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大牢,潮湿,充斥腥臭的气味。隐藏在阴影的角落,有可疑的唏唆声,没有人对那里究竟有什么感到兴趣。
但就在这肮脏发霉的锦衣卫大牢中,拐角最后的一间,竟是出奇的干净整洁,甚至点燃着馨香幽雅的燃香。
地上先是垫了一层厚实干爽的稻草,又铺上柔软温暖的毛毯。简单的矮桌上,有一壶酒,和几样小菜。烛光闪耀。
这房间,算不上怎么豪华舒适,酒菜也不是他用惯的精致,但在这锦衣卫大牢,已经是极大的礼遇了。
只是舒洛言自从见到这间关押自己的牢房后,眉头就一直没有展开过。尤其是见到眼前的男人,脸色不由更是难看。“看到你,那想必红泪已经知道我将被斩首的消息。”没想到,他以为准备周全,却还是百密一疏,叫席红泪知悉。
打开牢门,聂怀谷大摇大摆地走进来,坐在桌边,不等舒洛言招呼,自行倒出酒来。要不是舒洛言被关在锦衣卫大牢,他想要进来也不是那么容易。“二皇子就猜你变了主意,要我带你夫人去求席红泪。”只怪之前舒洛言的神色露出端倪,叫二皇子揣测出几分,不然也不会请他多此一举。
舒洛言无奈苦笑。原本按照计划,他应该在入狱前就嘱咐心腹,事发后向席红泪求救。只是他却渐渐变了主意,并没有按照计划行事。
二皇子在烟水楼,把事情闹得这样大,一则是原本的计划,另一则,也是要他没有退路。
自从他看见这个牢房,就已经料到几分了。若不是二皇子有十分的把握,不会让他死在这里,也不会费心安排这样的牢房。他既死不了,能救他的,也就只有席红泪。
但……转瞬他又安下心来。“她不会救我的。” 上次在小酒馆,他已经提醒席红泪决不要入宫的。况且,她早就洞悉他们的计划,至少一早认清他的真面目。
她又怎会为了他这样的人,而甘愿长留宫中呢?
慢条斯理地喝上一口酒,聂怀谷才道:“舒大人妄自菲薄了。”放眼当今朝野,也就只有这个舒洛言能让他青眼相看,引为对手。他既当日与二皇子谋划,自然已有把握。连席红泪都敢设计,她还是当朝公主,聂怀谷真是有几分佩服舒洛言了。“今日一早,席红泪就快马入宫,要是没什么岔子,释放舒大人的圣旨片刻就到了。”
舒洛言不由咬牙。这个傻女人,到底有没有为自己想过?她是为了他,为了他……
“心疼了?”聂怀谷笑得邪佞。浪迹花丛的舒洛言也会有真心?也会有真情?
倒一杯酒,狠狠吞下肚。温文的面具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一字字问:“二皇子当真不放过红泪么?”那也没有关系,他只好见神杀神,遇佛弑佛!他不信救不出红泪!
“你知道他志不在席红泪。”
想一想,舒洛言道:“只要聂兄和二皇子,事后助我放她自由,烟水楼就着落在下臣身上。” 朱慈焴放不下残月,未必相信他和聂怀谷,但聂怀谷行踪不定,未及他有家有业,有迹可寻。朱慈焴没有别的选择。
“那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也不想莫然知道她的未来大嫂和你是什么关系的,不是?”
聂怀谷冷笑。
这个舒洛言为了席红泪,竟然甘行险招,威胁他和二皇子?!偏偏还是一招中的,下手其准。但今后,他惟有说,希望舒洛言自求多福,千万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在他和二皇子手上!
“若聂兄无异议,击掌为盟。”
三声清脆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