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三夜,袭府内院书房内,数人围坐于桌旁,低声商量着甚。
一名身着布衣,一副商人模样的男子道:“袭大人,此次行动可计划妥当了?若是如上次那般中途起变,只怕大汗要失了耐性了。”
“琏将军放心,此番计划周全,决计不会失手。”已然卸去首台职务的袭蓝此刻宽衣解带,随意地坐于上座,神情悠然,“所有人事已然安排妥当,只待徵帝寿诞。”
“哦?我瞧着你那上门女婿为人正直,只怕要坏事吧。”琏夙并不理会袭蓝的承诺,冷然道。
“愚婿确是正直,但性子迟疑怯懦,对我向来深信不疑。当初亦是我建议他为徵帝举办游园大会,他只道我是真心祝寿,哪会料得其中有诈。这点,将军大可安心。”
“哼……”身兼轩国千骑将军与宁京布行老板二职的琏夙不置可否。
袭蓝将琏夙的神情尽收眼内,神色稍沉,但仍是扮出副不在意的神情,只看向坐于右手侧的大太监占然,道:“占公公。”
占然自怀中掏出一物置于桌上,低首道:“是。小的已在御膳房内布下内线,徵帝寿筵当日,便将此药加入酒菜之中。”
“这是何物?”琏夙问道。
“此乃四道汤,是祛寒之药,常人服之并无影响,但徵帝面寒实热,若是服用,必然心慌腹痛,重则昏厥。”
“只是昏厥,那又有何用。”
“汤菜上殿,必得以银针试毒,若是轻易下以□□,必然教人发觉。以此法,既不会让多余人等发觉,又能置徵帝于无力,届时要杀要剐便是易事,将军大人无需担心。”
袭蓝闻言,微微颔首,转而向桌旁另一人:“邢将军。”
官居禁军统帅的邢凯接着道:“本将已命人先几日将毒物藏入行宫,一旦事发,本将便以追查嫌凶为由扣下禺帝,搜出毒物,便能立时逮捕其关入死牢。”
“本相便以谋杀国君、意欲谋国之名发起大军,攻入禺国。”说话者正是现任参政。
袭蓝露出笑,看向轩国千骑将军:“将军可由不满意之处?”
琏夙满意地点头:“既是如此,我便与众弟兄静候各位佳讯。”
在座众人皆低声笑起,犹若欢庆即将到手的胜利。然而他们却不曾料想此番密谈,已尽皆收入屋外房顶之上的黑影耳中。
十月初五,徵帝五十寿辰。依着首台夏水昀之提议,宫内御花园中摆满由百官进献或自民间搜寻而来的珍奇花木,供徵帝及诸大臣游园观赏,并令诗人于其间吟诗做对,以添雅兴。
原本依着徵帝的性子,当是与众妃嫔共游赏花,却因了禺帝雷昊的来访,改作与众官出游。妃嫔们则由太监们领着,避过百官,在院中嬉玩。而做为禺后,玥泠亦受邀前往,自是与云妃、冷妃一同游玩。
休憩时三人正坐于花间闲聊攀谈,玥泠忽而瞥见身旁树丛外侧行过一队人影,仔细瞧去,正是徵帝一行人打侧旁经过。雷昊行于徵帝身旁,轻笑着说着些甚。她不由会心一笑。这一笑教其余二人觉察,顺着她的目光,她们亦发现了他们。但二人均不识得雷昊,只在看见徵帝的一瞬,不约而同露出苦笑。一时间,沉默萦绕着三人。半晌,冷妃忽而开口:“随在陛下身边的,是何人?”
“回冷妃娘娘,便是小女夫君。”玥泠谨言而答。
“唔……他……”冷妃欲言又止。
“娘娘有何吩咐?”玥泠问道。
“不,没甚。”
玥泠不解地偏偏头,亦不多问。
被三人谈及的徵帝等人此刻行过花园,一路由太监领着,介绍各地乃至各国奇花。
在一簇红艳热烈的花前停下,雷昊笑道:“火鸢花。不想在贵国竟能见到这花。”
“哦?禺国亦有此花么?”徵帝以不甚上心的语调问道。
领路的太监以讨好的声调细声道:“禺帝陛下多见识,火鸢花乃是生于荒漠之地的稀有名花,花朵多以红、橙等艳丽之色为主,一年只开一季,于深秋之际盛开。此花乃自绢禺边境移植而来,当季共移了十株,仅此一株存活,甚是珍贵。”
徵帝边听边颔首。
雷昊听罢,却笑着接道:“公公似是漏了些甚。这火鸢花籽乃是剧毒之物,一粒便可致人死地。千万莫要误食。”
徵帝道:“哦?竟有这等事?当真有趣的紧。”
“正是。”雷昊轻笑。
那太监亦陪着笑起。
入夜时分,御花园内便挑起大红灯笼,摆出寿宴,款待雷昊、玥泠及众臣。徵帝面南坐上座,雷昊面西坐于徵帝侧,旁边陪着玥泠;与之相对的,乃是首台夏水昀与大将军邢凯。宴间亦有歌舞相映,好不热闹。
筵席过半,御厨们便陆续呈上以羊头面肉为主料,辅以各类珍贵香料的寿羹。
玥泠一闻到羹中弥漫而出的香气,心中不由一突。虽说众多香料的气味混杂一起,但她仍是嗅出了羹内再熟悉不过的气味——是附子。这是她常年胃疾,娘亲常喂与她的一味中药。虽是滋养,却是高热之物,尤不可与内热者服用。在绢宫内多年,她亦不止一次耳闻徵帝病征。当下便惊出一身冷汗,这便是有人想要谋害徵帝。目的为何,她已然来不及细想,眼见得徵帝已掀去碗盖,便要饮用。
“不可教筵席有任何差池。”她心中念道,慌忙示意侍卫于雷昊身侧的禁军统领永璘。
永璘立时会意,一跃至席间。
绢之侍兵大喝一声,方要上前阻挡,却听得他跪倒抱拳道:“徵帝陛下寿筵甚是豪华,然则光有歌舞岂算尽兴。且让下官为诸位大人舞剑助兴!”
徵帝手中汤匙停下,兴味道:“噢?这提议真真有趣。且舞来让朕瞧瞧。”
永璘便应声抽剑起舞。青衫飘然,银光闪烁,场上众人叫好声不断。但夏水昀与邢凯二人坐在一旁却瞧得暗暗心惊。
这邢凯惊的,自然时永璘剑舞之间,竟处处碍着徵帝,不教他饮汤,只怕计划又将泡汤。而夏水昀虽看不懂剑舞,却心惊这永璘意图谋害徵帝。二人不由对视一眼,夏水昀不由轻颔首,邢凯一见,哪还要他再示意,立时拔剑出场道:“单一人舞剑如何尽兴,请陛下看我二人对舞。”说罢不待徵帝应允,便以剑朝永璘刺去。
每每永璘似要靠近龙座,邢凯便以身相挡,不教他近前,三番数次,二人长剑相交,身形舞动,瞧得堂上众人频频喝好,徵帝已然忘了桌上美食,亦瞧得目不转睛。
雷昊见永璘上场,便已察觉有异。他看向玥泠,玥泠一面以笑掩饰,一面笼袖挡住太监视线,以手指蘸酒在案上写了个“毒”字。雷昊立时明白,只默不作声地将字抹去。
现下眼见得夏水昀误解永璘用意,屡番阻拦,他便以目从旁示意。不多会儿,便见得一名婢女又捧上一碗寿汤,对占然细声低语道:“陛下的寿汤凉了,御厨大人命奴婢更换。”
正在兴头上的徵帝教人搅扰,甚是不耐,随意挥了挥手,含糊道:“换便换吧。”眼仍盯住场上。
占然来不及阻止,只得眼睁睁瞧着下了药的寿汤教那婢女换了下去。
玥泠瞧着那婢女,只觉眼熟,却一时回想不起究竟于何处见过。
斜眼瞥见寿汤换下,永璘忽而撤了剑,抱拳道:“大将军果真好身手,永璘佩服。”
见他撤了剑,邢凯先是一愣,但寿宴之上亦不便追究,只得应酬道:“哪里,承让。”
二人于是抱拳行礼,各自退回位上。
徵帝龙颜大悦,抚掌欢笑道:“二位好身手,来人,赏!”竟全然不知晓自身方逃过一劫。
而雷昊与夏水昀均暗舒口气。
寿筵得以有惊无险,圆满结束。
“又失败了!”宴席尚未结束,袭蓝便自宫内眼线处得到消息,心中气郁难当。
“袭大人,”琏夙以威胁之语气说道,“你事前可是答应本将的,眼下如何收拾?”
袭蓝略一沉吟,转身对内应者道:“通知邢大将军,依计策形式。”
“徵帝并未饮用那药羹,如何出兵?”
“席间无事,并不意味无人下毒。沧珞!”
袭蓝安排于徵帝身侧的贴身婢女行了一礼,便了然退下。
琏夙自然知晓袭蓝用意,只哼哼冷笑二声,不再言语。
宴会结束,雷昊等人方一回到行宫,便有人求见。
唤上来人,竟是晚宴上那名换汤的婢女。
玥泠正吃惊,却闻见那婢女伏身拜道:“秘府少尉妤姞拜见禺帝陛下,禺后陛下。”
雷昊见玥泠神情惊讶,便笑着解释道:“妤姞乃是朕三年前派至绢国宫内的细作。”
这“秘府”乃是监察内行枢密府之简称,明着是督察之职,实则却是特务机构,专向各国输送细作,探察军政动向。之前玥泠亦只是耳闻,今日亲见,惊骇之下不免感叹雷昊之远见。细细回想,她终是想起,那日自云妃阁内归来,正撞见这婢女为雷昊送来小点,或许便是来禀报情报罢。只或许当初派出妤姞,并未料想今日救得徵帝一命。
妤姞将自己于袭府偷听得来的消息禀与雷昊,雷昊听罢深深蹙眉,玥泠亦深感不妙。若绢真与轩结盟,以二国国力及兵力,禺、芒二国定然无力抗衡。莫非夏水昀口中强兵之策便是此计?她看向雷昊,却见他沉默半晌,道:“朕明白了,你做得很好。他日回国朕定当重赏。现下你且留在宫内待命,自会有人前往接应。”
妤姞谢了恩后便退了下去。
紧接着,他唤来了永璘,问道:“外边情况如何?”
已然侦察归来的永璘答道:“宫内兵士并无大变化,但京城内显是加派了兵士把守,另有数队人马正朝行宫而来,只怕不易脱逃。”
“心急了么。”雷昊冷哼道。来访时他与玥泠均是乘坐马车,并无多余马匹供他二人骑乘。
“陛下,”永璘瞧出雷昊心思,抢先道,“禺国不可一日无主,臣等愿将马匹献出,助陛下出逃。臣等留下殿后。”
雷昊尚未答语,却闻见玥泠拒道:“不成,我不能撇下嫣儿。再者,若是我们脱逃,只怕要殃及母妃。不成!”
“泠儿,眼下事态禁忌,且保得性命要紧。而况袭蓝等人或许并不对云妃出手,你可不必这般心忧。”雷昊柔声宽慰。
但玥泠仍是不愿离去。永璘催道:“请陛下早做定夺,追兵只怕将要到了。”
“上将军,请为陛下换上普通兵士衣裳,你等护送陛下出城。”玥泠咬住下唇,沉声道。
永璘大惊:“皇后陛下!”
“我万不能丢下她们,你们先行一步,待事态平静,我定会与你们会合。”
“便是留下,你又能作甚?”雷昊拉住她,蹙眉道,“跟朕走吧,莫要教朕担心。”
玥泠并不答话,只看住他,不愿退让。
永璘一再催促,雷昊无法,只得让步:“罢了,你若执意如此,便留下吧。若是事态有变,切记保全己身,朕定然回来救你。”
玥泠点点头,便朝黛月阁奔去。
雷昊叹口气,他的皇后素来这般倔强,教他时而疼惜时而伤神。
永璘迅速命人替雷昊换上布衣铠甲,道:“陛下且带十名精兵先行,臣等留下殿后。”
雷昊颔首:“你且率众兵士在后阻挡一阵,切莫忘了逃命要紧,不得恋战。若是仆役无法一并带出,无比斩除,以免落入敌手。”
“是。”
一切交付完毕,雷昊及其护卫便趁着夜幕,自厩中悄然牵出数匹快马,朝西城门狂奔而去。
估摸着雷昊一行过了半程,永璘这才率部出发。他将二百五十六人分作四队,并命自己的三名承柄连同自己一并穿上黑衣,骑上黑马,扮作雷昊模样,分别率兵士朝四个城门跑去,藉此混淆绢国兵士视线。
主意一出,立时有属下反对。禁军统领与上将军同阶,怎可不带承柄。但永璘挥手制止了试图劝说的部下,道:“敌军甚是狡猾,且熟知地形,若非熟悉陛下行为者,只怕是瞒不住一时。我曾是陛下承柄,蒙骗过关自是不难,其余三队亦只可由我之承柄率领。此事不必再争。汝等一旦脱困,即刻前往玉嘉主营,与陛下会合,不可耽搁。”
“是!”
四队人马离宫不久,追兵便至。得到情报的邢凯心中不免嘀咕,不知禺帝身处哪队人马之间。他略一思忖,己方兵力远胜敌方,于是下令三名副帅率部分而进击,自己犹豫片刻,便朝着东城门追去,那正是永璘所率部属奔逃之方向。
当邢凯借着火把的光亮远远望见前方追兵时,丑时已过,东城门亦隐隐可见。
虽说是绢国一方先发现永璘及其部属,但率先发动攻势的却是永璘一方。
一发觉身后追兵将近,永璘便当机立断,率部掉转马头,朝追兵阵中冲去。绢兵猝不及防,队形教禺兵一时冲散。数百把火炬摇曳着火光,将身着黑衣的永璘身影映得通明。
“活捉禺帝!”
“捉住者有赏!”
叫喊声自绢军队中传来。永璘露出无畏的笑颜,拔出腰间佩剑。四方杀声顿起,二国兵士刀剑争鸣。
原本芬芳醉人的秋夜一瞬间成为血腥之夜。长剑宛若冬夜苍冷月光之结晶,永璘纵横挥舞,掀起一股猩红的旋风,敌人的颈项被一剑削断,头颅刺穿,仍握有长矛的断臂抛向夜空。鞍上的骑兵沾满鲜血坠落,马匹惊吓踢跳,冲入己方阵地。火炬跌落在地,永璘黑色布衣被人血濡湿,发出诡异的黑色亮光。
似是回应统帅的豪勇,六十四名禺军兵士发出震天呐喊,誓死拼杀,竟将五百余人的绢国禁军冲垮,队列溃乱。倒地的火把燃上阵幕,火焰直冲夜空。
火光映照之下,邢凯于己方阵内望见永璘身影,心下已然起疑。他驱马略略朝前数步,欲看清领兵者容貌。
永璘虽于四方敌军之中拼打厮杀,却仍不忘留意四周。眼见得邢凯举动,他亦明了对方起了疑心。若是现下将部队整合撤出,仍能保得全军,全身而退。然而此刻天方未明,雷昊只怕尚未逃出绢军控制界域,必得再争些时间。
念及此,永璘将心一横,一剑挑翻两名绢兵,单骑突入,直冲绢阵腹地。
邢凯此刻已然认出他便是当日殿上与自己交手之人,心知上当,急忙下令重整队形,便要掉头。但永璘哪允他这般,便闻他大喝一声:
“懦将莫逃!”
黑马前蹄高高扬起,伴着他的身形,带着黑暗与劲风,剑光一闪,犹若流星袭来,邢凯抽剑格挡,二剑相撞,便听得咣啷一声巨响,霎时间火光飞溅,迷乱众人视线,两匹坐骑均因巨大的冲击各自退了数步。
“原来是永上将军,莫不是大殿之上比得不快,非得此番前来讨教?”邢凯一面虚应,一面重整姿态。
“承让。既是大将军有意,永某便不客气了!”永璘并不给他喘息之机,又是一击袭来。
二人来往相持了不下百招,邢凯渐感不支。但见得永璘长剑划过,“呛”的声脆响,断剑爆出的火花使人眼所见的世界染成了一片蓝色。邢凯惊退了几步,永璘方要进击,顿时涌上数十兵士挡住前路,他再度挥剑,将敌军一一砍倒,鲜血在月光映衬下犹如散落的红宝石,绚丽而刺目。
永璘的骁勇令绢兵感到一阵战栗。邢凯退入阵中,颤声喊道:“他未着铠甲,快射!弓或是弩,无论什么都好!”
顿时,弓、弩朝着永璘齐射,数百支箭划破夜空飞射出去。永璘的长剑击飞呼啸而来的利簇,被斩断的箭闪着银光掉落在地,在永璘身周堆积如山。终是有一支箭射中了马的脖子。马晃了一下,犹如柳树被风猛刮似的倒下。绢兵发出阵欢呼声跑上前来,可是,倒下的马背上,马鞍却是空的。
原来永璘从将要倒地的马上迅速跳向了另一匹空着的马上,重新策马杀向前。
眼见得他将要再度杀至邢凯面前,一名兵士于混乱中拼命将手中长矛掷出,矛恰好深深刺入马的侧腹;与此同时,三把弩一起发射,永璘的后背、右肩、左臂三处中箭。马用力往上一跃,又重重摔在地上。从马鞍上被甩出来的永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口吐鲜血。接着又有六支箭从前后左右射在他身上。他似是用尽全身气力般将爱剑插入土中,两手握住剑柄,微微稳住身躯,立于绢国兵士的包围圈内。
周围的绢兵惊恐地看着他,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剑,以防他突然杀将过来。然而待了许久,永璘只维持着倚剑站立之姿,不再稍动。极度的寂静再度支配了黑夜。兵士们花了很长时间才敢慢慢缩小包围着永璘的圈子。
“死、死了么?”
在好奇心与恐惧感的左右下,邢凯战战地走近永璘。不待他靠近,已然失去生命的躯体缓缓倒下。禺国上将军永璘阵亡。其所率部属亦悉数战死,无一投降。
“禺天昊五年深秋,上将军永璘率部掩护禺帝脱逃,与绢禁军战于东门。上将军一人独斩百余人,不敌,亡,时年二十八岁。禺军将士闻之莫不落泪。”
——《东陆轶史记•禺部•八章》
另一方,玥泠别过雷昊,便匆匆朝黛月阁奔去。虽说应允得坚决,但她心中却不曾有过万全对策。雷昊一心为着禺国,她却将心分作两半,一半给了禺国与雷昊,另一半给了尚在绢国的母妃。一面只念着母妃与嫣儿二人不可有事,一面已然来到黛月阁内。
后宫消息闭塞,二人听罢玥泠简述方才知晓发生了此等大事,尚不及商量计策,却闻见阁外人声嘈杂。婢女入内禀报,竟是后宫侍卫将黛月阁团团围住,要云妃交出禺后与其侍女。
这后宫内除去皇帝,不得有男子进入,因而便连侍卫兵亦是由宦官组成,可即便这般,侍卫仍是全副武装、手执利器,硬拼是万万不能的,三人顿陷入一筹莫展之境……
“绢宣平二十四年,禺天昊五年,十月初十,禺帝入玉嘉,后生死未卜。”
——《东陆轶史记•禺部•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