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白衣殿”的一所偏院中,李豆豆正在和帅伤情的侍女菊儿轻声交谈着。
才没一个月,两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已混得很熟,无话不谈了。
此刻,李豆豆坐在一张书桌旁,右手托腮,神情是闷闷的,明艳的小脸也略见清瘦,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菊儿边忙着收拾屋子边逗她道:“唉呦,我的小姑奶奶,你还有什么不足的?老祖宗把你指给我家侯爷,真不知是你几世修来的造化了!”
豆豆挑挑眉梢,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菊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压低声音问道:“你是真不明白呢,还是跟我装糊涂?”
豆豆被她的目光望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道:“这又奇了,我知道又问你做什么?”
菊儿莞尔一笑,索性放了手里的活儿,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亲热地揽住她的肩膀,俯耳问道:“说实话,这些日子我家侯爷动过你没有?”
豆豆羞得满脸通红,待要发作,菊儿却抢先道:“没有是不是?告诉你,你若到了别人手里,哪有这样好的运气!”
豆豆不开口,低头等她说下去。
菊儿却径自出了会儿神,长叹一声,半晌无语。
许久,她才缓缓道:“我们原本有姐妹四人,君儿、妙儿、甜儿和我,都是老祖宗亲自□□出来的。后来甜儿被指给了‘东陵侯’,妙儿给了‘南湘侯’,君儿跟了‘北望侯’,我则给了‘西宜侯’。”
豆豆忍不住插嘴道:“那你现在怎会在这里?”
菊儿苦笑了一下,有些伤感地道:“你听我说嘛。我们姐妹四人,属君儿的命最好。‘北望侯’竟然看上了她,而且还要与她成婚!我最初听她跟我说起这事,只当是他们主子在戏弄我们奴才罢了,谁知‘北望侯’说到做到,回禀了老祖宗,就准备起婚事来了……”她顿了顿,眼圈竟有些红了,“怪只怪君儿没福,就在新婚那天竟不明不白地自杀了!……帅侯爷痛极,自悔救不了心爱的人,居然挥剑斩了自己的一条左臂,从此改名‘伤情’……原本那样俊朗帅气的一个人,从那以后就再也不见笑容。我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重情的男子,真让人怜爱!”
豆豆听得痴了,好半晌才追问道:“后来呢?”
菊儿长叹一声,定定神儿道:“还是老祖宗疼他,要新给他定门亲事,帅侯爷死也不依。‘西宜侯’是他好友,便自愿把我派来服侍他了。李姑娘,你别看他面冷手狠,心地却是四侯当中最善的。难得他对你有心,你可千万别错过了啊!”
豆豆面红如火,低头无语。
菊儿叹了口气,一抬头,猛地发现帅伤情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门口,顿时大吃一惊,惶声道:“侯爷……”
豆豆闻声抬起头,两人目光相遇,竟都不由自主回避开来。
豆豆只觉帅伤情的眼睛很深,叫她一下子有种落水的无力和悲伤……
静了良久,帅伤情缓缓走到桌前,伸手拿起一打卷宗,默默转身出门而去。
豆豆忍不住抬头目送他的身影远去,只觉他连背影都是那么孤单骄傲,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也不知是何滋味……
傍晚时分,帅伤情又回到了自己的别院。
他脸色阴沉,看也不看菊儿端上来的茶水,只是凭窗而立,独自沉思,眉宇间似乎颇有忧色。
豆豆轻盈地走进门来,缓步来到他身后,低声道:“我已经做好饭了,你现在吃么?”
帅伤情微微摇摇头,仍是一言不发。
菊儿忍不住开口道:“侯爷,这是李姑娘忙了一个下午特地为您准备的……”
帅伤情闻言一怔,回过头来望着豆豆,见她低首无语,不禁心里一动,勉强笑道:“别生气,我吃!”
饭桌上,帅伤情虽也吃菜喝酒,但总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
豆豆和菊儿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又不好问他,只是面面相觑,气氛不觉有些尴尬。
正在这时,院外隐隐传来禀报声,“西宜侯到……东陵侯到……”
菊儿一惊,忙去挑起门帘,舒小白和黎碎花并肩而入。
两人的神色也有些不快,黎碎花尚未坐稳,便低声埋怨道:“老祖宗难道真糊涂了,为什么……”话未说完,已被舒小白用眼色打住,他闷哼一声,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菊儿知趣地拉着豆豆退出门来,隐隐还可以听到屋中三人悻悻的交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