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又一个清晨过去了。午后那柔和的阳光洒人身上,柔柔的暖暖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卫良很喜欢这种感觉,他一直觉得这种感觉能让他通体舒畅,使他的身与心全都放松下来。
放松,这是卫良如今最想得到的了。到这青城的一个月来,他一直帮着罗风宇、柳风民找出武功中的弊处,累得真是够戗的。幸好这几日二人已大有进展,他也可以躺在这屋顶上好好地放松放松了。卫良又舒展舒展身子,调了调枕着的双臂,缓缓地合上了眼来享受这难得的安逸。
天意难测,世事有岂能尽如人意?卫良本想享受这份难得的安逸,可这一切却被一颗小小的石子给打破了。
石子飞得并不快却很准,竟直直地朝卫良的鼻子砸去。但就连快若闪电的蝉翼刀都可轻易接到的卫良,这区区一颗石子又怎奈何得了他?只见他信手一拈石子已到了他的手中。细细地摸着手中的石子,卫良慢慢地坐直了身子睁开眼笑了。他探出头去向下一看发现司空逸嘴角含着笑正望着他呢。
“卫大哥,你果然在屋顶上呀!”司空逸笑着说。“我当然在屋顶上。如若我不在这屋顶上,你的石头丢的又是谁呢?”卫良笑道,“不过,我说司空妹子。我卫良虽说长得不是什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潇洒英俊、威武不凡,但也不至于让人讨厌得要用石头来泄愤吧?”“谁是你妹子?”司空逸娇嗔道,“而且我拿石子丢你也不是因为讨厌你,只是见你太陶醉了怕你听不到我叫你才……”“那你的意思还是说我长得让你觉得讨厌。”“谁说我讨厌你了?”司空逸大声呼道。话是说出来了,可她的脸也一下子红了。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呢?司空妹子。”卫良干咳两声顿了顿,一跃翻下了屋顶笑道。“我跟你说了我不是你妹子,而且我也不想当你妹子。”“那我叫你什么?”卫良笑道。“那……那你就跟我爹一样叫我逸儿吧!”司空逸道。
“逸儿?”卫良反复咀嚼着这二字隐约觉得这一声“逸儿”并不那么简单。“那逸……逸儿你找我有什么事呢?”卫良问。“哦,我是见卫大哥你这一个月来累得够戗所以来找你想约你出去走走,到这附近的树林里四处逛逛,你应该有空吧?”司空逸笑道。“有空,当然有空,青城派里我能帮的事情已经帮完了,今天我闲着呢!”卫良道。“那我们就快走吧!”说罢司空逸转身就朝大门处走去。
二人走得并不快却也不算太慢,不一会儿就到了门口。二人正欲走出门去却见一人影慢慢向二人走来,人影越来越近,卫良依稀看出来人正是司空宇。
“大哥!”司空逸叫道。“原来是司空兄呀!”卫良道。一见二人同行司空宇不禁一笑问:“妹子,你和卫良这是要去哪儿呀?”“没什么,只是和卫大哥出去随便逛逛而已。”司空逸答道。“哦……出去逛逛呀。”司空宇拖长了声音坏笑道。“我和卫大哥只是出去随便逛逛,你这是什么表情呀!”司空逸板着脸说。“什么表情?”司空宇笑道,“没什么表情啊,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心虚什么?”听司空宇这么一说司空逸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她回头瞪着司空宇道:“我哪有心虚了?”“好,你不心虚我心虚。”司空宇笑着又拍了拍卫良肩膀道,“卫良呀,我这个妹妹就交给你了,你要好生地照顾她呀!不过……你也要小心自己,以免啊又挨我这妹妹一剑……”司空宇用最快的速度说完了最后几句一说完他撒腿就跑。“哥!”司空逸叫道,而司空宇却早就跑得没影了。“哼,臭大哥气死我了。”司空逸几乎跳了起来,“卫大哥……”她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刚回过头却发现卫良正含着苦笑看着她。“卫……卫大哥我们走吧。”司空逸腼腆地转过身去,快步走出门去……
寒风徐徐地吹拂着枯黄的树枝,落叶随着秋风在空中不停地打着转,又慢慢飘落进林间那潺潺的小河中,随着潺潺的流水渐渐地消逝。
他,伫立在这瑟瑟的寒风之中。风,吹拂着他的衣角,从他手中那柄冰冷透骨的寒剑旁流过。为这肃杀的深秋又平添了几分死寂。
剑,冰冷刺骨;衣,净白如雪 ;人,却比这剑这衣还要冷还要寒。
眼,冰冷的双眼慢慢地睁开,剑气充溢了整个树林。树枝不住地摇曳,枯叶一片片地飘落,竟连那刺骨的寒风也因这剑气而折还。
司空逸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似乎已经被白云飞这无双的剑气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实在没想到当她与卫良走到这里时竟会在这里见到白云飞,更没想到的是白云飞的剑气竟如斯的厉害。而在她身边的卫良仿佛并不受这剑气的影响,没表现出丝毫不适。但那满脸的微笑却已从他脸上退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那一脸少有的严肃。他聚精会神地盯着白云飞,眼中透出一些无法琢磨神色。
剑气在林中纵横着充溢着,突然剑气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似乎根本就从没存在过。风逝了,水静了,那一切的一切好似就在这一瞬停住了,定住了,静了。惟有那寒光四射的心泪,在这无息的天地间颤动着、孤鸣着。渐渐的渐渐的它也停住了,不再颤动不再鸣响。
剑停了,司空逸的面色却越发的难看,她左手紧紧地揪着衣襟神情很是痛苦,就连他自己不明白为什么心中会有这种莫名的撕心裂肺的痛。
白云飞冷漠地望着前方那参天的巨树,缓缓地举起了心泪。身子微微一倾整个人竟飘了出去,不可思议地飘了出去。雪衣、飘行,他就犹如一片真正的白云,缓缓的飘起,又缓缓地朝巨树飘去。心泪一寸一寸地推入了巨树之中,那一刻树仿佛也有了感情,在不停摇摆、颤抖!
树,越颤越烈,司空逸的心也越来越痛,就象马上要被撕裂一般。就连卫良手心也攥出了汗。
忽然,白云飞的手被剑柄弹开了,虎口裂了,整个人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倏忽一下撞在了身后的树上。树断了,白云飞也颓然跪倒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利马喷了出来。手离开了剑,巨树停止的颤抖。心痛之感也随之消失了,司空逸终于松了口气。就在她松气之时,巨树竟倏的一下裂开,深黄的木屑倾“壳”而出。巨树的内干碎了,被绞碎了,被那一剑中所隐藏的钻心的痛给绞碎了。
司空逸睁大了双眼诧异地望着那堆小山般的木屑,愣住了,呆住了。她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斯可怕的剑招,她不相信,绝对不信。可眼前的断木碎屑却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了这是事实。
“噗哦……”鲜血再一次从白云飞口中喷出,司空逸一下清醒了:“白大哥。”她正欲奔上前去扶起白云飞却被卫良拦住了。“对于一个剑客,这时的关怀等于一种侮辱。”不知为什么卫良的话竟也变得这般简短、凝重。“那我们该怎么办?”司空逸问。“什么也不做,”卫良微笑地看着司空逸说,“就这样安静地走开。”司空逸默默地点点头,她不得不承认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等等。“司空逸刚欲举步离开却又被卫良拉住了。她正值疑惑之际卫良已抬起了手轻轻拂掉了她发上沾着的那片碎叶。“好了。”卫良微笑地看着司空逸。而司空逸脸上已是一片绯红。“你怎么了?”卫良好奇地问。“没、没什么。我们走吧别扰了白大哥。”“好!”卫良浅浅一笑随着她走了。
沿着潺潺作响的小河,二人走了很久很久离白云飞练剑的地方已经很远了,可刚才那所向披沥的一剑仍在二人的脑海中不断地浮现。看着有些魂不守舍的卫良司空逸不禁问道:“卫大哥,你也在想刚才的一剑吗?”“是呀我也在想那招‘问心’。”卫良笑道。“问心?”司空逸疑道,“你怎么知道那招叫‘问心’的?”
卫良淡淡一笑道:“我是从白云飞的剑意中推出来的?”“剑意?”司空逸更疑惑了。看着满腹狐疑的司空逸卫良解释道:“招与情的融合就是剑意。其实的白云飞剑法并不可怕……”“白大哥的剑法都还不可怕?”“对,白云飞的剑法不可怕,而且很简单,简单得任何人都会。”卫良道,“可怕的是他的剑意。那无坚不摧与剑相融的剑意。那是没有人能模仿得了的。”说罢卫良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可我平时怎么看不出白大哥有什么剑意?”司空逸道。卫良笑答道:“因为它平时的剑意是‘空’!”“‘空’也算一种剑意?”“对!”卫良笑道,“因为‘空’是一种出情的情。所以以它为剑意,白云飞出剑才会无牵无挂,快得让人无法置信。”
“而方才白云飞那一剑的剑意却是‘思’‘怨’‘悲’以及‘痛’。”卫良顿了顿道,“这四种发自心灵深处的让人心碎的情和感。所以我才叫这一剑为--问心。”“以剑问心,好可怕的一剑呀!”司空逸不禁赞道。“不,不是以剑问心,是以心问心。”卫良驳道。“以心问心?”“寄心于剑,以此问心。呵,出情再入情,白云飞不愧是白云飞,不愧是无双的剑客。”卫良赞道。
听了卫良的话司空逸也不禁点点头笑道:“卫大哥,你真厉害,不管什么人你都能琢磨透他的心思。”“琢磨透别人的心思?”卫良眉头一皱苦笑道,“其他人我也许可以,可白云飞我却实在琢磨不透他。我现在所能捉摸的也只是他表露在外别人没有发现的东西,至于他的内心,我可谓是一无所知。”“怎么会这样?”卫良笑了笑道:“因为他人如其名,是一片云,一片让人无法捉摸的云,捉摸且不能又何况琢磨?”“云?”“是的,云。”卫良道,“不过,我至少知道关于他的两点:一、他并非无情;二、他虽冷却不是顽固的冰山,而是变幻无常、随势而动的冷云。”“真的?”司空逸似乎有些不信,卫良笑了笑也不想再多做解释,他明白一个女人如果认定了一件事情,除非亲眼见到可以推翻它的证据,否则一切解释都是白费。
红日逐渐西偏,夕阳的余辉洒遍了树林,金灿灿的又带着那一抹淡淡的红好不漂亮。寻一块巨石,倚着卫良坐下,望着那夕阳染红的秋水与松柏,司空逸完全被这美丽的景象陶醉了。
司空逸紧紧地靠着卫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卫良当然也并不避讳,对他来说和一个女人坐在一起可不是一件坏事,况且还是一个漂亮的女人。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在他们身后,有一双眼睛,一双冰冷的眼睛正看着他们,但很快那双眼睛就消失了,好似本就不存在。
也许是累了司空逸竟有了几分睡意,头轻轻地搭在卫良肩上很是舒服,不一会儿她便带着微笑进入了梦乡。兰气微吐,轻轻拂过卫良的脸颊,他心中不禁一荡。看着司空逸那恬静的脸庞,甜美的笑容,卫良的心乱了。他并不是柳下惠,更不是圣人,他只是一个男人,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可是他却也是个有理智的男人,即使他已心如鹿撞,却仍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四处张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即便那天山、瑶池又怎敌得上那美人一笑。
“咳……咳……咳……”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轻咳声,卫良不仅一振,司空逸立刻转醒过来。转过身只见柳风民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七步之外。“啊!”一见风民司空逸利马站了起来跟卫良拉开了距离,在一旁慌乱地理着那一头本就不乱的秀发。
“哟,风民是你呀!”见道柳风民那一脸的坏笑卫良干笑两声道,“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也是来看风景的?”“对,我也是来看风景的。”柳风民拖长了声音笑得更坏了。卫良明白了他意思甚是尴尬,一时间竟也找不出话来搪塞只有坐在那苦苦地笑。
“咳”柳风民收敛起笑容清了清嗓子道,“好了不开玩笑了,其实卫良我是有事来找你们俩的。司空前辈已经回青城来了,说有要紧事让你们俩回去,大家一起商量商量。”“真的?我爹回来了?”司空逸兴奋地问道。“当然了,没事骗你干嘛呀?”“太好!”司空逸叫道,“那卫大哥我们赶紧回去吧!”“那……好吧!”虽然心里有万般的不舍卫良还是应了下来跟着走了。然而他却并不知道他一会儿所商量的事竟是另一件令他终生后悔的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