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下午。席红泪闷闷地躺在床上。
真是奇怪啊。她都在这舒府躺了好几天了,为什么都没有人来找她?
她的护法呢,那个成天唠叨的苏謇语呢?那个成天在她那里蹭吃蹭喝的莫然呢?怎么她这个大活人都不见这么多天,她们都没有来找她?
难道这就是“世态炎凉”?她只不过转个身,她的那杯茶就凉了?
唉……
几下扣门声,门“吱呀”一声开了。舒洛言抖一抖斗篷上的积雪,笑吟吟地踏进房里。“听丫鬟说,你总算醒了。”一回来,就听说席红泪醒了,还把他夫人给弄“哑”了。
“谁让你进来的?”她径自生气,“你也想被点哑穴吗?”
“外面的雪下得好大。”仿佛没听见她的冷言冷语,他依旧笑得很温柔。
用眼角觑他一眼。心底暗自冷笑一声。笑笑笑,笑得再好看,也没用。被莫然那个笑得天花乱坠的大哥“训练”过,就算舒洛言能笑得“雷锋塔倒,西湖水干”,也是没用的。
搓搓冻得冰凉的双手,舒洛言走到案前,打开随身的锦囊,取出一些零零散散的飞镖、弹子、梭子,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你拿这些来干吗?”这些东西,给莫然还比较贴切吧?她连剑都不愿意拿,这些零碎细小的暗器更不是她的喜好了。
“这些都是你那个朋友送来的。”转个身,打开案上的香炉,投下一块香料。又搬个凳子,安安稳稳地坐到她床边。
她瞥他一眼。还好还好,没有像他那个夫人那样一屁股坐在床沿。否则,就算只剩一口气,也会仗着这口气,踢他下去。“莫然哦?”总算她还有点良心,没有只顾自己风流快活去。
“恩,莫姑娘说了,你虽然是个祸害,但总算杀伤力有限,这些是给你防身的。”笑得依旧暖融融的,好似说出的是再温柔不过的情话。呵呵,果然是很有杀伤力的女人哦,到他这里不过几日,这才刚醒,全府上下就已经都在流传她的“厉害”之处了。有武功不算什么,点哑穴更是雕虫小技。但住在人家家里,吃人家的饭,睡人家的床,还打人家的老婆,打完还四平八稳地睡觉。
这不是杀伤力是什么?
澄莹香气缓缓自香炉中袅袅而出,淡雅清香被轻渺的烟带出,弥漫在鼻尖。
席红泪瞪一瞪眼,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怎么与令夫人一般罗嗦?——这是什么香,好特别。”似兰非兰,如麝非麝,却是香中正道。
舒洛言起身,将香炉移近一些。“这叫佛顶香,我跟莲落要来的。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喜欢。”莲落的珍藏,费了他好一番工夫呢。
“卖身换来的哦?”她看着屋顶,忽然觉得这个香很难闻。
“哪有?”他一脸无辜,委屈地样子,“我和二皇子一同去的。”二皇子还喝得醉醺醺的,要他一路扶回来。要不是他是二皇子,早就把他扔在路边了。真是荒淫啊,真是糜烂啊,真是无道啊……
“噢,那个传言中‘不可告人关系’中的另一个啊。”她还依稀记得上次苏謇语提到舒洛言和二皇子的“前缀”。两个男人同去妓院寻欢作乐,是自顾自地作乐,还是互相作乐,好象是一样的无耻吧?
“你相信那种八卦?”舒洛言的表情是看到海市蜃楼的惊异。他是听说过这个流言,但是,看看那个二皇子吧,借着探望遇刺大臣的名义跑来,只是为了有机会“见识”宫外的玩意,例如妓院。——他会跟这种男人“有一腿”?
席红泪微微冷笑:“家里有妻子,外面有相好的粉头,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可告人’,我怀疑你是不是清楚全城女人的闺名。”没有武功防身,还敢这般风流,没有人要砍他吗?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难怪要带随身侍卫。看来那些暗器,还是留给他保命好了。
今天是舒夫人来一番耳提面命,说不定明日便有他的宠妾一号来叫她滚,后天便有宠妾二号来骂他“狐狸精”,大后天又有宠妾三号来撒痴撒泼……然后搞不好她会发现全城大半的女子都会来“指教”她。
“你在吃醋吗?”研究她的表情半晌后,舒洛言笑得很开心地问。
还为他冷笑,啊,真是感动啊。
深呼吸,席红泪发现他们两夫妇都有把人逼疯的潜质。“我不会喜欢一个四处留情的男人,不,应该说,我不会喜欢任何男人。”
即使在坠崖的那一刻,内心有片刻的动摇,那也因为他夫人的出现,而彻底消失。或许生死之间,她所听到的,看到的,只是一个幻觉,即使深情若斯,也并不在现实中存在。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她真傻。
“还说不喜欢我——我进门这些时候,你都没有问我那些杀手的来历,我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杀你,也没有问我是怎么把你弄回来的。你咬住不放的,只是我的风流多情。即使你不承认,你也早就喜欢上我了。”仿佛在宣告,他说得斩钉截铁。
“你……”席红泪愣住。她喜欢他?“你不但喜欢四处留情,而且还很自恋!”
“没关系,”他笑得宽容,“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是喜欢我的。”
房间里的香气渐渐浓郁。舒洛言的眼神是温暖的,如春风般,是四溢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