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终于停了,太阳也露出了少有的笑脸。
豆豆高兴地拉着云十三郎去逛街,萧阳对此没有兴趣,就独自留下来看家。
所谓的家,其实就是在一片少有人迹的林间空地上支起的一顶白色的大帐篷。
初升的太阳把温暖的光辉撒在林间,萧阳双手抱怀,望着面前摆放的一只铜锅,两条新鲜的鹿腿呆呆出神,虽然肚子里已经唱开了“空城计”,却迟迟不肯动手。不为别的,只因为这平日豪放洒脱的汉子从没有自己动手整治过吃的,现在他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跟云十三郎和豆豆一起出去了。
“好新鲜的鹿肉呀!喂,你为什么不吃呢?”一个清脆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萧阳抬头一看,发现一个身穿雪青色劲装的姑娘正坐在一根树枝上望着自己,一头长发用银环束起,左耳上嵌了颗亮晶晶的钻石,在阳光下熠熠闪光,右耳上却带了个大大的玉坠子,一摇一晃地拍打着她雪也似的白嫩脸颊,显得说不出的精灵俏皮。她嘴里似在嚼着什么东西,一会儿转到右边,使她的右腮顿时鼓了起来,一会儿又转到左边。
萧阳仔细辨认了半晌,才看出来那是一枚橄榄,不由苦笑了一下,将双手一摊,摇头道:“我不会做。”
那女孩儿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咯”地一笑,身子一动,轻盈地跳了下来,边挽袖子边道:“那好,我就帮你这个忙,正好我也没吃早饭呢!”
萧阳欣喜异常,问道:“我能干点儿什么?”
那女孩儿微笑道:“你去拾些柴来,再把炉灶点燃。”说话间,却从袖子里取出了一个小葫芦和一把银刀和两只银叉。
萧阳看的眼睛都瞪圆了,这才明白为什么这女孩儿身材消瘦,却穿了件那么宽大的袍子。他眼珠转了转,忍不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儿一边摆弄着她的几件“宝贝”,一边笑应道,“南飞衣。”她从小葫芦里倒出许多调料,回头瞪了他一眼道:“萧阳,快去拾柴呀!”
萧阳好生疑惑,又不便问,只好跑去拾干柴了。
南飞衣是江湖上有名的巧手,不一会儿,林间已弥漫开一股令人馋涎欲滴的香气。
萧阳深深吸了口气,叹道:“真吊人胃口!”
南飞衣把烤好的鹿肉用小刀分成几块,分别配上佐料,用小叉叉了一块送过来,笑道:“尝尝我的手艺,我敢保证‘烤肉店’的师傅也绝烧不出这么鲜的肉来。”
萧阳也不客气,开怀大嚼,两人说说笑笑,吃得满嘴流油,似乎片刻间就已成了朋友。
这时,一阵寒风掠过,扬起了一片迷茫的雪花,萧阳突然伸手将站在身边的南飞衣向旁一推,自己也猛的侧身跃开。
与此同时,他衣衫的一角已被一股凌厉的剑气割裂,随风飘动,显得十分狼狈。
两人都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迫人而来的杀气已渐渐逼近。
萧阳脸色突然变了,喃喃道:“不好,此人练的是‘玉雪玄功’!”
南飞衣吓了一跳,她曾听人谈起过这种歹毒无比的阴柔功夫,杀人从不见血,尸体如冰似玉,夏日亦不腐烂,且有一股清香,但从未听说有人使用过。
两人不由自主互相望了一眼,萧阳已将‘排云罡气’运满全身,挥手抽出了那只黑笛。
耳畔只听一声轻笑,一个雪白的人影飘然而至,曼立在两人面前,掩口一笑,问道:“怎么就你们两个人?那姓云的少年呢?”
萧阳认出了她正是赌坊中的对手——玉柔尘,更是吃惊,冷冷道:“他不在!”
玉柔尘潇洒的抖了抖雪白的长衣,襟袖随风扬起,仿佛天上的仙子,久已不食人间烟火,微笑道:“看来他的运气的确非常好!”嘴里含笑说着,袖中剑光一闪,已将刺到萧阳的胸前。
萧阳身形倒纵,曼妙的几个转身,却始终无法摆脱那即将及体的剑光。
一旁的南飞衣急了,长袖一拂,突然将那总不离身的小葫芦甩了过来,飞到离玉柔尘的剑尖还有三尺远近的地方忽然炸裂,里面的佐料飞散出来,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一股浓郁的香味儿。
南飞衣骇得脸上变色,怔了怔才失声叫道:“好凌厉的剑气!”
只这一眨眼的功夫,萧阳与玉柔尘已经交上了手。只见剑光霍霍,笛影重重,不时传出玉柔尘清亮的笑声。她的武功也同她的人一样,美妙狠毒,迅捷多变。只片刻间,萧阳的衣衫已被她的剑气割的七分八裂。
但萧阳神色从容,总在间不容发的一瞬间闪了开去,险之又险,看得南飞衣眼花缭乱。她正准备上前助战,萧阳已高声道:“南姑娘,你快走吧,上来也没用!”说话间,玉柔尘的宝剑已连攻八招,他也奋力挡了八招,急之又急,惊心动魄。
南飞衣呆了一呆,脑子转得飞快,只叫了声:“好!”身形一飘,已闪没在林中。
玉柔尘一眼瞟见,不由“扑哧”一笑,“真是好朋友,竟丢下你不管了!”
萧阳也不理她,只是咬牙苦斗。
玉柔尘长发飘动,宛如猫儿戏鼠般“咯咯”笑着,
突然手腕连抖,竟飞快地在萧阳胸前划了个“十”字,但只是刺破衣衫,并未伤人。
萧阳一惊,自知无法与之抗衡,猛地收式,沉声问道:“姓玉的,你想怎么样?”
玉柔尘也同时住手,明如秋水般的眸子在他脸上微微一转,“吃吃”笑道:“我本想找那姓云的坏小子算账的,却没想遇到了你。瞧你也是个硬汉子,只要你肯为我所用,我就不杀你!”
萧阳轻蔑地望着她,突然仰天长笑,笑声清越响亮,大声道:“世上竟有你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只因为自己生了张标致脸蛋儿,就想把天下人踩在脚下,我劝你还是别做梦啦!”边说边打,墨笛横扫,将玉柔尘逼退了一步。
玉柔尘怒极反笑,手下一紧,猛地在他左臂上划了道长长的伤口,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萧阳似乎不知道疼痛,眉头也未皱一下,出手更快更猛。
玉柔尘微感吃惊,剑光一闪,又在他右臂上划了道血口。
萧阳拿不住墨笛,猛地厉啸一声,脱手掷出,夹风袭向她的咽喉。
玉柔尘身形一侧,从袖中探出五根纤纤细指,抓住笛身,纵声娇笑,正得意间,不料萧阳已如一阵狂风般扑到眼前,双掌重重向她胸口击来。玉柔尘没想到他会如此拼命,吃惊之下,本能的向旁一让,反手刺出一剑,只听两声闷哼同时响起,萧阳肩头被宝剑刺中,血流如注,倒退几步,倚靠在一棵大树上,重重地喘着气,却已无力动弹一下了。
而玉柔尘则轻飘飘地飞出几丈开外,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轻盈地落下,双脚触地时身子微一踉跄,显然也受了伤。她衣衫已经不整,长发也见散乱,恨恨地盯着萧阳,唇边忽然浮起一丝厉笑,慢慢地向他逼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