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寒风的冷雨,絮絮飞入空旷大厅。
全然打开的门窗,叫萧萧寒风肆虐。空气中清冷的潮湿干净的味道也是冰冷的。
这样寒冷,叫屋内每个人的骨头,都冻到隐隐作疼。
但席红泪的声音,更冷。
“今日,我把各商铺的管事都叫来,相信大家也知道缘由。”端坐正中,面对面前数十人,她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字清清楚楚吐出来,“寒风刺骨,也好让大家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看他们,大都身着锦衣,脸色红润,大腹便便。她不会武断地认定他们中饱私囊,但以目前情形来看,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性的。
“大家都是神水宫自各地花重金,请来照看生意的好手,为何这半年豪无盈利可言?——傅管事,你先说说看。”她点名站在最前面的傅管事。他打理的金铺,亏损得最厉害。
“这个嘛……”傅管事仿佛早已想好理由,不慌不忙地回答,“这半年来,我们铺子里手艺出众的数名师傅都被对手以高价挖去了。一时没有找到合适的师傅,生意都被对手抢去了。”
席红泪颔首。“金铺没了好手艺的师傅,确实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就是啊。”
倏地,一条黑色软鞭挟风带势地袭上他的脸。一声惨叫声,血花四渐,傅管事倒在地上,一目已眦。“你……你……”捂着眼睛,他颤巍巍地指着席红泪。
席红泪眼中有淡淡冷笑,软鞭垂在地上,已没了刚才的杀气。
一旁的苏謇语踏上一步,厉声道:“留不住人才,已是有错,还一而再,再而三。身为掌事,半年之中亦未做出反应,更是大错!——况且,你所说的那几位师傅,我们早已探察过,是你解雇他们在先,他们才投了别处店铺。我们神水宫不是打家劫舍的绿林,但也容不得旁人在我们眼下装神弄鬼。”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天仿佛越来越冷,不知是慑于这刺骨的寒风的淫威,还是席红泪手中软鞭,各家商铺管事都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风吹来的味道,不再是潮湿干净,混合上血腥的危险气味。
“是……是兵部侍郎舒洛言!”咬牙,傅管事终于说出实话。
席红泪怔愣。
“胡说!兵部乃是负责国防,和商家有什么关系?!”苏謇语叱骂。
“他说了,只要我这么做,别的对手会将抢得的生意收入的两成划给我。我……我一时糊涂,利欲熏心……”几次下来,他可以分得的远远高于神水宫所出月银。只要他亏的越多,赚的也就越多。
席红泪只是问:“那他又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
环视众人,她冷冷问:“你们也是一样的了?”凌厉的眼神,叫众人低下头。
纵然不是金钱利诱,恐怕也是用了别的手段,权势威逼,美色勾引,竟叫她那些管事纷纷投诚。
好一个兵部侍郎。
“人孰无过。这次的事情,我不打算再追究,到此为止。再有半点不妥,傅管事的样子,你们也都看到了。”指着地上尤流血不止的傅管事,冷冷道。杀鸡儆猴,希望他们不要再做什么不知死活的事情。“大家回去好好想清楚吧。”
迈着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无力的双腿,众管事匆匆离开。
她却只是坐着。
原来一直在扯神水宫后腿的人,就是舒洛言。
用别人的钱来买通她的人,果然是好计谋。可是,她想不通他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
要摸透每个管事的弱点,再加以利用,看来是用了不少心思,费时费事。
但,到底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