗子就在那一刻‘砰’地四分五裂开去,接着一把雪刃飞刀‘唰’地射进来,正奔女子胸膛而去。
女子瞳孔骤缩,缩身而下。
大澡盆里的莫右春仿佛早就料到似的,头一缩,滑进了大桶不见了。
女子转瞬间改了主意,忽然长身而起,对着那木桶里便是一刀下去。可是窗外那个人影更快了一步。那个人影转眼已然飘入室内,又发一刀。女子本意想抢先杀人,这下来不及了,朝后跃开。
那来客一身黑衣,衣服潮湿,想是方才躲在屋顶上淋过小雨。他黑布包头,黑布蒙面,只露出两只小眼睛,在并不明亮的室内奕奕闪光。脚才落地,便‘噌’地朝女子跃去,两手如鹰爪般朝女子法门捉去。但那女子身形敏捷,捻指便点向来人咽喉。来客变身应招,女子借机闪身脱开,跃至室内一角。
莫右春的大笑在室内荡漾开来。
接着水声哗响,莫右春从大澡盆里站起来,跨步从里面出来,裸身站在半明半昧的房间中央,水珠连珠似的落在木制地板上。
莫右春从容拿起一旁的干净厚布手巾开始擦水:“这就是金狼门那个冰宴吗?可真不象。至少,那目光和传说中的相比,太沉静了些。”
来客的背对着莫右春,女子面对着来客,两人冷然相对,本来对莫右春置若罔闻,但闻听此言,女子不由朝莫右春瞟了一眼。
莫右春灿烂一笑:“因为事先知道有人要杀我,否则我也不会起疑。但姑娘拿了我的衣服出去,顺手把我身上除下的闲物也都包出去了,我这才有所警惕。”
不错。要杀莫右春,首先要让他远离他那些毒物,那么下手的最好时间,自然是在他洗澡的时候。而且,最好把他身边那些瓶子、药粉也弄得远远的才好。
黑衣人这时却仿佛有些受够了莫右春的罗嗦,哑声低喝:“右春,还不穿上衣服遮掩一下!这里,你最好回避一下。”
莫右春轻笑起来,撩了一下湿漉漉的长发,颇为优雅地从椅子上掀起一张布单,拦腰围住:“有你在,我担心什么呢?我知道你一定舍不得让我死的。”
黑衣人没有接话,女子却先冷声开口:“镶泗师兄,你却是没必要遮掩什么的。”
黑衣人瞳仁一缩,片刻之后,果真扯下面罩。
不错,来人就是镶泗。
他不再放哑声音,冷声说道:“想不到,冰宴没有来,你却来了。”
莫右春正在系那片遮羞布,这时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来的不是冰宴吗?”
来人当然不是冰宴。正是冰玉。
不仅莫右春惊讶来者并非冰宴,连镶泗也有些吃惊。不过镶泗此刻的心情还有些愉快。在他看来,对付冰玉应该比对付冰宴要容易些。
冰玉没有回答。这个时候,没必要和莫右春说话,她更留神的,是镶泗的那双手。
镶泗也没回答。他的目光正盯着冰玉的咽喉,好像正在考虑如何下手的野狼。
一吸之后。
镶泗出手。
镶泗下手,冰玉反击之机,并不大。
但冰玉忽然瞳孔放大,对窗口惊呼一声:“白狼!”
但凡心里有鬼的人,都有些杯弓蛇影。
这一声之下,镶泗本能的反应是:十三郎就在身后。他身形一震,‘嗖’地回身,居然扑倒莫右春,滚身躲至澡盆之后。
但窗口寂寂,窗外漆黑一片,并无只影片形,只有细雨依旧,树影晃动而已。
镶泗一惊,再一回头,冰玉已然破门而出。
镶泗霍地站起,凶形毕露。
莫右春支起身子,方才被身形高大的镶泗扑倒,光裸的身体擦在地上颇有些疼。他摸着手肘呲牙咧嘴地说:“怎么,下着雨也去追?”
“就算不是为你,也要杀她灭口。”
“那个,今晚会来找我吗?”莫右春仔细检查擦伤的皮肤,“最近我手头有点紧。”
镶泗瞥了他一眼,只抛下一句话:“今晚自然不行。你最好回家躲一躲。”便追随而去。
莫右春站起来,嘴角一扬,微微一笑,却没有回家的意思。他就这样仅用一条布单围着自己,从容走出房间,去找春红去了。在全君欢堂的丫头婆子出动寻人之后,最后人们终于在一间偏僻的杂物间,找到了五花大绑、嘴里塞着破布、浑身发抖的春红。
与此同时,冰玉正在朦朦细雨中逃命。
杀人不成,便是逃命为先。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镶泗是金牌弟子,不是没有来由的。
在这雨夜当中,冰玉更象被猎狗追赶的兔子。
但就在这只兔子终于被猎狗追上的时候,猎狗还没来得及咬上兔子一口,中间却跳入一个人来。
这个人身形长硕,黑漆漆的雨夜里看不清脸,探掌就向镶泗肋下抓去。这一探,掌风颇厉,也不知他手中是否擒刀,镶泗大惊,挡招才过,却见对方撒手一把,正是漫天一把梅花寒星穿雨而来。这把梅花钉若是钉在身上,只怕猎狗也要立时变刺猥。
镶泗自然不愿变刺猥。
所以镶泗‘蹭’地右撤七尺出去。那把梅花寒星飞出去,尽射入对面民房外墙上。发出‘扑哧扑哧’一阵响。
谁会忽然出来搭救冰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