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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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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2006.2.6一次修改  早朝时分,徵帝身着龙袍端坐于龙座之上,脸上却满是穷极无趣的心不在焉神情。当下众高官正为禺国侵扰一事高声争论。虽说多数官员同意夏水昀的和解之法,却为究竟以何种方式求得和解而相持不下。赔款,只怕对方狮子大开口,绢之国库连年亏空,无论如何也是付之不起的;割地,边境诸州皆已开垦殆尽,绝不较内地丰饶,又恐州民若是因不满而暴动,更是无军队可镇压……座下官员各陈己见,喋喋不休,直教徵帝听着越发昏昏欲睡,只念着这恼人的廷议何时能休,好放他后宫快活。

忽的,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那便和亲如何?”

众官员尽皆收声,原来是首台袭蓝发话:“前朝亦有先例,以此既可昭显陛下视天下为一家的宽仁之心,又能借此获得数十年之和平。陛下意下如何?”

“和亲?听闻禺国国王年方七岁,如何和亲?”兵部立时提出异议。

“我所指的,乃是与禺国统帅和亲。”

“什么?”登时有人惊呼道,“这……拿我皇亲国戚与那蛮夷军人和亲?首台大人,您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而对这般指责,袭蓝仍不为所动:“正是。细作来报,现任禺王非真正执政之人,亲政者乃其叔父。禺国律例,已婚配者不可另娶。而此人乃领军之统帅,且尚未婚配。若能安抚此人,我绢国方能求得安平。”

“首台大人所指……”

“便是禺国大将军雷昊。此人年逾40,身形魁梧,善骑善战,在军中威望极高,据称在国中地位亦非寻常。我公主下嫁于他,亦不委屈。”说毕,环顾四周,似是等待异议者。

许是被其威严折服,众臣沉默半晌,便争相附和道:“首台大人所言极是。”“是啊,此法实乃兵不血刃退敌和解之策,当真高明。”“不愧是首台大人。”……

夏水昀对此却始料未及,不知为何,他总感到隐隐的不安。

当“和亲”二字传入徵帝混沌的脑中,转了几转,徵帝忽得抬起眼来:“和亲?岳丈所讲,可是‘和亲’二字?”自登基以来,他不论场合皆呼袭蓝为岳丈,足见其公私不分。

袭蓝忙行礼道:“正是,陛下。”

“那……那可是意味着官家须得将爱女送往蛮荒之地?这……这官家决不答应。岳丈你还是另想它法吧。”

闻言座下众臣皆大惊,谁曾料到一向对袭蓝言听计从的徵帝竟会反对。袭蓝亦大感意外,好在其深谙为官从政之道,反应也极快:“陛下,此乃为我绢国黎民百姓谋福的大义之事,不论哪位公主有幸获此殊荣,必定义不容辞。且陛下公主众多,便是去了一位,想必也……”

“够了够了!”徵帝喝断袭蓝的话,“官家说了不允,官家的这些爱女一个都不许去!”

“……是,臣多嘴了。”袭蓝只得作罢。

若是生在寻常人家,徵帝会是个慈父也未可知,只是他身居龙座,便难免招来非难。

忽的,尚书右仆道:“那便封个王公贵族之女,送过去吧。”

“右相此法甚好,众卿那便看着办吧。”只要与己家人无关,徵帝便不再反对,丢下句每每退朝前必说之语,随即便起了驾,不知又朝哪名宠妃的香阁去了。

然而圣命一下,便叫全宁京的王公贵族们炸开了锅。须知这宫中流言传得比鹰隼之速都快,不消几日,京城贵族便全知晓那雷昊乃相貌凶悍的中年蛮夫,那些个养尊处优的金贵小姐哪愿和亲。于是大贵族立时进宫向徵帝抗议。

平日里这些贵族便占着家财万贯,竟全然不将徵帝放于眼中,只稍稍忌着袭蓝。而徵帝偏生是个无主见之人,才三四名贵族前来反对,便教他失了主意,一见袭蓝便拉住他,反复念着:“岳丈,这当如何是好……这当如何是好……”

虽说袭蓝大权在握,却亦不敢招惹这些王公贵族,只因朝廷这数年来的开销太半是由他们纳贡所得,若是将他们逼急,断了贡银,那便大不妙了。

最终袭蓝只得撤了皇旨,另寻它法。

东府议事,右相忽道:“若是无皇族之血的民间公主……那又如何?”

袭蓝立刻问道:“右相,你这话何解?”

“便是这字面的意思,首台大人。”

“你是指自民间搜罗吗?不成,民间女子行为举止粗鄙,怎可与陛下的金枝玉叶相提并论,我瞧尚未嫁出便会露出马脚来的。”立时有人反对。

“何需下民间搜寻,我们这宫中不便有一个。”尚书右仆轻笑,眼中闪过狡黠之色。

“哦?且说来听听。”袭蓝亦起了兴趣。

“据闻这宫中有名宠妃自民间带来一女儿……”

话音未落,便有人笑着打断道:“右相大人真好说笑,陛下虽是纳了不少已婚之妇,何时见他将其子女也一并收入宫中的?若真是那样,岂不乱了套去。”

“若是别个妃嫔也便罢了,此人乃现下后宫第一宠妃——云妃。”

闻言众人皆失了声,徵帝对云妃的宠爱可说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若非众人极力反对,他在皇后病逝后甚至想立她为新后。对此身为岳丈的袭蓝面上虽无表示,内心难免不满。

见众人如此反应,右相有些洋洋:“知了吧,便是那云妃的女儿。说是自宫外便带来的,身上自是不带一丝一毫的龙血,将她送去,岂不皆大欢喜。”

“说得容易,若是云妃不允,向陛下诉苦那可就难办了。”

“抗旨可是灭族之罪,她该比谁都清楚。”

“嗯,那便拟旨吧。”袭蓝颔首道。

“对了,那女儿叫什么?”拟旨之人问道。

“呃……玥泠吧,许是该给个称号……”

此话传入夏水昀耳中,像是爆竹炸了般,令他天旋地转、口干舌燥。泠儿,竟是泠儿,竟会是他的泠儿!怔怔的再也听不进他人的话,直像个人偶般呆坐到议事结束。

春末的午后,空气中弥散着槐花的芬芳,偶有一丝清风滑过,带来些微暑意。玥泠正坐在窗边看着书。嫣儿一路跌跌撞撞的进来,慌道:“不好了,不好了!”

她自书中抬起头,悠然道:“瞧你一副惊惶失措的样儿,何事不好了?”

嫣儿使劲咽了咽,急道:“公主,快到黛月堂去吧,宣旨的公公唤您呢。”

“宣旨?唤我?”玥泠不解道,这宫中宣旨,何时干过她的事。

“唉,总之瞧着是件大事,快,快些吧。”嫣儿执起她的手便朝着正堂奔去。

堂上,跪倒在地的云妃微微颤抖着身子,似是努力抑制着情绪。玥泠则是一脸惊愕,直盯着面前的地板。

“……为昭显我绢国四海一家之仁德厚爱,现特赐云妃之女玥泠‘轩平公主’之名,下嫁于禺国将军雷昊。……即日起,特许轩平公主进入少府读书习礼,并赐轩平府一座……“

云妃此刻哪还会有心思去理会究竟许了多少赏赐,脑子中盘绕的尽是玥泠将出塞和亲之事。便连公公要她谢恩接旨的话,都没能听见。公公连说了两遍,她才幡然醒悟,愣愣的谢了恩。锦缎织就的圣旨捧于手中,竟似有千斤般沉重,几乎教她拿握不住。

公公办完了事,转身便要离去。云妃终是捺不住失声问道:“占公公,这……此事当真么?间中是否有些误会?这真是陛下的旨意么?”

占然转身冷然道:“圣旨上写得清清楚楚,云妃娘娘自个儿瞧仔细了。”

云妃的面登时失了血色,双唇颤抖,却再也发不出话来。

见惯了宫中喜怒无常,占然眼皮眨也不眨一下,道:“娘娘若无它事,小奴先行告退了。一个时辰之后,参知政事夏大人将亲自监执此事,好生准备吧。”说罢,别具意味的瞥了玥泠一眼,便头也不回的走开。

良久,云妃才僵硬地转向身后的玥泠,见她亦是一脸惊愕与茫然,心中不由一阵刺痛,竟失声痛哭起来。

方才被张公公的最后一句话吓到,满脑子里全是“水昀大哥知道了”的惊慌想法,玥泠被云妃的哭声拉回了神,急忙上前扶住云妃,柔声抚慰:“母妃莫哭,莫哭。”

“泠儿,泠儿,为娘的没能保护你……是娘对不住你啊……”听着女儿的话语,云妃竟哭得愈发伤心。

守在门外的嫣儿听见屋内有动静,急急推了门进来,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她快步上前扶起云妃,帮她坐于椅中,又瞅着玥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儿,心下更是大大的生疑,连声追问,玥泠才将事情对她简略的说了。

嫣儿听完呆愣了半晌,好一会儿才失声惊道:“怎地会发生这种事情?公主,公主要嫁给那蛮夷将军么?这……这定不是夏相公的主意!”

本就心烦意乱的,听到夏水昀的名,玥泠更是心躁,便蹙眉道:“莫要再提他了,嫣儿,你扶母妃回屋歇息片刻吧,一个时辰之后还得出来呢。去吧。”

“那您呢?”

“我么……”她的话语飘忽不定,似是随时会被风吹散,“我还有些事要好好思量,你莫烦着我。”

嫣儿亦知此事对玥泠打击非常,便知趣的不再过问,搀着云妃进了里屋。

一个时辰之后,当门仆大声唤着“参知政事夏大人到”时,玥泠已自换了件衣裳,略略用脂粉掩去泛青的脸色。夏水昀快步自外走来,竟未带任何随从。走近一看,亦是苍白着张脸。

见他来,玥泠便先施一礼:“夏大人……”

听她这么唤,夏水昀脸色更是苍白,立于门口不知该不该进门。

玥泠道他是为没告诉他真相正闹着别扭,正待上前解释,却听见云妃由嫣儿搀着自里屋出来,只得先行招呼:“母妃……”

云妃一眼瞧见站在门边的夏水昀,便不知从哪来的气力,竟挣开嫣儿,快步上前拉住他的衣袖,哽咽道:“夏大人……您是夏大人吧。请您……请您救救泠儿吧,莫让她去那蛮荒之地。”

“啊……这……”忽的被扯住,夏水昀惊了一吓,为难道:“这……也不是不救,可我亦不能抗旨啊。”

“听嫣儿说,您对我家泠儿甚是倾心,若你愿娶她为妻,她便无须和亲吧。”几是将他当成救命稻草,云妃已是慌不择言。

夏水昀顿时红了脸,却仍是犹豫:“您说的也非没有道理,可现下是否太晚了……”

玥泠被云妃的话吓了一大跳,忙将她从夏水昀身边拉开:“母妃,您说什么呀,泠儿前些日子不刚与您说过么……”

“那便如何?眼下这般情形,为娘的只要是救得你,还理会那许多事么?”

“母妃!”

夏水昀听得一头雾水,还不等开口询问,却听得玥泠一句要命的话:“都莫要再争了,我已决意和亲!”

“什么?!”三人皆惊愕。

“泠儿……你……说什么?”云妃似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问道。

“母妃,水昀大哥,嫣儿,莫要再为我伤神了,我已决定与那将军和亲。”玥泠的声音宛若龙江之水般沉静无澜。

“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夏水昀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公主,您说的别该是气话吧?”嫣儿亦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不,泠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决计不是气话,我已是思量清楚了。”玥泠深深吸气,努力平复情绪,“请听我将话说仔细。

“其一,以眼下情势,我国四面受敌,好不容易找到个求得一时安平的法子,哪会给我们翻悔抗旨的机会。虽说是让水昀大哥前来执行,这黛月阁外怕是已有禁军把守。

“这其二,于我自身而言,若是接受和亲,便可进入少府读书,早闻府内古籍众多,先生教得极好。”

“由我教导泠儿不也是一样么。”夏水昀抢道。

玥泠只是笑笑,继续道:“最为重要是,此番和亲,变数极多。发自西北边疆的战报,皆是关于那人的消息。之前便已说过,从其侵扰方式来看,或许目的并不在我疆域,亦非钱财,似是另有所图。然我们的细作不足,无法得知更加详细的情形。因而若我能接近于他,便能知晓他的目的,或许亦能加以阻止,为我绢国换来更为长久的安宁。”

玥泠将话一气说完,屋内好长时间没有一丝声响,三人皆为她的话震惊。夏水昀半晌才挤出一句:“你当真要如此么,若是你这般分析,我们大可将细作当作公主送去,何必……”

“从那人的行事方式看来,极是狡猾,区区细作哪能瞒得过。”

“可你知那将军长相如何、年龄多大么?”夏水昀想不到她竟这般固执,再也受不住,大声道,“那个叫雷昊的,已是年逾40,据说长相粗蛮,且为人冷酷,你这般去和亲,简直是羊入虎口!”

玥泠闻言脸色较之前更是苍白,身子亦微微颤抖,但仍是强打精神道:“泠儿自会应付,水昀大哥莫要担心。”

夏水昀还没开口反驳什么,云妃却是再也听不下去,青着脸,勉强站起身来,还来不及说什么,竟晕厥了过去。

“母妃!”

“娘娘!”

“云妃娘娘!”

三人同时惊叫。玥泠立时失了方才的矜持,连声呼喊侍女进来。众人手忙脚乱的将云妃抬进里屋,又唤来御医看过,知是惊吓过度,并无大碍后,才松了口气。

吩咐嫣儿好生照看云妃,玥泠又独自来到堂上,见夏水昀仍坐在桌边,俊眉紧蹙,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心中不觉怜惜。

她自幼生活艰苦,单是为了生计便需奔波不停,从未有过与异性相恋的经历。面对夏水昀,她亦无从知晓自己的心思。初见他时,觉他如父兄般亲切,教人安心;而今见他烦恼,却又有如孩子般心疼不已。她不知道这是否算是爱恋,只觉不易割舍。

悄悄瞧了他好一阵,见他仍自思索,便柔声道:“水昀大哥……水昀大哥是否还在怨泠儿没有告诉大哥身份?”

被她的话惊醒,夏水昀一震,抬起眼,看着眼前令他朝思暮想的女子,却只有苦笑:“怎会怨呢,泠儿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么。但是,你真的要……”

“嗯。”玥泠走到桌边也坐下,“我还没对水昀大哥说起身世吧,大哥是否觉得奇怪,一个与皇室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子怎会住在这后宫,并享有公主之名。”

“不……那个……”夏水昀摆手道,“若是泠儿不愿说,我亦不会追问。”

玥泠凄然笑笑,道:“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而今我便全部说与水昀大哥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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