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暮阴阳催短景，天涯霜雪霁寒霄。
“你来得还真快。”背倚着树干，苏謇语斜睨了黛黛一眼，脸色似笑非笑。
“我以为可以看到席红泪最后一面。”冷哼一声，黛黛的白衫在寒风中瑟瑟。而她的神情却比寒风更冷，是死一般的摄人的杀意。哼，要不是为了亲眼一睹席红泪的死状，她马不停蹄赶来做什么？
皑皑白雪，在她晶莹的玉足下，也没有一丁点儿融化。
“看来你的寒烟九重又更上一层了。”叹口气，“看来你要圣女死的心也更深了一层。”
“难道她不该死？”
翻个白眼。怨气这么重，正好配上她的寒冰脸和白衣，好像怨灵哦。“都两年了。”不过看她的神情，就是二十年，二百年，只要席红泪没死，她也会一直怨恨下去。“还好你不会和她动手。”虽然黛黛的寒烟九重是很厉害霸气的工夫，但席红泪尽得宫主真传。要是动起手来，黛黛讨不到便宜。况且宫主也不会允许她以下犯上的。到时候又要闹得一团糟，还不是要她这个可怜的护法出来调停。
她已经两面不是人了。不要再加个黛黛进来了。她不想这么命苦啊。
就像这次，席红泪受重伤这么大的事情，她是不能不报告宫主的啊。可是说了，她又没来由地心虚，尤其是想到席红泪那种瞪着她的眼神，真是不寒而栗啊。所以只好很鸵鸟地让席红泪“暂住”舒府，拖一刻是一刻。
“动手？需要吗？”黛黛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瞬间消逝无影。“想想上一任圣女林菡韵吧。”
“你是什么意思？”
“何必装做不知道呢。”她冷冷地笑。“因为爱上一个男子，而被上任宫主废去武功，逐出神水宫的圣女林菡韵。”冰冷的声音，仿佛世上最无情的利剑。那样阴冷的残酷，即使早就了解她的苏謇语，也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圣女不该放你活路的。”厌恶地看她一眼。和黛黛相比，席红泪的冷眼，简直说得上是温柔了。唉，现在才发现席红泪的好啊。实在不该把她留在舒府的，先在要她单独应对这个“千山鸟飞绝”的黛黛了。
“对我来说，死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右手下意识地抚摩左腕上的伤疤。眼神一凝。“对席红泪来说，也不是。”她是很想席红泪死，做梦都想。但是，她也知道，死对席红泪来说，并不是真正的毁灭，但被逐出神水宫，成为废人，痛苦一生。那样，席红泪加诸于她的痛苦，才会减少一些。“我没有见过林菡韵，但，看看席红泪，也是一样的。”
“你疯了吗？”
“那——为什么那个破坏神水宫生意的舒洛言还活着？听说席红泪遇袭时，他也在场？还来了个英雄救美。”
苏謇语冷笑。没死在席红泪剑下的，便是有暧昧之情吗？“你不也还活着吗？”
还真是奇怪，明明是席红泪剑下留情，念在同门之谊，没有杀她。她却并不感念这份恩情，死死咬住席红泪，一刻不放。难不成，非要死在席红泪手里才安乐吗？
“是真是假，都没有关系。只要宫主相信，就是真的。”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圣女，但有了林菡韵的“前车之鉴”，恐怕在这一点上，宫主还是心存疑虑，不能全然放心的吧。
“你……”苏謇语咬牙。
黛黛冷冷地笑，绝美脱俗的脸庞，笼罩在森森寒意中。杏眼中有笑意，可是也是冷的。无视苏謇语的怒气，翩然转身而去。
瞪着她的背影，怒气腾然而上。苏謇语一掌排在身旁的树上。
积雪扑唆，落在她的发上，衣上。冰寒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